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國明最初發表的短篇詩意流開山之作《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2019年最初發表于《太湖》雜志的半途主義詩意流小說開山之作《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提醒:在本篇正文的後面,可以了解我出版的書與我的思想,及我開創的鵝毛詩、再現曹雪芹文筆、半途主義、詩意流。)
半途主義就如主張“願是高山,願是流水,願是清風明月的模樣,不願貧窮,不願奢華,隻願思危奮發圖強”的唐國明在《零鄉的模樣》一詩中表達的那樣——
不在過去,不在現在,不在将來,隻在途上
不在别處,不在遠方,隻在路上
不在故鄉,不在他鄉,此刻隻在半途之上
半途哲人、鵝毛詩人、再現曹雪芹文筆學者、詩意流作家唐國明作品
2019年4月發表于江蘇無錫市《太湖》雜志雙月刊,半途主義“詩意流小說”開山之作
《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附2022年4月出版的半途主義詩意流長篇《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前言:
如此誕生了《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對于半途主義三部曲之一的,以文學方式闡釋半途主義哲學、反映人類在怎樣的精神困境中思危奮發的百科全書式文本《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最初是以2萬1千多字正式發表在2019年《太湖》雜志第2期上的一個小說,它是一個形散而神不散的,如鵝毛脫離了天鵝,迎風四處飛舞,鵝毛仍然是這隻天鵝身上的鵝毛小說。以1千多字左右2015年11月以《被遺忘的要塞》之名在《思賢文學》第三期發表,2016年以以2千多字左右《我是這樣一個兵》之名發表在第12期《短篇小說》原創版上。雖然覺得創意很好,但覺得還不過瘾,還沒表達出自己所想的。恰在那時,我翻到自己為複原再現從120回程高本《紅樓夢》後40回發現的曹雪芹文筆訓練過的、已經丢棄蓋滿灰塵的文稿,其中有參照徐志耕所著的長篇紀實小說《南京大屠殺》描寫慘烈戰争場面的4千2百多字,就是原《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的第2節,本書第5節——到來的神秘人嘴裡描述的戰争。還有參照荷馬史詩《伊利亞特》重述士兵、軍人在戰場上感受的3千4百多字,就是原《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的第4節——老夥夫大聲反複吟誦的片段,本書第9節——老夥夫大聲反複吟誦的片段(二):戰死疆場。另外還有源自李海文主編的《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親曆記》一書以新視角重述長征的1萬零8百多字,就是原《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的第9節——看過李海文主編的《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親曆記》的神秘人嘴裡說出的長征;這目錄轉載在中國作家網上時,卻不知因什麼原因去掉了;現在為本書第19節——神秘人嘴裡說出的長征。字數隻存5千多字了。
發現這三個我将廢棄的以前作為好玩的文稿,一看恰合了我要擴充的《我是這樣一個兵》所需要的内容,于是一番整合之後,就有了2萬1千多字的《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我做完這個小說,讀後,想起自己為了文學的夢想,為複原再現曹雪芹百回本《紅樓夢》這麼多年了,感覺那個士兵就是自己,不管時光如何改變,自己也如他一樣忠誠。他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皇帝命令他離開就離開,沒皇帝的命令,他就不離開,繼續着堅守要塞的使命。我是為了實現自己一個夢想堅守在嶽麓山腳下一個8平方米的房子裡,任它世事滄桑,我依然無動于衷。
稿件完成後,我便試着投稿,以為是很難發表問世的,沒想到确在一家地方文聯的内刊發表了,于是再投給《太湖》雜志,便在2019年4月正式公開問世。雜志社作為當期小說欄的頭條發表出來。并在當期卷首語肯定“曆史的價值并不完全在于它的前溯成因與後續影響,更多是可以用不同的視角解讀出不同的意義,從而予人以現實的啟迪。唐國明《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是一個大膽而又有獨見的文學嘗試。文章立意高蹈,器局浩大,運筆恣肆,……”
