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鄭淵潔有點忙。
因為在互聯網上金句頻出,已經66歲的鄭淵潔俨然成為了新晉“網紅爺爺”。
多年來,鄭淵潔始終保持着和讀者交流的習慣。過程中,他答疑解惑,也時常說一些搞笑段子。
作為“童話大王”,他習慣舉重若輕,堅持用童心看世界。這或許也是他被衆人肯定的理由之一:
相信童話,卻又不盲目追随美好。
網友:“鄭爺爺,在我不能理解和原諒這個世界的時候,我該怎麼辦?”
鄭淵潔:“如果我們不能理解和原諒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改變它。”
鄭淵潔說,自己就是這樣長大的。
1985年春節,鄭淵潔按照慣例帶着兒子鄭亞旗,乘坐火車返回山西老家過年。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走進火車軟卧車廂,隻是相比“人生第一次坐軟卧”的經曆,更讓鄭淵潔印象深刻的,其實是一份“神奇的午飯”。
當時,鄭淵潔正準備帶着兒子到餐車吃飯,剛起身便看見坐在對面的乘客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用紙封着口的碗。在鄭氏父子的注視下,男人輕輕撕開了那層紙,然後将滾燙的開水倒進了碗裡,車廂裡頓時飄出一股飯香。
男人的一系列動作讓鄭氏父子“看傻了”,十分好奇的鄭淵潔開口問道:“同志,請教一下,您吃的這個是什麼?”
對方回答:“公仔面”(泡面)。
一碗面,但是有性别,是公的。這讓鄭淵潔和兒子覺得十分新鮮。
“鄭淵潔,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公仔面!我也想吃!”兒子極為興奮地說。
孩子的反應讓鄭淵潔極為失落。當時,他已經靠着寫連載童話小有名氣,但兒子卻連泡面都沒見過,這讓他倍感窩囊。
于是,為了讓兒子吃上一碗擁有性别的熱水泡面條,他開始謀劃一本能掙大錢的雜志,《童話大王》就此誕生。
當泡面遇到鄭淵潔,就有了今天總印數逾億冊的《童話大王》。
這像是一個極為夢幻的“意外”,而類似的機緣巧合在鄭淵潔的人生中,一再上演。
在成長為著作等身的名作家前,鄭淵潔是外人眼中不會有出息的“壞小孩”。
小學第一節算術課,老師問鄭淵潔四加四等于多少,他給出答案“9”,引得全班哄堂大笑。老師指責他笨,這麼簡單的題都會算錯,可鄭淵潔卻認為:“你又沒教過我,我怎麼可能會呢?”
和數學的初次見面并不美好,鄭淵潔便從此放棄了學習算數的想法。
有一次考試,題目問如果将流速不同的注水管和排水管同時開啟,需要多久才能把遊泳池灌滿?别的孩子都忙着解題,唯獨鄭淵潔盯着考卷上的泳池發呆:
“我看見水就想到大海。幻想和喜歡的姑娘在海裡劃船,結果被鲸魚吃了。那吃了之後我們要從哪裡出來呢?前面(指鲸的口)有點危險,後面(指鲸的排洩系統)不太幹淨,就這麼想着想着,考試就結束了。”
由于熱衷幻想,鄭淵潔在課堂上總是走神溜号。老師不待見他,回回拿他當“典型”數落,于是他開始讨厭上學。
1歲的鄭淵潔與父母合照
極為豐富的想象力雖然讓鄭淵潔在數學課上受盡屈辱,但在語文寫作上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成就。
小學二年級時,老師出命題作文“長大後的理想”。别人想當醫生救死扶傷,想做科學家發明火箭大炮;到了鄭淵潔這兒,想着媽媽說過“人多的地方危險”,他便另辟蹊徑将“掏糞工”寫為人生理想,瞬間讓老師眼前一亮:小夥子很有想法啊!
