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拿2年半薪水，給她買套衣服：藝妓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 世界華人周刊出品 ·
作者：霍耀林
日本藝伎發展史。
她，被譽為近代日本第一美女，曾先後讓西園寺公望（日本明治、大正、昭和的三朝元老）、木戶孝允（明治時期武士，政治家）、伊藤博文（日本第一任内閣總理）等日本近代的一批大人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據傳，伊藤博文為抱得美人歸，更是豪擲15000日元，僅僅是為她訂做一套衣服。
要知道，作為明治政府第一當家的伊藤博文月薪雖然高達500日元，但為這套衣服，伊藤也需要不吃不喝工作兩年半。而彼時，普通老百姓每月的收入也就10日元左右。
她，叫江良加代，是當時京都祗園的一名藝妓（伎為男性，妓為女性，以前分開使用）。
1
位于京都的祗園是日本曆史上最著名的藝妓的花街，日本最早的藝妓就誕生于此。
在藝妓最繁盛的19世紀，據說最多的時候，這裡的藝妓多達3000人。
1862年3月，江良加代就出生在京都祗園附近。得地利之優勢，江良從小就被送入祗園井筒屋學習歌舞。
她聰慧漂亮，非常擅長表演，剛一出道就被時人稱贊為“奪牡丹、百合花之妍”，而關于她的美貌也同時開始在京中流傳開來。
▲江良加代
西園寺公望是德大寺公純家的次子，1849年12月出生于京都，為日本東山天皇（1675—1709）的六世孫，幼時過繼給西園寺家，這兩家均屬“五攝政”家（近衛、九條、二條、一條、鷹司）的“九清華”家（久我、三條、西園寺、德大寺、花山院、大炊禦門、今出川、廣幡、醍醐）之一。
▲西園寺公望
“五攝政”是鐮倉時代以來專門出任攝政、關白的家族，“九清華”是近衛大将軍以來能夠官至太政大臣的家族，西園寺公望幼年就成為西園寺家的族主，4歲起敕任孝明天皇侍從，8歲起封右近衛少将，13歲加封右近衛中将。
1868年明治維新後，西園寺被任命為新潟府知事。但他意并不在此，東京待了沒幾天，就私自溜回京都。
此時，江良在京都的人氣正盛，西園寺對其也是一見鐘情，為其傾倒，欲迎娶加代為正妻。
西園寺為皇族出身，屬于神的子孫，因此，其家祖上世代無正妻，隻有妾等側室。不僅如此，作為皇族子孫居然想和藝妓結婚，這近似瘋狂的做法不僅招來家族的強烈反對，甚至還驚動了明治天皇的皇後，也出面表示反對。
連皇室都覺得此舉有損皇家形象，西園寺這才罷休，在争論數月之後，又将加代盛裝送還京都。
雖然加代最終未能和西園寺成婚，但是西園寺家的聲望卻無形中為加代做了最好的宣傳，她作為“天下絕世美女”的名聲越來越高，成為衆多王公貴戚相互争奪的對象。
繼西園寺之後，明治政府的當家者之一的木戶孝允也對江良加代展開了追求。
木戶其時已經迎娶了一位藝妓之妻，但是他對江良一見傾心，曾支付了3000多日元作為加代的服裝費用。
木戶曾将加代安置在東京，一得空就與江良厮守一起。但不幸的是1877年木戶孝允突然病死，江良加代頗受打擊，宣布再不出京都祗園。
▲木戶孝允
而聽到木戶的死訊後，伊藤博文覺得機會來了。伊藤立即派人向媽媽表示“加代不出京都祗園，有點可惜，得想辦法讓加代出來，無論花多少錢”。
媽媽則提出，如果伊藤願意支付加代的全部服裝費的話，加代可以出來。
于是，在支付了15000日元後，加代被打扮成天皇女中（皇妃）的模樣，牽着一隻洋狗再度出來，侍奉伊藤。
▲伊藤博文
但是三年未到，加代卻選擇離開伊藤，做了三井财閥的代表之一的三井源右衛門的妾。加代雖為妾的身份，但卻是事實上的正妻，之後生了四男二女，安度餘生。
回顧加代的一生，除西園寺公望、木戶孝允、伊藤博文等明治政府的元勳外，和其保持關系的據說還有明治政府的外務大臣井上馨、大阪的豪商、明治時期日本關西地區首屈一指的财閥，藤田财閥的創始人藤田傳三，以及高鍋藩主秋月長門守等。