其實對如曆史一樣的事件進行重述,置于另一個框架中,做出不同的新的意義,即使受到一些人的抹黑,我覺得受點抹黑式的侮辱也值得,何況這小說,除了我的鵝毛詩,又開創出了“詩意流”與半途主義文學的“鵝毛小說”。作品發表被收錄到各資料網站平台後,讀者反饋給我的是,都說寫出了他們心裡想說的,說寫得這麼好的一個小說,應該是一個長篇小說,都要我努力寫成一個長篇,我用了2000年到2022年22年間用心血寫下的文字,才有了目前這個長篇已經完成的規模,它将與我的鵝毛詩、《零鄉》構成半途主義文學三部曲;一個半途主義文學、哲學系統就這樣意外的構成。我為此欣喜,也為此淚目,也許更會為此受盡各種帶侮辱言詞的诽謗;也許會為此獲得千古留名、造福後世的榮譽。盡管如何,我隻能如山一樣,靜待勁風的到來。
寫于2021年12月28日至2022年3月18日
1、曾經一個哲人這樣說我們
我們可以跟着誰統一天下,也可以跟着誰滅天下。我們可以去幫誰搶劫另一個國家,也可以幫着誰去殺掉反抗他的人。我們可以毀滅一個世界,也可以建立一個世界。隻要世界存在就會有我們存在,有時我們是一種精神,是正義;有時我們是一種邪惡。我們有時給了某個國家一種偉大的自信,也有時給了某個國家無限的夢魇。我們似乎是世界的救世主,也似乎是某個國家的安全套。
2、到來的神秘人嘴裡描述的戰争
刺刀與刺刀相擊,寒光與寒星相映。戰守雙方抱成一團,撕打着、拼搏着、喊殺着。金紅色的炮火和黑色的硝煙在城牆上升騰,士兵們狂叫着沖過鐵絲網和護城溝,像黃蜂一樣從轟塌的缺口處爬上了城牆,吼叫着搬掉了封住城門的沙袋。散兵、敗兵、火炮、車輛和逃難的男女老少,喊、叫、罵,連成一片。偵察機旋風一般扔下幾顆刺眼的照明彈。門闆、木盆、櫃台、毛竹、電線杆、肉案子、水缸……隻要能漂浮的東西都成了救命的稻草,一個個人都像餓狼撲食一樣地跳向了江中。哒哒哒哒哒哒的彈雨在黑壓壓逃命人的江裡激起一片片水花。淹死的和被射殺的屍體,像江水和淚水一樣在上天的臉上流淌。哒哒哒哒叭叭叭叭。混亂的人群被攪成了一鍋粥,漂浮過江的成千上萬,如大霧彌漫。用嘴争着吵着、用拳打着、用腳踢着、用刀戳着、用牙咬着。一陣尖利的呼嘯聲後,幾架飛機在江面上盤旋。嗒嗒嗒嗒哌哌哌哌。坦克一輛又一輛,騎兵舉着血淋淋的刀一排排的沖了過來。嘩嘩啦啦哇哇哇哇哇啊哇啊哒哒啪哒哒。軍服、槍支、背包、刺刀和火炮鋪天蓋地,被機槍掃射、被烈火燒、被繩子捆的屍體,有西裝筆挺的、有長衣拖地的、有光頭赤腳的、有穿衣戴帽的、有十三四歲的、有一刀一個被砍下血淋淋的頭的。燭光燭光搖曳。嘩叭嘩叭恍恍恍恍一聲又一聲巨響。玻璃窗震碎、磚石飛迸、煙塵滾滾、樹枝和土石被抛向空中,燃燒着,轟隆轟隆轟隆隆啪嗒啪嗒。烏龜一樣的坦克成群結隊地開來,穿甲彈雨點般的落下。偵察氣球高高的升起在上空,樹林和枯草燒成了一片火海,排排烏黑的炮管朝天空吐着火線。機槍子彈和手榴彈雨點般嘩嘩嘩嘩,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幾十桶汽油從城門上咚咚的滾下。城門洞立即成了一片火海。隻聽得一片哇哇哇哇哇哇。飛機像黑色的鷹群嗵嗵嗵嗵轟炸。大炮齊鳴。嗵嗵嗵嗵。飛機、艦艇、坦克一齊叭叭嗵嗵哒哒啪啪隆隆。汽笛在水天之間像野馬般的哆哆哆地嘶叫。瘋狂的浪濤沖擊着泥沙與碎石,艦艇在如瘋子般轟轟叭叭轟轟。哒哒叭叭叭叭哒哒。飛機、大炮、艦艇、槍彈、刺刀、汽車、喇叭,騾馬嘶鳴、傷兵喊叫,在炮的隆隆聲和飛機炸彈的炮炸聲中,人仰馬翻,血肉橫飛,馬車、黃包車和其他卡車都燒起來,敗退的士兵和難民們哭着、叫着、喊着,人推人、人踩人、人擠人。一挺挺烏黑的機槍對着争相逃命的人,不時朝天上和城内擁擠的人海叭叭叭叭。逃命的官兵大罵着、怒吼着。有人找來被單、有人找來綁腿帶,擰起來連接成長長的繩子懸在城牆上。十幾米高的城牆上,有的爬到半空,沒有力氣的掉下去了,有的爬了一半,繩子斷了,一個個啊啊地摔死在城牆下。洶湧的人流如決堤的洪水,一浪一浪地向前推擁着,哭喊着,擠倒了的再也沒有爬起來,沒有擠倒的身不由己地往倒在地上的人的背上、肩上、腿上和頭上踩過去!人的胸貼着前面人的背,背貼着後面人的胸,兩腳着不了地,全身架空着,被人潮擁來擁去地擁出城門來。槍支、彈藥、水壺、鋼盔、軍服及一切有軍人标志的東西遍地都是。人道主義者們穿着筆挺的咖啡色西裝,戴一頂呢子禮帽,手舉着印有安全區徽章的旗子。學校、圖書館、俱樂部、工廠、招待所,到處屍骨累累,臭氣撲鼻。野狗睜着血紅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吃着死人。到處是搶劫,屠殺和強奸、輪奸。有的被輪奸了幾十次,有的被一車一車拉到了一個大院裡,站成排,在哒哒中倒下。能安全的每一幢樓房,每一間房屋擠滿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本地的、外地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心慌意亂地背着包袱、挎着籃子,提着大件小件的一個挨一個擠得像罐頭盒中的沙丁魚。