在那次的作業中,老師将鄭淵潔的“長大想當掏糞工”作為範文刊登在校報上。在學生時代,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從此鄭淵潔就産生了一種“錯覺”,一種全天下自己寫文章最厲害的錯覺,而這種“錯覺”時至今日仍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後來,這篇被登在校刊上的文章成了鄭淵潔人生的第一次機遇。他的寫作生涯就此起步,然而很快就險些因另一篇文章熄火。
鄭淵潔童年照
“掏糞工”寫成2年後,鄭淵潔再次面臨命題作文。老師出考題“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意在鼓勵學生隻争朝夕。然而鄭淵潔卻想,鳥兒起早有飯吃,但蟲子早起會被吃。
以此為出發點,鄭淵潔發散思維一氣呵成寫下幾百字的“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命題作文,鄭淵潔把題改了。作文老師極為氣憤,數學老師聽聞火速“見義勇為”,在上課時命令鄭淵潔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說100遍“鄭淵潔是全班最沒出息的人”。
在尚不懂得何為“羞辱”的年紀,鄭淵潔隻覺得這讓自己在暗戀的女孩面前出盡洋相。他想發洩心中的憤怒,左思右想後,他直接拉響了放在桌子裡預備解悶的10個拉炮。
“嘭!”
一聲巨響後,鄭淵潔完成了人生首次也是僅有的一次“自殺式爆炸行動”。戰鬥值滿格,殺傷力為零,最終戰績“聽了個響”外加一張開除學籍證明,悲壯至極。
這是他最後一次以學生身份出現在課堂上——因為嚴重違反課堂紀律,他被開除了。
命運就是這樣變幻莫測,他改了作文的命題,作文改了他的命。
上小學的鄭淵潔
那一天,鄭淵潔背對着拉炮燃爆後散發出的硝煙,在全班同學及老師的注視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班級。
日後,類似這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場面也曾出現在鄭淵潔撰寫的《舒克和貝塔曆險記》裡。
故事中,小老鼠貝塔在和小貓咪麗幾次較量後,終于決定讓出領地獨自外出闖蕩。夜裡,發誓要仗劍走天涯的貝塔駕駛着坦克走出家門,心中是一腔孤勇,擡頭便看見:
“外邊是滿天星鬥。”
圖源:《舒克和貝塔曆險記》
因為那次“自殺式爆炸行動”,至今鄭淵潔戶口本上的文化水平一欄仍是“小學”。
離開學校後,鄭淵潔先是在家裡自由地讀了幾年書。1970年,鄭淵潔15歲,不願再做閑散人員的他決定“子承父業”,然後就走進了部隊。
由于從小便堅信自己能“飛”,鄭淵潔将從軍理想鎖定在空軍飛行員。
為了能盡快實現這個“和太陽肩并肩”的夢想,一向不愛學習的他居然在航校安心讀起了書。畢業時,看着寫在結業單上漂亮的“平均分98”,鄭淵潔滿心歡喜。然而這成績上去了,但“天”卻塌下來了——
因為體檢不合格,鄭淵潔以優異的成績被分配到南昌向塘機場維修殲-6戰鬥機,飛天夢一夜破碎。
所幸鄭淵潔并不沮喪。沒有距離就沒有崇拜,他想,這或許也是自己長久崇拜“飛行”的理由之一。
修飛機的鄭淵潔
和普通工作不同,戰鬥機的維修工作不被允許出錯,“就連戰鬥員身上一顆紐扣的丢失,都會導緻整架飛機無法正常飛行”。
而就是在此條件下,身為維修員的鄭淵潔,在機艙弄丢了自己揣在褲兜裡的鳥,一隻在機場随便逮來玩的鳥。
在多次尋找無果後,鄭淵潔按照規定将情況彙報給領導。指導員火速調動多人“滿機找鳥”卻一無所獲。無奈中,“丢鳥”事故以把戰鬥機解體維修畫上句号。
至今,鄭淵潔仍不知他的快樂小鳥身在何方。
青年鄭淵潔
1976年,鄭淵潔退伍,靠着修飛機的手藝,他被分配到北京大華無線電儀器廠工作。那時候他每天的工作任務是調節水泵:
一個水泵,兩個按鈕,上班按綠色,放水;下班按紅色,關水。一個月40元的工資,鄭淵潔一幹就是整整5年。
在廠子裡,鄭淵潔談了一個對象。他特喜歡人家姑娘,奈何女方家長始終瞧不上他的小學文憑。
高考恢複後,女方家苦口婆心地動員鄭淵潔去考大學,争取當個文化人。他認真琢磨了下,最終認定高考簡直是“自取其辱”,大可不必。如此,考大學的事兒黃了,對象也黃了。
吃了沒文化的虧,鄭淵潔覺得自己連擇偶的權利都沒有了。悲痛中,他想如何才能不靠文憑就當個文化人呢?