2
“手抱三弦上畫樓，低聲拜手謝纏頭。朝朝歌舞春風裡，隻說歡娛不說愁”，晚清駐日公使館參贊黃遵憲的這首寫藝妓的詩，可謂一語中的，深中肯綮。
藝妓不同于妓女，她們都濃妝豔抹，滿臉粉黛，身着十分華麗的和服，做工、質地和裝飾都挑選了最上成的，價格非常昂貴，遠看像雕飾華美的人偶。
藝妓形成于日本江戶時代（1603—1868），據傳，當時的日本島根縣一位女祭司為重建寺廟，而一路向京都布施，為獲得更多人的捐助，她改革傳統的念佛舞，由于改革後的舞蹈比較妖娆，引起經過的青樓女子的群起效仿。
而後，一些下層武士比較集中的茶屋的經營者為招徕顧客，開始邀請一些民間藝人助興表演，有女性也有男性。幕府也為增加政府稅收，一方面嚴格禁止私娼，一方面還畫出特定的地方，專供舞蹈。
但是沒過多久，江戶幕府便以有傷風化，下達了禁令。但是禁令并不能阻擋下層武士及庶民的需求，一些青少年男性開始被裝扮成藝妓模樣再度登上舞台，而舞蹈也在不斷的改革中走向成熟。
18世紀以後，藝妓作為一種職業逐漸合法化，一些藝妓館專門招募一些民間女子，使其學習三味線（日本傳統樂器、類似于中國的三弦）、唱淨琉璃，以慰安為名，由稱作媽媽的人陪同，專門在一些高級茶屋、料亭、藝妓館表演歌唱。
▲電影《藝伎回憶錄》劇照
之後，為了與暗娼競争，一些茶屋開始相互約定，賣藝的不準賣身。由此，藝妓與妓女開始分離，為了形成區别，藝妓們修改了他們的着裝，将傳統和服的帶子在背後打結，衣領也統一采用白色，和服也有了嚴格的規定，不同的款式和顔色都有不同的象征意義。
日本的藝妓多來源于喜歡這一充滿浪漫情調行業的女子, 許多具有較高文化素質的家庭也以女兒能進入藝妓這個行當為榮。
由于培養藝妓的成本很高，藝妓就不僅僅代表其家庭的文化素養，更是家庭實力的象征。“藝妓未必年輕貌美，卻風情萬種；未必身材窈窕，卻長于輕歌曼舞”。
然而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藝妓絕非易事，有志于進入這一行業的女孩在10 歲左右就被送進藝妓館，開始長達5 年或更長時間的系統學習。
▲電影《藝伎回憶錄》劇照
在此期間，女孩子一般要學習大到詩書禮儀、舞蹈、琴瑟、茶道、花道、書法、談吐、裝扮，小到甚至是如何優雅地推拉門，如何走路、如何給客人斟酒、飲酒，讨客人歡喜等等。
藝妓在入職前要經過培訓，這時候的藝妓不叫藝妓，叫舞妓或芸妓，類似于見習藝妓，她們白天要在專門的學校學習歌舞樂器，晚上去侍奉客人，置酒屋會安排藝妓做舞妓的“姐姐”，教給她做藝妓的技巧。
▲電影《藝伎回憶錄》劇照
一般來說，舞妓學滿三到五年，如果足夠優秀就可以更領（更換服飾）成為藝妓，隻要不結婚，藝妓可以一直工作到老，一旦選擇結婚，就必須隐退。
藝妓内部有一套嚴格的職業規則，他們不接生客，隻賣藝，不賣風騷更不賣身，客人基本都是熟人推薦或者懂得藝妓藝術的人。
由于藝妓的培養時間和金錢成本非常高，隻有一擲千金的達官顯貴、富商巨賈才是藝妓的真正主顧。而能擁有一個随叫随到的藝妓也被認為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3
前文中提到的伊藤博文，相信很多中國人都非常熟悉。伊藤一生中結過兩次婚，第一任夫人是入江隅子，其兄是松下村塾中被譽為“四天王秀才”之一的入江九一。
入江與明治維新的傑出志士高杉晉作齊名，是伊藤的前輩。入江志于學問，與松下村塾中的志士交流頻繁，就在這樣的過程中，伊藤與隅子相識，1863年二人喜結連理。
第二任妻子是伊藤梅子，梅子出生于今日本山口縣，之後成為赤間關稻荷町“伊呂波樓”的養女，再後來以“小梅”之名，作為一名藝妓在龜山八幡宮的一家茶屋工作。1864年，伊藤從英國回國，與小梅相遇。
▲伊藤梅子