走廊上、院子裡、馬路邊、樹林中,一切沒有房子的地方,全搭起了像防地震那樣的蘆葦棚子。一家又一家人被殺死,成群結隊的軍人爬進女子大學:慘叫聲、哭喊聲、歡笑聲、淫聲,響成一片。月亮慘白的照耀着飛檐彩繪的校門,文雅白嫩的姑娘已秀發蓬亂,眼睛暗淡,臉色慘白。嬌美的臉上抹上了鍋灰,柳絲般的秀發被剪短。有的剃了光頭,頭上扣一頂禮帽或包了一塊藍頭巾布,身上裹一件黑色棉袍。一群一群花枝招展的軍妓,向苦難的人群抛散出去一把又一把的銅闆,和一把一把的糖果,人群撅着屁股在地上又搶又撿的。旁邊是一個又一個浸泡着屍體的水塘,黃泥水中是一灘又一灘的血。幾個士兵正在一間房裡奸污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醬湯色的江像條黑帶子,筋疲力盡地、緩緩地流着,江面上飄溢着乳白色的霧。焦黑的屍體,一個摞一個,堆成了屍山。
粘滞的血,像月夜的泥濘似的反射着微光。清理作業的苦力們清理好一切後在江岸上排成了一排,一陣哒哒哒哒聲後,又一群又一群前頭穿黑色制服的警察開路,後頭是士兵的馬隊護陣,中間是一批一批用鐵絲穿大腿,一串一串的人。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子彈的響聲把大地的耳朵震聾。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機槍掃過後,又用刺刀嚓嚓嚓嚓嚓嚓一個一個地捅。刺刀的亮光一閃一閃的哇啊哇啊的聲音也跟着發出來,士兵一邊嘿嘿嘿嘿地喊,一邊用刺刀朝亂七八糟的屍體亂戳。刺刀過後吱吱地火燒了起來。手腳亂動處哇啊哇啊哇啊地聲音又發了出來,一會兒就死靜了。遠處,人正在用鐵絲網上的鐵絲把抓來的俘虜每十個捆成一捆推入坑中,潑上油哈哈哈哈地點上了火。在媽呀媽呀的聲音中四處火起。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水面上飄浮着數不清的死屍。放眼望去,望不到邊,像滿江漂浮的木排,緩緩地向下遊淌去。把月光移往上遊。一批又一批三天不給吃喝的人,用繩子一個個的反綁了起來,排好了長隊後,又用長繩子把隊伍兩旁的人的膀子與膀子連接起來,然後用皮帶抽,用槍托打,趕到一起,四周機槍架好,啊的一聲大喊,哨子一吹,槍聲鞭炮一樣噼裡啪啦響了,像割稻子一樣。頓時,屍體層層疊疊,血小河似的一股股地向河裡流去。爹啊媽呀喔哦啊呀。一輛一輛坦克吼叫着,沖開了一條血肉模糊的血路,轟隆隆轟隆隆,履帶上沾着紅的血和白的肉!腳下全是逃命被擠倒後踩死的人,軟綿綿的人潮像咆嘯的波濤。白朦朦的朝霧和白蒙蒙的水汽混成一片,沿江大路上,蠕動着一條黑色的長蛇。走得慢和走不動的,立即被刺刀戳穿了胸腔,在路邊打滾哭喊哭喊,光秃秃的雜樹和枯草,排排毛竹枝架起的茅房,塞滿了人。女人的尖叫和呼喊聲日夜不斷。刹時,風吼火嘯,烈焰騰空,軍号嘀嘀哒哒地吹起,四周的機關槍開火了。哒哒哒哒哒哒。已經爬上鐵絲網的,像風掃落葉一般的倒下,踩着人背跳下了壕溝的、也因爬不上陡峭的溝壁而被槍彈打死在深溝裡的,人群像無頭的蒼蠅四處亂竄。彈雨橫飛,火光沖天。探照燈的白光像刀一樣地刺射過來。路邊點燃的樹枝像火把一樣照亮了夜空。
哒哒哒哒哒的機關槍吼叫着,江灘上密密麻麻血淋淋的屍體裡有些人在爬行、有些人在滾動、有些人在掙紮、有些人在叫喊。打過刺過後,火又燃燒了起來。到處又是活人的喊叫聲和屍體燃燒的吱吱聲以及樹枝的哔哔剝剝的爆裂聲。上面流下來的鮮血、汽油、熱浪、煙火、發燙的人油,使還活着想逃命的前拱後拱都拱不出來,硬爬才爬出半個身子,一刀就來了。灘頭全是蘆葦,出了蘆葦灘,四周死一樣寂靜後,哒哒哒哒地槍聲又潮水般地呼叫。順流漂浮的人像鴨子似的一群一群地朝下遊沖去。哭的哭,叫的叫,無路可逃的散兵們蝗蟲似的擁擠在灘頭。山石曲徑上,屍首遍野。懸崖枯樹上,倒挂着一個個死人。山下像蟻群一樣黑壓壓的人群在密密麻麻的屍體排列的灘頭,散亂在枯黃的蘆葦和野草寒風中抖動。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江灘上的人像高粱杆似的倒。機槍不停的吐着火舌,士兵像野狗一樣大聲地吼叫。陣陣寒風冰冷血腥。一個個被踩扁的小孩,白的腦漿、紅的鮮血,手指頭在一下一下地抽搐抽搐。有的胫骨砍斷了,氣管還連着,頭耷拉下來,血不停地流,刀口上的皮肉一收縮,就朝裡卷進去了。一支白色的隊伍,沒有哀樂、沒有哭喊,在寒風的呼号中和一具具用白棉布包裹的屍體中行進。巷子裡,地上處處躺着死去的女人和幸存的小孩,扯着媽媽染血的衣襟哇哇哭着。有舌頭被割掉的、眼睛被挖掉的。一根根電線杆上挂下來一串串用細麻線穿起來的一串串長三米長的人的耳朵。身材标緻的姑娘有被士兵扒掉褲子幹掉,一刺刀戳進肚子裡,腸子白花花流了出來;有的脖子被刀砍掉一半死在路邊;有的被挂在電線杆上燒得隻有一個疵着身的頭骨和半截身子。