寫作。
中年鄭淵潔
鄭淵潔意識到寫作能改變命運是在部隊休探親假的時候。那天,鄭淵潔路過父親的書房,桌上明晃晃地放着一封自薦信,内容講述了一位青年自認表達能力不錯,可以進宣傳部任文職。
那是鄭淵潔第一次知道靠寫作也能掙錢,從前隻覺得新鮮,如今想來倒也是個出路。
此後,鄭淵潔開始正兒八經地寫作。
起先他寫詩,但在發現專業詩人們就連打嗝都比自己寫得精彩時,他決定“不再用自己的短處和别人的長處比較”,預備換個寫作領域試試。
認真分析時局後,鄭淵潔發現孩子越來越精貴,那麼兒童喜歡的東西一定好買賣,于是寫童話就成了他倒數第二個擇業目标,“如果還不成那就隻能去寫相聲了”。
興許是老天爺知道在鄭淵潔決定寫作的那一年,有一位名為郭德綱的人會出生,所以它把童話留給前者,相聲留給了後者。
24歲那年,鄭淵潔發表人生第一篇童話,從此開始了往後近50年的專業寫作征程。
如今,鄭淵潔将寫作認定為一種自身的“生理需求”。他堅持每天早上四點半起床,然後用兩個小時完成這一天的稿件。
他規定自己在六點半之前結束工作,剩下的時間全部用來休閑娛樂,這樣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創作時鄭淵潔習慣開車出去尋找靈感。早年城市裡車不多,鄭淵潔開的是北京城裡第110輛私家車。當時他發現自己會在偶爾堵車時文思泉湧,因此他想,什麼時候能一直堵車呢?
現在,他的夢想實現了。
鄭淵潔與他的作品
截至今天,鄭淵潔的身上有着許多“最紀錄”:
他是一個人寫一本月刊25年世界紀錄保持者;是多次登上中國作家富豪榜的“有錢人”;是北京奧運會吉祥物評選委員會委員;是靠一部童話影響了整整3代人的作家……
他的童話陪伴很多人成長,甚至也收獲了包括胡歌、陳坤、李宇春、劉亦菲在内的明星讀者。
鄭淵潔與陳坤
鄭淵潔與胡歌
鄭淵潔與黃曉明
鄭淵潔與劉亦菲
相較于傳統童話故事中的完美人設,鄭淵潔筆下的人物大多有完整的生命、生活與生存體系。他們有親人、有朋友、有夢想,也有缺點和弱點。
雖然是活在童話世界,但是這些人物卻實在擁有着現實世界裡的七情六欲。
鄭淵潔創作的舒克和貝塔
所以,鄭淵潔創造的人物像是遊離在虛幻與真實之間的非典型混合童話主角——不完美,卻總能給人帶來力量和溫暖。
而這恰恰也是鄭淵潔受到諸多肯定的理由之一:
童話不是構建一個一塵不染的世界,而是要以孩子可以接受的方式,告訴其美好的世界需要自己去建造。
鄭淵潔《魔方大廈》
鄭淵潔說,世界上最應該被保存的就是孩子的童心和好奇心。
因此,為了存放小讀者們寄來的信,鄭淵潔多年前在北京買下多套房子專門儲藏信件。當時的他并不知道,這将意味着什麼。
近些年随着房價不斷上漲,他的身家似乎也在不停攀升,有人說這是鄭淵潔做過最牛的投資,可對于他本人來講,比這更值得慶祝的,其實是擁有“皮皮魯”和“魯西西”。
1981年2月10日,大年初六,鄭淵潔忽然冒出一個“要塑造一個人物,然後用它沒完沒了寫故事”的想法。簡單給主人公起了個名字,他便動筆了。
這之後,皮皮魯誕生,一年後,妹妹魯西西出生,接下來又有了舒克和貝塔。
靠着這些童話角色,鄭淵潔成了“知名作家”,最忙碌時,他可以同時在16本兒童刊物中連載不同的故事。
彼時,鄭淵潔拿着每千字3元錢的稿費。有人悄悄告訴他,所有刊登過他的童話的雜志銷售量都直線上升了。他想能者多勞也該多得,于是就找到領導,希望可以将稿酬提高到每千字3.1元。
不出意料,雜志社拒絕了他,理由是:沒有辦法證明銷量提升與其作品有直接關系。
對于這樣的回複鄭淵潔不認同,卻也沒辦法,也就是從那時起,他萌生了一個人寫一整本雜志的念頭。
早期《童話大王》封面
在開篇提到的“公仔面”事件之後,鄭淵潔一下火車,便極為巧合地在火車站遇見了一位“已經忘了叫什麼名字”的朋友。
在得知對方正在從事文學出版工作後,鄭淵潔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兄弟,你想發大财嗎?”
