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古時候有個女子叫王氏,幾年前嫁到了鄰村的一戶聶姓人家。她的公公聶老頭是個性格迂腐執拗之人,讀了三十年書還不曾中個秀才,眼見讀書無望,聶老頭便放下了書本拿起了鋤頭。聶老頭的兒子也就是王氏的丈夫名叫聶生,和他爹是一個德行,讀書多年卻沒能取得絲毫功名。
聶家父子二人整天互相标榜,父親說兒子品德高尚,兒子說父親本性剛直;父親要說這個東西好,兒子一定會說這個東西非常好;父親要說這個東西壞,兒子必定會說這個東西很糟糕;兩人整天東家長西家短,活脫脫一對“長舌婦”。因為他們的這副德行,鄰裡們都不願和他們來往。
這些年,聶家父子為了得到個功名耗費了不少錢财,讀書無果後這才開始改行當起了農民,對經營農事是一竅不通,于是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就更加雪上加霜。王氏這個人人長得漂亮不說,操持家務也是一把好手,來到聶家後,不管是下地幹活還是做飯打掃全部落在了王氏的身上。
聶尚文的大姨姐張氏也嫁到了本村,兩家離得不算太遠,張氏有個女兒叫劉三女,這個劉三女是村裡出了名的醜人。或許是為了掩蓋她的容貌,劉三女整日裡擦胭抹粉,賣弄風騷,就像是東施一樣。村裡人見了都暗中恥笑。因為兩家沾着親,兩家的地也挨着,所以每次去地裡幹活的時候劉三女一定會叫上王氏。
這一天秋天,王氏計劃去地裡摘些菽荳,路過劉三女家門口時才知道劉三女已經去了地裡,王氏便獨自一人朝地裡走去。王氏幹農活實在是一把好手,不久之後就摘了滿滿一籮筐,就在王氏起身要回家時,一陣笑聲傳了過來。
這笑聲着實把王氏吓了一跳,會不會是浪蕩子弟見我一個人來行不軌之事?想到這裡,王氏更加害怕。她趕緊低下身子往笑聲傳過來的地方看去。隻見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正在那裡幽會,仔細看去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劉三女!王氏随即咳嗽了一聲,不久之後,劉三女來到了王氏的跟前。
王氏看到劉三女後笑着說道:“你也真是的,也不怕被人看到。”聽了王氏的話,劉三女的臉更紅了,戰戰兢兢地說道:“這可怎麼辦?你的婆婆和我母親是親姐妹,你公公又是個愛說閑話之人,要是讓他知道了,這還不把我編排死嗎?外人有個小錯誤他都能笑話半天,何況是自家親戚?”王氏歎了口氣沒再說話,拽着劉三女回家了。
和劉三女幽會的那個男子名叫齊六,是個無賴,他并不是本村人,而是城裡的一個富家子弟,因為他家在村子裡有不少田地,所以經常來村子裡看看。他曾經看見過王氏和劉三女,見王氏長得漂亮,心中早就垂涎三尺了。又聽到聶家父子生性刻薄,而王氏又安守本分,隻能望而卻步了。于是他就暫時先和劉三女勾搭上了,而他的真正目标還是王氏。
對于齊六的企圖劉三女全然知情,隻不過她貪圖的是齊六的錢财,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她也樂得從中幫助齊六牽線搭橋。知道被王氏看見後,齊六并沒有慌張反而心中暗喜,他對劉三女說:“怕什麼?知道就知道了,我來想個辦法讓他閉上嘴。”說完,就給了劉三女一些錢,吩咐她如此這般。
這以後,凡是村裡有賣東西的,劉三女必定會叫上王氏去看,王氏雖說甚是喜歡這些東西可奈何囊中羞澀,隻好過過眼瘾了。劉三女知道她的心思就把東西買下來再送給王氏。王氏雖說喜歡可卻堅決不肯接受,反而說劉三女揮霍無度,又問她錢從哪裡來的,劉三女笑而不答。
過了些日子,村裡舉辦“蹴球”比賽,齊六也來了。這天,王氏和劉三女恰好要去地裡摘蔬菜,齊六看見後,就把劉三女攔了下來,然後随手就把錢袋子遞到了劉三女的手裡,他的目的也是希望王氏看到,奈何王氏連頭也沒回,隻是一個人挑着擔子急匆匆地走了。實際上王氏把這一切全部看在了眼裡,她開始對劉三女起了疑心,于是逐漸疏遠起了劉三女。
齊六見軟的不行便決定霸王硬上弓,這天聽說聶老頭在鄰家喝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他兒子又在地裡澆水一夜也不能回家,家中隻有一個生病的老婆婆。于是就半夜悄悄來到了聶家。齊六滿以為王氏一個弱女子會乖乖地束手就擒,沒想到王氏确是一個節烈女子。當下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随後,齊六沒有得逞,而王氏也渾身是傷地躺倒在了地上。
不久之後,聶老頭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了,來到院子裡後,他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口中一直叫罵為何夜不閉戶。叫喚了半天,鄰居們聽見了,跑過來一看,見聶老頭這幅德行,衆人不敢多事,就去地裡把正在澆水的聶生喊了回來。聶生回到家後,先把父親安頓好,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此時王氏已經倒在地上不能起身,聶生見了妻子這幅慘狀,趕緊詢問起了原由。王氏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聶生聽了以後,頓時火冒三丈。可過了一會之後,他的迂腐勁來了,由起初的生氣開始懷疑起了王氏:一個婦道人家遇到一個強壯男子,能保住自己嗎?你說這聶生到底是什麼人?