北風呼叫,枯枝飒飒,石階上黃葉片片,血迹斑斑。以前那車馬如雲,行人似水,公司、商場、銀行、糧行、戲院、茶食店、雜貨店、水果店、炒貨店、綢緞店、茶館、酒樓、飯店、旅館、密密麻麻地一家擠着一家,店家的吆喝聲,顧客的歡笑聲,與車的銅鈴聲以及飯店、小吃店裡油鍋子吱吱拉拉的炒、燴、炸、炖的炒菜聲和揚聲機裡的悠揚歌聲、笑聲彙合,五光十色的如血的燈和霓虹以及油漆得眼花缭亂的店門和店門前色彩缤紛的影劇海報全成了陰森森如寒風嗚嗚吹着窗戶上的破紙。陰沉沉的月光下到處躺着血迹斑斑的大人與小孩、白發蒼蒼破裂的頭顱,豆腐一樣的腦漿随地流淌;有的光着身子,上下身都沒穿衣服的;有的兩個鼓鼓白白的大奶子被刀割掉,胸部僅剩下凹下去兩個血坑的,吃奶的小孩被摔死在院子裡的;沒衣穿的人凍得汗毛孔都出了血,腳爛得露出了骨頭的;被奸後,臉上、耳朵邊、鼻子、眼睛、嘴上、腿上、被刺了幾十刀的;血都積在脖子上幹了,血塊子一塊塊往下掉的;被割了肚子,白花花的腸子流到地上來了的;一些懷了孕的婦女,血污的胎兒在母親的破腹中一陣陣抽搐的;被刺刀挑得血肉模糊的一群撥掉了衣服的男人,被連手連腳捆在柱子上,被錐子亂刺,叫聲、哭聲、喊爹喊媽的聲音和憤怒的責罵聲響成一片,有的刺瞎了眼,有的刺破了肚子,有的一錐子,深深刺進了喉嚨,血像泉水般地噴出來。
一片山坡上幾百個難民在挖坑,挖好後每個人跪在自己挖好的土坑邊,等着槍響栽倒在自己已挖好的坑裡;還有下身都被刀割掉了的,腳被狗吃得露出了骨頭的;還有被抓着手和腳,赤條條地在火堆上吱吱地響,前胸、小腹、後背燎起了一個個手指頭大的水疱,娘耶!媽媽呀!一聲聲地呼叫,被扔在稻草上渾身流黃水的;柳絲秀發、朝霞面龐、手臂渾圓、乳房高聳、大腿豐滿、純潔的肌體白玉一樣的女子:有的被奸淫得不省人事,有的小女子當場被奸死,有的細嫩的兩腿間一片血污,有的松弛幹癟的老太太被鞋底打腫下身再被奸淫;士兵們:有的把槍往牆邊一靠,一人抱一個女人,在院子裡幹起來的;在人堆裡脫下褲子像狗一樣的胡搞的;有的将一家人的一個兒媳輪奸,強逼她的公公、丈夫、兒子站在旁邊看着,輪奸後,又逼六七十歲的老公公上去奸淫後,又叫她十七歲的兒子奸淫。婦女們被逼得剪掉長發,抹上鍋灰,穿上黑衣,用白布條緊束胸部,用黑布條紮緊褲管,在肚子上和大腿上貼四張黑糊糊的如得了性病的爛膏藥。傳單像花瓣似的飄着。生了蛆,一條一條的白蟲子在傷口裡爬的死屍一個接一個地疊起來,野狗野貓和老鼠在屍堆中覓食做窩,犬吠貓叫,陰風凄凄。
3、神秘人的到來
皇帝的信使很久沒有來了,我站在高處望着那條通向皇城的路。我就這樣一個人守衛在這裡。一發現北邊的敵人來了,我就在烽火城樓上放出狼煙。無論白天與黑夜,我就這樣以守望的姿勢站着。與我一起呆在邊塞的還有一位老人,他是一個專門給我送飯做飯的廚子。自從有了長城,我與他就被派到這裡來了。在邊塞久了,他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知道他是一個夥夫,他知道我是一個士兵。還有一個常來給我們送糧草的信使,有時他也帶來皇帝的口谕。每換一個皇帝,信使就會用馬車給我們帶來新皇帝的賞賜。我不知皇帝已給過我多少次賞賜。總之我就一直這麼風雪無阻地站在這裡,一看到北邊的塵土滾滾,我就會在烽火城樓上放出狼煙,發出敵人來犯的信号。其他的事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沒有見到信使。信使來過的最後那一次,我已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他臨走時跟我說了一句,我這信使的使命已經完成,沒有皇帝召你回去的命令,你得一直守着這道要塞。
時間過得越來越慢,直慢到我睜眼看不到那條通往皇城的路。那條路突然消失在雜草與沒有邊際的森林中。以前北邊的敵人向這邊騎馬奔跑的路已經長滿了荒萋萋的雜草。長城要塞上隻剩下了我與老頭。我眺望一下長城,很多城牆已經倒下,完整的幾段,已長滿了青草。
一天一個很神秘的人冒了出來,一看到我,他叽裡呱啦的說我的铠甲與頭盔已經長滿草。我說我還沒有接到皇帝要我撤走的命令。神秘人說,已經沒有皇帝了,你的皇帝已不存在。我說,我存在,皇帝就存在。如果我們皇帝不存在了他怎麼會來到我這裡。他說他是探險家,他告訴我,現在不叫皇帝了。我問:是不是我們的朝代已經滅亡?神秘人說:早已滅亡。接着他就叽叽咕咕地用奇奇怪怪的語句描述了皇帝滅亡的戰争。他說我該離開這。我說沒有信使送來皇帝的命令,我是不會離開的,我隻屬于我的皇帝,我隻相信信使的話。神秘人說:你看看通向這裡的路都沒有了,怎麼有信使來。我說:皇帝想起我的一天,一定會派信使來的。神秘人聽我說完後,留下一本書,歎了一下氣走了。老夥夫從此除了仍然盡職盡責地給我送飯外,他迷上了那本書,沒事時就在烽火樓上大聲反複吟誦。
4、老夥夫大聲反複吟誦的片段
作為王與英雄,我的一次暴怒招緻了一場兇險的災禍,給我們帶來了受之不盡的苦難,将許多豪傑強健的魂魄打入了地獄,死神把我們的軀體,作為美食,扔給了狗和兀鳥,從而實踐了天空的意志。從初時的一場争執開始,可怕的瘟疫,吞噬衆人的生命。當時我隻願衆神答應讓我們洗劫神聖的城堡,然後平安地回返家園。不要再讓我們出現在這深曠的海船邊!現在不許倘留,以後也不要再來!