這一句話,鄭淵潔說給别人,會被當成傻子。但那一天,這個朋友卻當真了。
歪打正着,《童話大王》橫空出世。
而這一年,鄭淵潔剛好30歲。
1993年,38歲的鄭淵潔西裝革履
《童話大王》之後,鄭淵潔成了“童話大王”。
而有關他童話王國建成的起點,其實是源于一隻叫“黑黑”的螞蟻。
1979年,鄭淵潔發表童話處女作《黑黑在誠實島》。
在那則小故事裡,黑黑是一隻喜歡說謊的螞蟻。在流落到誠實島之後,黑黑因為撒謊接連遭受到了饑餓、失語、失去朋友等懲罰。這讓黑黑很痛苦,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誠實”。
這個鄭淵潔童話王國裡最先提出的重要品質,同時也貫穿了他對子女的每一個教育環節。
鄭淵潔與兒子鄭亞旗
即使已經到了被别人叫爺爺的年紀,兒子鄭亞旗第一次獨立行走的場景,仍讓鄭淵潔記憶猶新。
那一年,鄭亞旗蹒跚學步,鄭淵潔蹲在兒子身後,逆着光,他看見兒子搖搖晃晃地走在老舊筒子樓裡,身邊和頭頂上方全被鄰居擺在樓道廚房裡的鍋碗瓢盆、煤氣罐、刀具包圍着。
鄭淵潔忽然意識到,對于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成人世界。而這樣的感覺,在鄭亞旗上小學時,變得更加強烈。
鄭淵潔與兒子鄭亞旗
鄭亞旗二年級時,有一天放學後他跑回家對父親說:
“鄭淵潔,老師把期末考試題提前告訴我們了,我覺得這樣不對,你去告訴校長吧。”
作為成年人,鄭淵潔清楚知道老師這樣做的用意。可“孩子是家長在老師手中的人質”,他無法像兒子說的那樣去告知校長,但在那一刻,他極為渴望帶兒子逃離那個複雜的成人世界。
“每個孩子生下來都是全能天才,教育要做的是激發孩子的天才領域,是在50種方法中挑選一個最适合的方式因材施教,而不是用一種方法教50個孩子。”
小學畢業後,鄭淵潔幫兒子辦理了退學手續。
“100分的成績讓孩子的童年變成100歲”,這一次,他想為鄭亞旗的快樂童年打一場“保衛戰”——鄭淵潔認為,這是自己做過最驚天地泣鬼神的父愛舉動。
在詳細翻閱、研究了所有初、高中課本、教參之後,鄭淵潔以寫童話的方式,編寫了一套十本的教材《鄭家菜》。
在這些包含了初中、高中6年課程的書本中,鄭淵潔将理科教材命名為《五角飛碟折騰數理化世界》、文科内容叫為《舒克送你一支神來筆》、法律課程是《皮皮魯和419宗罪》、哲學則是《魯西西和蘇格拉底對話錄》……
課程中,鄭淵潔認為最重要的一環為道德課,他将其寫為《羅克為什麼不是狼心狗肺》,并極為直接地告訴兒子:在所有競争中,唯有道德值得衆人不遺餘力地争取第一。
這樣一路教導着,鄭亞旗18歲了。
在鄭氏父子的相處中,鄭亞旗的“成人禮”是二人親子關系“瞬間崩塌”的時刻。
孩子18歲之前,鄭淵潔發誓要用合法手段滿足兒子一切合理需求;18歲之後,鄭亞旗不僅得不到父親給予的零花錢,就連住在家中都要繳納房租和水電費。
過了成人禮,就要去做成年人,鄭淵潔對此泾渭分明。
如此,鄭氏父子完成了一次在現行教育體制中前無古人,而且很有可能後無來者的“改革”。
這是一場極為冒險的“試錯”,以至于見過千人千面的魯豫在了解之後,都要在專訪鄭淵潔的過程中反複強調,這樣的教育僅适用于鄭亞旗。
那次訪談中魯豫問鄭淵潔:“你覺得自己的教育是成功的嗎?”