起初王氏一心等着丈夫回來為她做主,沒想到等回來的卻是丈夫的懷疑,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就罵起了丈夫。聶生害怕母親聽到,就拿起棍子狠狠地打起了王氏。王氏見平日裡對待自己還算不錯的丈夫竟然下得如此重手,更加冤屈,就大聲哭喊了起來。
這時候,醉酒的聶老頭醒了,聽到王氏的叫喊聲後,他把兒子叫了過去,問明緣由後,聶老頭竟然誇贊起了兒子,連連豎起大拇指說他做得對,真是一對活寶!
王氏聽到公公醒來了,就爬着去給公公解釋了一番,這王氏也正在氣頭上,說話難免口氣較重,不知道那句話就捎帶了婆婆,婆婆就叫兒子把她趕出去,這時聶老頭也加油添醋說什麼兒子深明大義不要兒女情長等等。聶生得到父母的“鼓勵”後,就把王氏拖回了房間,狠狠地打了一頓,不久之後王氏氣絕而亡。
你說這聶家三口都幹了些什麼事?
見自己失手打死了妻子,聶生頓時吓得魂不附體。不久之後他定下心來,來到院子裡見左面的院牆快要塌了,便把妻子的屍體拖到了院牆地下,來到外面把牆推到了,造成了妻子被院牆砸死的現場。做完這一切後,他來到家中告訴了父母。這對奇葩父母不僅沒有責怪兒子,反而又誇獎兒子有急智。
做完這一切後,聶生來到嶽父家告訴了妻子的死訊。嶽父是個聰明人,聽了聶生的說辭後,他起了疑心:這年秋天并沒有下雨,院牆為什麼好好地塌了?帶着這個疑問,他來到了聶家。把女兒的屍體從亂磚中弄出來後,隻見遍體鱗傷,慘狀難以言表。唯獨眼睛瞪得溜圓,像是死不瞑目的樣子。
嶽父當場沒有發作,安慰了一番聶生後,他便離去報了官。縣官随後把聶家父子帶了回來,聶家父子一口咬定王氏是院牆砸死的。衙門中有個仵作叫謝二,在勘驗了王氏的屍體後,指出屍體身前受過創傷。有了這個結論,縣官拷問了聶家父子,聶家父子這才道出了死因。但卻隐瞞了齊六逼奸的事實,隻說是夫妻吵架失手緻死。
案件基本明了後,聶生毆打妻子緻死被關在大牢,聶老頭被打了一頓之後放了出來。聶老頭出來後時常為兒子感到冤枉,不免漏了一些秘密,其中就有劉三女與齊六勾搭的事情。劉三女的父親性格強悍,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後,起初以為是聶老頭造謠,慢慢地他發現了蹊跷。劉三女和齊六一次幽會時被他無意中看到了!
劉老頭火冒三丈,拿上刀子就把齊六和劉三女殺了,随後他帶着兩人的頭顱來到縣衙自首。就在縣官審理案子期間,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大堂上響了起來,這聲音不是别人正是已經死去的王氏。在一陣哭訴聲中,王氏将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部說了一遍,衆人聽了無不驚駭莫名。
縣官随後又把聶生提上堂來,聶生再也不敢隐瞞就全部招了出來。因齊六與劉三女罪行深重,縣官也就沒再追究劉三女父親的殺人罪行,隻是把他責罰了一頓後就放了;聶生因過失殺人也被判處相應罪行。
第二年,縣官叫人在村子裡修了個祠堂,專門表彰王氏的節烈。而聶家父子的所作所為也漸漸地被人們當做了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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