我默默地行進在濤聲震響的灘沿,曾經,為了歡悅我的心胸,我曾立過神的廟宇,請神兌現我的禱告,我的心願:用我的神箭讓敵人賠報我的眼淚!
我從山巅直奔而下,怒滿胸膛,氣沖沖地一路疾行,箭枝在背上铿锵作響,像黑夜降臨一般,遙對着戰船蹲下,放出一枝飛箭,銀弓發出的聲響使人心驚膽戰。我先射騾子和迅跑的狗,然後,放出一枝撕心裂肺的利箭,對着人群,射倒了他們;焚屍的烈火熊熊燃燒,經久不滅。
隻要我還活着,隻要還能見到普照大地的陽光,我就無恥,我徹頭徹尾的無恥!我貪得無厭,我利益熏心!來到此地,不是我和他們打仗的希願。他們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從未搶過我的牛馬,從未在我土地肥沃的大地上,這些強壯的人從未糟蹋過我的莊稼。可能嗎?我們之間隔着廣闊的地域,有投影森森的山脈,呼嘯奔騰的大海。為了利益,勇士們跟我來到這裡,好讓我這狗頭高興快慰,好幫我從對手們那裡争回臉面!對這一切我都滿不在乎,以為理所當然。為了财富與美女,我曾拼命苦戰。
苦戰中,我總是承擔最艱巨的任務,但在分發戰禮時,我隻能帶着那一點受我珍愛所得的東西,拖着疲軟的雙腿,走回海船。
夠了!我必須撥出一條烏黑的海船,拖入閃光的大海。我要返回家鄉。我不想忍聲吞氣,呆在這裡,為我積聚财富,增添庫存!可我是痛飲兵血的王!把權杖傳握在手,按照天空的意志,得維護世代相傳的定規。眼看着士兵們成堆地倒死在殺人狂的手下,雖然心中焦惱,卻隻能仰天長歎。天空,巨大的悲痛正降臨到我們的大地!
過去,我曾同比我更好的人交往,他們從來不曾把我小看。其後,我再也沒有,将來也不會再見到我這樣的人傑。大地哺育的最強健的一代,這些最強者曾和栖居山野的另一些最強健的粗野的生靈鏖戰,殺得屍首堆連。
我曾和他們為伍,應他們的征召,從遙遠的故鄉出發,會聚群英,活躍在戰場上,獨擋一面。生活在今天的凡人全都不是我的對手。他們傾聽我的意見,尊重我的言談,聽從我的勸解。在榮譽的占有上,别人得不到我的份子,天空使我這位手握權杖的王者獲得尊榮。
盡管我強健,但我的對手統治着更多的民衆,權勢更猛。在可怕的戰争中,我是一座堡壘,我想要淩駕于衆人之上,試圖統治一切,王霸全軍,對所有的人發号施令。雖然不死的神祗使我成為槍手,但卻不曾給我肆意謾罵的權利!頃刻之間,黑血便會噴洗我的槍頭!
我們洗去身上的污濁,把髒物扔下大海,供上豐盛的祭品,在荒漠大洋的邊岸,用肥壯的公牛和山羊,祝祭神明;熏煙挾着陣陣的香氣,袅繞着升上青天。
就這樣,我在軍營裡奔走忙碌,我将引着大隊的兵勇,行進在擁抱荒漠大海的灘沿,倘若全軍都在等盼我的出戰這一天真的來到我們中間,到時,我想我會在幸福的神祗面前,在凡人、包括那位殘忍的聯軍統帥面前為衆人擋開可恥的毀滅。毫無疑問,我為自己缺乏瞻前顧後的睿智,無力保護苦戰船邊的兵漢,我正在有害的狂怒中煎熬。我悲痛交加,睜着淚水汪汪的眼睛,遠離着夥伴,獨自坐在灰藍色大洋的灘沿,觀望着渺無垠際的海水,一次次地高舉起雙手呼喊:我的母親,既然你生下一個短命的兒郎我,應該讓我獲得榮譽,像一縷升空的薄霧。
兵勇們成群結隊地倒下,神的箭雨橫掃着我們廣闊的營盤。但願我能聊無煩惱地坐在船邊,和淚水絕緣,隻因我今生短暫,剩時不多。現在看來,我不僅一生短促,而且要比世人承受更多的苦難。娘啊,你把我生在廳堂裡,讓我面對厄運的熬煎!