鄭淵潔沒有給出答案,卻說了一個自認極為幸福的瞬間:
“汶川地震時,鄭亞旗讓我捐款,因為他覺得爸爸是童話大王,應該做點什麼,所以我捐了38萬;後來玉樹地震,鄭亞旗也勸我捐款,并約定如果我照做了,就獎勵我一輛車。我捐了,然後就收到了兒子送來的一輛跑車,那是他自己賺錢買的。”
鄭淵潔兩次捐款證明
鄭淵潔承認,自己是個愛管閑事的人。
在某次開車時,他忽然發現旁邊有一輛車違規并道。他覺得不妥,踩下油門猛追人家幾裡地,就為了告訴對方這樣不對。
那段時間,鄭淵潔對“頭發會吸收大腦營養”的理論深信不疑,為了能更好地給腦子供給能量,他剃了光頭。
那天,當他氣勢洶洶走下車,還未開口教育并道車主,對方就先道了歉,理由是感覺追車的人像混社團的李連傑,怕挨揍。
剃光頭的鄭淵潔,氣場很足
此後,鄭淵潔一直以光頭示人,他覺得這是保護自己的方式,“看起來不好惹”,如此就有了一些反抗的底氣和勇氣。
2009年,鄭淵潔公開表示退出北京作家協會,9年後,又拒絕登上中國童書作家榜。對于他兩次急流勇退的舉動,輿論衆說紛纭。
有人指責他寫的童話少兒不宜,有人質疑他一切隻是為了炒作,面對争論他不回避,卻也不多說什麼:
“「理屈詞窮」已經過時。如今是理屈詞富的時代。越是沒理的人越喋喋不休。”
在接受撒貝甯采訪時,鄭淵潔坦言自己的智商等同于六個月的小狗。對此他不難過,反而在講起這件事時滿臉笑容。
世界繁雜,簡單點又有什麼不好呢?
鄭淵潔認為,要把精力都留給自己愛做的事情。至于那些不愛做的事情,學不會倒也無所謂。
鄭淵潔去非洲講童話
今年,鄭淵潔66歲了。他依舊在寫童話,也依然相信童話。
他創造了《童話大王》,也為自己構建了一個童話王國。在那個世界裡:
孩子們不盲目相信世界上的一切美好,并有能力區分是非對錯和黑白兩色。人們可以做所有自己喜歡的事兒,也能勇敢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兒。
世界本就充滿挑戰。可鄭淵潔仍想以“童話大王”的身份告訴一些人:
地球可以不美好,但是請你盡量美好。
時至今日,鄭淵潔仍記得自己離開學校的那個下午。
當時父親牽着鄭淵潔的手離開學校,回家的路上爸爸說:“沒辦法了,以後我教你吧。”
當時的鄭淵潔還小,不明白父親話中的深意。直到長大成人,他在《愛迪生傳》中看到愛迪生的母親說出同樣的話,他才明白父親的堅定——
其實,這也給了他最初決定寫作的勇氣。
那一天,鄭淵潔抱着《愛迪生傳》嚎啕大哭。
鄭淵潔與父親
鄭淵潔在某次參加活動時,偶然遇見了《甄嬛傳》中扮演乾隆皇帝的陳建斌。他說,自己是看着鄭老師的書長大的。
那一刻,鄭淵潔才猛然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已經寫了很久的童話了。
記得在《童話大王》創刊時,鄭淵潔的父親剛剛退休。離開奮鬥了半輩子的軍營,老人家極為沮喪,五十歲出頭的人,看上去一下子老了二十歲。
那段時間,父親精神萎靡,但在聽到兒子創辦了一本隻刊登自己作品的雜志時,他忽然精神煥發:
“我問他是怎麼回事。爸爸說,他認為兒子能一個人寫一本月刊,讓他感覺很牛,比當大軍區正職還牛。畢竟大軍區正職不止一人,而身為一個人寫一本月刊的人的爸爸,可能就他一人。 ”
有天深夜,鄭淵潔看到已經不年輕的父親,偷偷給他的鋼筆灌墨水,老人家問:
“你會寫多久的童話?”
鄭淵潔答:“隻要您和媽媽一直活着,我就一直寫。”
父親笑了笑,然後說:
“隻要你一直寫,我和你媽媽就一直活下去。”
如今,他們都遵守了各自的約定。
2020年6月15日
65歲的鄭淵潔,在父母陪伴下過生日。
童年辍學,青年立業,中年富足,耳順之年父母仍在身邊——原來,童話故事裡,也不都是騙人的。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