去年7月,小時候我抱過的侄女大學畢業了,托我幫其找份工作。想想20多年不見,當年的小侄女轉眼間長大成人要踏入社會了,心裡很是高興,于是爽快地答應試試看。
為方便面試,我讓侄女從長沙來佛山,住到我家。我想先讓她熟悉一下環境,自己去人才市場了解一下招聘信息,如發現合适的單位,我再幫忙聯系一下。不料,在人才市場轉了幾圈後,侄女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倒也罷了,讓我更為驚訝的是,侄女的處世能力和生活自理能力似乎與其學曆與年齡很不相稱。人才市場就在離我家不到500米的地方,所以,我們讓她自己去逛,中午回家就自己做飯吃,因為我和妻子通常中午都是不回家的。誰知我們晚上回來一看,她什麼飯菜也沒做,就泡了一包方便面吃。我們不解,問她為什麼那麼喜歡吃方便面,她的回答令我們目瞪口呆:她什麼飯菜也不會做,隻會泡方便面!就算在長沙,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她也是泡面吃的。敢情她在長沙生活的這20多年裡,完全在父母的照顧下生活,以至于連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也沒有。想想,在如今這個時尚、開放的社會裡,這也算是奇迹了。
明白了這點,我想靠她自己去市場瞎轉是難以找到工作的,于是托朋友幫忙,聯系了一家與其所學專業對口的單位。聽完我的簡單介紹後,對方對侄女的學曆和專長還是滿意的,為了避免給人以包辦的印象,我幹脆讓侄女單獨前去面試。但在出發前仔細地交代了有關注意事項,并且告訴她遇到什麼問題時該如何回答,自認為當是萬無一失了。
侄女面試回來後,我緊張地詢問了一下情況,發現與我事先交代的差不多,也就放下心來,專心等候通知。不料,三天過去,無聲無息。我沉不住氣了,打電話過去問,對方很直接地告訴我,對侄女的學曆和水平表示懷疑。我驚問,她答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了?對方說,她沒答錯話也沒做錯事,但是提出的待遇要求吓了我們一跳。我一想,壞了,這一點忘記交代了!忙問她提出多高的待遇?對方說,不高,600元。可是,這像一個計算機專業的本科畢業生嗎?民工的待遇也不止吧?我立刻暈了。
回頭問侄女,為什麼要提出600元這麼低的月薪。侄女答,她的一個同學有點關系,進了長沙的一個圖書館工作,月薪700元,想到自己并沒有什麼關系,那要求的待遇當然要比人家低一點點了。侄女不解:為什麼我要求的待遇低,他們反而不要我呢?難道他們願意多付錢出去嗎?我無言以對,狂暈!
想想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就算了,打算另外聯系别的單位。然而,侄女不願意了,她說工作這麼難找,幹脆回去考研算了。我勸阻了一下,可她意志已決,說父母會同意她的任何選擇,她自己也覺得還是讀書好,暫時不想工作。我隻得作罷。
望着侄女離去的背影,一種強烈的憂慮湧上我的心頭:考上研究生以後的她會是什麼樣子呢?研究生畢業以後又如何呢?一個連飯菜都不會做的研究生怎樣适應這個社會呢……
今年春節,我自駕車去湖南湖北進行湘楚文化之旅。途經長沙時,我想起了侄女,約見了她。令我大吃一驚的是,幾個月不見,她居然長進得前後判若兩人了!說話得體,處事雖然談不上老練,但也絲毫不覺得幼稚,與她這樣的年齡和學曆完全相符,幾個月前留給我的那種什麼事也不會做的印象蕩然無存!
我好奇地問侄女:怎麼一個研究生就把你考得這麼聰明和成熟了?
侄女盈盈一笑:我沒考研,我回長沙找了份工作,已經上班幾個月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社會這所大學将她快速熏陶成熟的!當晚,就這個問題,我感慨了好長時間。
(2006/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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