本來,我可呆在自己的家園,不參戰,帶着神的群族,同行的旅伴,參加高貴剛勇的歡宴。前往神那青銅鋪地的房居,抱住神的膝蓋。但這些不過是想象與願望,我仍置身遠方戰場迅捷的海船旁邊,仍然盛怒不息。
我日複一日地呆在船邊,聽聞震耳的殺喊。我想馬上離開此地,以免讓神抓住把柄。這将是一場災禍,一種無法忍受的苦難。盛宴将不再給我們帶來歡樂;令人讨厭的混戰會破毀一切。我的媽媽,你将眼睜睜地在我的面前看着我挨揍;到那時,你想幫我,我會一把扶着你,走出神聖的門檻。
整整一天,我的心緒飄落直下,及至日落時分,我似乎氣息奄奄。我舉酒從左至右,似乎逐個斟到,似乎注滿了衆神的杯盞。似乎幸福的神爆發出歡樂的笑聲。就這樣,我們享受着盛宴的愉悅,直到太陽西沉。
似乎整整痛快了一天。似乎神們全都吃到足夠的份額,聆聽着用那把漂亮的豎琴彈出的曲調,和缪斯姑娘們悅耳動聽的輪唱。
終于,當燦爛的夕光從地平線上消失,衆神返回各自的居所。我們倒身睡覺。一覺睡醒後再拼搏鏖戰,一起承受悲痛,經受磨難。
神的聲音回響在我的耳邊。信使們奔走呼号,人們很快集合起來。在我身後,緊跟着熙熙攘攘的兵勇,成群結隊,一股接着一股,沒完沒了地沖湧而出。大地悲鳴轟響。這是力大無窮的天空的作為,在此之前,我已打爛許多城市的頂冠,今後還會繼續砸搗,我的神力誰能抵擋?戰事曠日持久,杳無終期。蕩劫吧,蕩劫人丁興旺的城。
多年過去了,在屬于大神天空的時間裡,海船的木闆已經腐爛,纜繩已經蝕斷。在那遙遠的故鄉,我們的妻房和幼小的孩子正坐身廳堂,等盼着我們,而我們的戰事仍在繼續,為了财富與榮譽,我們離家來此,像以往一樣無有窮期。一個英雄高喊:登船上路,逃返我們熱愛的故鄉,我們永遠搶攻不下路面寬闊的城堡!士兵們亂作一團,朝着海船撲跑,踢卷起紛飛的泥塵,相互間大聲嘶喊,意欲抓住海船,拖入閃亮的水道。
喊叫之聲響徹雲天;士兵們歸心似箭,動手搬開船底的擋塞,打算跨過大海浩森的水浪,逃回世代居住的鄉園,要把自己扔上凳闆堅固的海船,把一切丢給這座偉大的城堡和他們的兵壯,為他們增添光彩。另一個英雄又身站高地對着衆兵勇高叫:為了這座神聖的城堡,多少我們亡命在遠離故鄉的平野!不要讓他們拽起彎翹的木船,拖人灘外的大海。大海呼吼咆哮,翻卷沸騰。在血洗牆垣精固的城堡之前,我們的兒子們将帶着什麼踏上歸途?是勝利的喜悅?還是失敗的慘痛?我們已在此挨過了多個年頭,然後兩手空空地回去,總是件丢臉的事兒。我們大家,每一個死神尚未攝走靈魂的人,全都留在這裡,直到奪取神的這座宏偉的城堡!
人群中再次爆發出震天的喊聲;我們縱情歡呼,身邊的船艘回揚出巨大的轟響,蕩送着我們的呼吼:我們已在此挨過了漫長的時光,讓我們自取滅亡好了,我們将一無所得,早在我們踏上快船的那一天,滿載着送給我們的死亡和毀滅。
戰勇們紛紛下船,又雄赳赳地向前向死邁進,氣勢不凡的青銅甲械閃着耀眼的光芒,穿過天空,直指蒼穹。來自各個部族的兵勇,從海船和營棚裡蜂擁到平原,承受着人腳和馬蹄的踩踏,大地發出可怕的震響。面對渴望着搗爛我們營陣的勇士。即便長着十條舌頭,十張嘴巴,即使有一管不知疲倦的喉嚨,一顆青銅鑄就的心,也無法阻止一場又一場戰争。大部隊正在向前開進,像烈焰吞噬着萬物,大地在我們腳下隆隆作響,進行着杳無終期的戰鬥。
人海般的陣容,就像成堆的樹葉或灘沿上的沙子,使大地屍橫遍野。死亡沒有把我帶走,我木然而立,眼睛死死地盯着腳下的泥土,從不前後擺動權杖,而是緊握在手,紋絲不動,像個一無所知的呆漢。當洪亮的聲音沖出我的丹田,詞句像冬天的雪片一樣紛紛揚揚的飄來時,為獲取這份财物拼鬥;不打赢這場戰争,決不回頭!天空,光榮的典範,偉大的象征;還有我們與各位不死的衆神!
我們誰若破毀誓約,不管何人,腦漿塗地,就像這潑灑出去的杯酒,讓我們的妻子淪為戰禮,落入敵人的手中!天空知道,毫無疑問,其他不死的神明也知道,我們中誰不能生還,注定了要以死告終。
我長歎一聲,仰面遼闊的天穹。揮舞着手中的槍矛,怒滿胸膛。敵手在人群裡來回奔走,像一頭野獸,他們恨我,就像痛恨幽黑的死亡。我把兵器彎弓拉成拱環,鳴叫呻喊。彎弓弦線高歌作響,羽箭頂着鋒快的頭镞飛射出去,挾着暴怒,呼嘯着撲向前面的人群。
用他們自己的頭顱,還有他們的妻子和孩童。讓他們,為我們增光。至于我,他們的泥土将蝕爛我的骸骨,因為我将死在這裡,撇下遠征的功業,未盡的戰鬥。像這次一樣,徒勞無益地統兵至此。
我的酒杯滿斟如初,放開肚皮,盡情吞嚼烤肉。足行大地,頭頂藍天,聲如雷鳴,殷紅的死亡和強有力的命運想攏合我的眼睛。我想朝天空高喊,風呼嘯着從高空沖掃而下,我的命運墜向豐腴的土地,接受悲慘的命運,戰死疆場,他們的命運則指向遼闊的青天。
5、如夢似幻
在老夥夫的吟誦聲中我對着天空與大地,幾乎忘記了眺望遠方。覺得站的地方不是在長城上,而是在一艘船上,四周是大海。我是那大海船上遠征歸來的英雄與王。