其時，日本經佩裡扣關，被迫簽訂了《日美通商修好條約》，内憂外患交困，國内勢力開始分化。伊藤所在的長州藩也分化成了保守和激進（攘夷派）兩派。留學歸國的伊藤則主張開國論，既激怒了保守派，也遭到了激進派的反對，被到處追殺。不得已，伊藤逃到了龜山八幡宮。
在一次追殺中，他得到了梅子的保護，躲過了一劫。自此，伊藤傾心于梅子。但其時，他已經成婚，兩人陷入了一場不倫之戀。之後，伊藤聽說梅子父親将梅子賣身抵債，不顧一切與前妻離婚，将梅子贖出後兩人結婚。
▲伊藤博文與梅子
婚後，兩人雖然育有兩男兩女，但伊藤對藝妓卻情有獨鐘，不僅未有絲毫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到處尋歡作樂。伊藤掌權之後，曾命人在橫濱開設茶屋“富貴樓”，專招藝妓，方便其尋歡，伊藤的這種癖好一直持續到晚年。
或許是梅子自身的藝妓出身，據傳，伊藤每次尋歡後，梅子都會在送客時遞上一份小禮物“我家那位公務特别勞累，你能來是對他最大的慰藉，有時間還望多來哦”。
伊藤梅子作為日本近代史上第一位第一夫人，曆史上名聲非常不錯。
伊藤博文在掌權後，由于家中來訪外國人增加，梅子為替夫分憂，主動學習英語、漢字，還學作和歌（近似于日式詩歌），學跳社交舞，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從最初一字不識到後期都可以替伊藤代筆，用英語書信，還曾與明治天皇皇後和歌贈答。
4
近代日本曆史上，藝妓給明治維新立下赫赫功勞的尚有很多，比如著名的中西君尾。
▲中西君尾
中西君尾出身武術家庭，因父親被仇人殺害而家道中落，最終不得不進入藝伎界，在一個名叫“魚品”的茶屋内表演。
當時，幕府和維新派兩大勢力展開了激烈的競争，兩派人物都經常以一些聲色場所作為掩護，召開秘密會議，這其中就有“魚品”。
這些人當中就有後來明治著名的外務大臣井上馨，井上與中西一見鐘情，兩人很快就難舍難分。
▲井上馨
巧的是，當時負責追捕維新派人士的幕府高官島田左近也看上了中西君尾，并向其求婚。島田左近有權有勢，很多人都求之不得，但是中西卻一口回絕。
井上馨聽說後，立即要求中西君尾從大局出發，接受他的求婚，好借機刺探幕府的情報。
最終，中西君尾含淚答應了井上馨的請求，嫁給了島田左近，并借此機會套出了大量的情報，使得很多維新派人士得以逃脫幕府的追殺。
明治維新三傑之一的木戶孝允的妻子木戶松子也是一名藝妓。1864 年，幕府勢力大肆搜捕維新派人士，木戶孝允扮成乞丐隐藏在一座橋下。
▲木戶松子
每天，松子都要冒着生命危險來到橋上，然後将包有飯團的包裹裝作無意中失落于橋下，送到木戶孝手中，之後松子還多次利用藝妓館掩護木戶，使他逃過幕府的追殺。
20世紀最出名的日本藝妓莫過于中村喜春。中村喜春1913年出生在東京，父親是當地很有名望的醫生，家境很富裕。
▲中村喜春
孩童時，中村喜春就對歌劇院台上那些穿着傳統和服、濃妝豔抹的藝妓特别着迷，她常夢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站在那個舞台上。15歲那年，她不顧父母反對，投身藝妓行列。
憑借着自己的天賦和刻苦訓練，幾年後，中村喜春聲名鵲起。不但紅透日本，就連著名影星卓别林也曾慕名前來觀看。1956年，中村移居美國，受聘于普林斯頓大學，傳教日本文化。
▲ 老年中村喜春
近代以來，藝妓不僅憑借在明治維新期間，幫助保護維新志士而在史冊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頁，也由其舉手投足間的溫婉雅緻、賞心悅目而成為日本傳統文化的一種活的載體，成為日本文化的代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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