我就這樣忘乎所以地站着夢想了一番。直到要塞兩邊的樹葉落盡,我隐隐約約看到信使從皇城到邊塞來的路如夢似幻地隐隐約約通向了天際。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也幾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看到從天際的雲端上,信使帶着一群頭頂椅子的皇帝浩浩蕩蕩從那條路上飄來。他們離我越來越近,皇帝們嘴裡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響。
6、回憶往事
當老夥夫給我送飯來,我才從似夢非夢裡醒了過來。我跟他說我剛才夢見信使帶着皇帝們來了,皇帝們在悲悲切切的念誦着。我問他皇帝們是不是像那個神秘人說的一樣,是不是真的已不存在。老夥夫說,不管他們存不存在,我們都要把自己的責任執行到底。皇帝是不會不管我們的,即使沒了,也會派信使來通知我們的。我們要相信朝廷。我聽了他說的話又開始少了很多煩惱,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隻要我們的皇帝還在,我就覺得我付出的一切不但有意義,而且意義偉大。
黑夜中,老夥夫又在燈下念誦神秘人送他的那本書,他幾乎把念那本書當成了活着的任務與意義。我幾乎常常被他的聲音牽引進那個即陌生又熟悉的故事。那個故事就是講勇士們從海上為一位女子去遠征。我每一次進入這個故事裡,就使我想起曾經跟着皇帝為了統一全國遠征的事情。想起那些死去的,為皇帝流血死在荒山野嶺的兄弟,我憋在心裡很多想說的話就像海上遠征的那些勇士,如同血一樣在向面前這塊大地洶湧。曾在一次大戰前,我憋不住心中的激情,給天下的姑娘們寫了一封情書。
7、我在情書裡這樣寫道
未嫁的姑娘們,還幸存在世界上的姑娘們,就讓我在最後的時刻給你寫封信吧!雖然我們從沒有見過面也從沒有認識,甚至各自不知道各自是誰,就讓我稱你為妻子吧。我十四歲就上了戰場。我每時每刻在行軍中面臨着死去。每一場戰鬥下來,發現自己還沒有死,就如同做夢一樣,為自己還能下一次上戰場欣喜不已。
當我看到敵人與自己的同伴一個又一個倒下去的時候,我開始厭惡戰争,覺得不管是戰友與敵人,他們與我們一樣是人,都是因某種說不清的原因,被送上了戰場。我也想不明白,是什麼力量使我們彼此仇殺。我一天一天盼着戰争能夠結束,和平的那一天趕快到來,那樣我就可以平安地回到我的故土上去,娶上你這個老婆,生一群孩子。
我每天上戰場也是這樣想,下戰場後也是這樣想。我就這樣在上戰場中與下戰場中度過了幾千年。給你寫信的這一天我已不知道我多少歲了。
我曾經上過幾年學,還寫得出這幾個字。我聽說,我們還有最後一場惡仗,把這一場惡仗打下來,也許離和平的日子就不遠了,我就可以回家娶老婆生娃了。
想起這麼多年來,和我一同上戰場的在同一個戰隊裡的夥伴,一個又一個留在了戰場上。在戰場上倒下一個又補充一個進來,我的身邊會不斷地出現新面孔。我老想着也許有一天我也會離去。在戰場上,号角一響,我就一個勁地拼命朝前沖,我希望自己早死一天,就少一天面對害怕死亡的恐懼。可我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來。
這一次,我要帶領幾個人沖在最前頭,也許活下來的希望很少,所以我打算給你寫這封信留在世上。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把這封信寄給誰,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此次我真的死在戰場上了,如果你是一個女的,恰巧讀到了這封信,你要知道,你就已是我的妻子。如果我活着從戰場上下來,你就得毫無理由的嫁給我。當然如果你是有夫之婦了,那就算是我寫給你未出嫁的女兒吧。如果你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子,你就是我的緣分。
我不知道你住在哪?也不知道你出生在哪個家庭。在我駐軍不遠的地方有一條河,我會把這封信用油紙包好,塞進空水壺扔進那條河裡。如果你有幸看到這封信,一定要順着這條河往上遊走,來尋找我。如果我還活着,我們一起回到出生自己的故土上去。如果我死了,你就背着我的屍骨回鄉以妻子的名義安葬了我吧。我很快就要上戰場了,讓我就此與你訣别吧。
8、堅守
待我心裡湧動着這些當時想出的句子像水滴一樣流幹時,又一個白天來臨,我望着四周已無路抵達這裡的群山,我仍然站立在這裡,為皇帝守護着他的要塞。我相信皇帝是不會丢下我們不管的,是不會丢下為這片江山流過血的勇士的,如果皇帝真的覺得自己快要不存在了,他一定會派信使前來通知我們離去。在等待的歲月裡,我常想,如果皇帝不存在了,我是不是将會離開這個要塞,走進看過李海文主編的長征之書的神秘人嘴裡重述出來的長征,再次成為勇士。
9、看過李海文主編的《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親曆記》的神秘人嘴裡說出的長征
一天跑六十裡毫無問題,八十裡也沒事,一百裡一點困難也沒有。不管是有無月亮,或有火把,總覺得是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坐在馬上,固然可以瞌睡,走路也可以瞌睡。尤其夏秋天氣,乘着有月光夜行軍,月朗星稀,清風徐徐,有時蟲聲唧唧,有時水聲潺潺,有時犬吠數裡,野花與黃菜争香。如果是沒有月亮的天氣,而在對方離我們不太近時,我們總是打火把。穿過森林時,一點一點,一線一線的火花,在樹林中,時隐時現,過山時,宛如一道長龍,金鱗閃閃,從山頂回頭望,則山腳下火光萬道,如波浪翻騰,一線一線一股一股的奔來。遇着隘路或上山下坡,或過橋過水,常常弄得走三步停十步。有時走了半夜,隻能走上幾裡路,既不能痛快的前進,又不能真正停下來。時走幾步,時歇幾步,遇大風大雨,火把不能點時,路上又特别濕滑,前進不能,退後不得,隻有一步挨一步,跌了滑了,又起來繼續走。穿過對方堡壘線時,不準點火把,不準照電筒,不準亂吃紙煙,不準談話。有時,人的喊聲夾雜着馬叫聲,嘈雜得像熱鬧的市場一樣,有的懶家夥等得不耐煩也就像豬樣的躺在地上,有的互相背靠背,直到前面的隊伍開始動了,灰色的人河,才在月影的照耀下,流動得更加快了。槍聲繼續不斷地從前面傳來。道路太不平了,空氣緊張得很,除了吱喳吱喳的腳步聲與道路旁小河的流水聲以外,靜得連咳嗽的聲音也沒有。拂曉以後,我們剛停止前進,飛機嗡嗡的聲音,又在天空中響起來,飛的高度幾乎吸得你離開了原地,就在這一下,活的變成了推也推不動的死的,騾子馬匹,驚得滿地跳,跑、跑、跑了五六裡,并且拼命的“嗯嗯”的亂叫。
一入夜,我們又開始前進。前面不知為什麼走不動,等了好久才走了幾步,又要停下來等。隊伍擠得緊緊的,站得倦了,就在路旁坐下來,等前面發起喊來了“走走走”,于是再站起來走。滿望着可以多走一段,但不到幾步,又要停下來。許多人煩得罵起來,叫起來。滿天是星光,火把也亮起來了,從山腳向上望,隻見火把排成許多之字形,一直到天上與星光連接起來,分不出是火把的火光還是星光。在“之字拐”的路上一步步上去。向上看,火把在頭頂上一點點排到天空,向下看,如同絕壁,火把照着人們的臉,就在腳底下。剛想閉眼睡一會兒就聽人喊。走了半天,忽然前面又走不動了。傳來的話說,前面有一段路,在峭壁上,馬爬不上去,就在這裡睡覺,明天一早登山。
半夜裡,忽然醒來,才覺得寒氣凜冽,砭人肌骨,渾身打着顫。把氈子卷得更緊些,把身子蜷曲起來,還是睡不着。天上閃爍的星光,與我們是那樣的近,好像黑色幕上綴的寶石!四圍黑的山峰,像巨人一樣,矗立在面前,把這個山谷包圍得像一口井。上面和下面,有幾堆火沒熄;冷醒了的同志們正在圍着火堆幽幽地談話。除此以外,就是靜寂,靜寂得使我們的耳朵裡有嘈雜的,極遠的又是極近的,極洪大的又是極細切的,不可捉摸的聲響,像春蠶在咀嚼桑葉,像馬在平原奔馳,像山泉在嗚咽,像波濤在澎湃。不知什麼時候又睡着了。
黎明的時候被人推醒,過了不多遠,看見昨夜所說的“峭壁上的路”,垂直的石梯,隻有尺多寬,旁邊就是懸崖,雖不很深,崖下已經聚集着很多都是昨晚不能上去的馬匹,有幾匹曾從崖上跌下去的馬,腳骨都斷了。
到了山頂,極目向來路望去,那些小山都成了矮子。下山我們一口氣跑下去,跑得真快。路上濃密的樹林中間,清泉湧出像銀子似的流下山去,清可見底。
不久聽到鳴槍了,接着就是乒乓的聲音震動了我的耳膜,前進到一條江邊,碧綠的水,墨黑的高石山,兩岸都是懸崖絕壁。水寬水急,無筏無船,密雲微雨,冷風凜冽。在這江水浩浩,冷風襲襲的江邊。沿大路走了一陣,到小路後,隐約的看見三隻烏鴉似的敵機,正向着我們的上空飛來。本來在路上走得整整齊齊的隊伍,一時就沒有人迹了。大家都藏在樹林裡,蹲在田溝裡,伏在田坎下;這時一切都是寂寞的,一切都是停止的,隻有三架飛機的嗡嗡聲音,噪得天轟地動,在上空狂亂的翺翔。接着又“轟隆、轟隆”的兩個炸彈,受傷的同志,在那裡呻吟起來,又“轟隆、轟隆、轟隆、轟隆”的幾聲,這時黑煙彌漫了整個松林,碎片、泥土、樹枝,以至被炸戰士的衣肉,均紛紛飛起來。在這時候,大家都起來亂跑,特别怕飛機的我,緊緊地抱着頭卧在地上,似乎要和穿山甲一樣,立即向土裡鑽進去。飛機仍是在上空飛旋,大家都已跑得稀散了,“轟隆”“轟隆”的炸彈又爆炸了,我也緊緊地卧在地上。
炸彈沒有響了,飛機的叫聲逐漸小了,這時大家都從各人的“保險地”走了出來,走散的同志均已回來,走到被轟炸的地方一看,他們手足斷裂了,頭臉破爛了,身體炸傷了,他們的鮮血仍在不斷的流,有的身軀已經潰爛,五髒分裂;甚至有些炸得體無完膚;有的肢體竟被挂在樹枝上,鮮血淋漓,帶着的破碎衣片尚燃着火冒着煙;很多屍體,已認不得是誰了。地面好幾個窟窿,松樹也打得倒下很多,樹枝、樹葉也混合着犧牲戰士的血肉,武器、行李、泥土撒得滿地,戰士有的拿鐵鍬埋葬犧牲的同志;有的扶着傷員進茅棚休息上藥,有的砍竹子做擔架,有的收拾槍支子彈、擔子行李,擡的擡傷員,挑的挑擔子,背的背槍,繼續前進。一路白霧層層,毛雨紛紛,雖穿夾衣,猶覺涼寒。又是一片石崖絕壁與一條暴水驚鳴的河流,隔斷了我們前進的路程。因水急,天氣又忽然變了,大風大雨又雷鳴,隻有就地宿營。
這時正是舊曆三月底,那位常伴着我們行軍的可愛的月亮,在天快明的時候才出來。東方剛開始發白,飛機又來了,在頭上盤旋了幾個圈向西去了,我們接着上了大路,在酷熱幹燥的太陽曝曬之下,背着槍彈、包裹、糧食,向北邁進着。汗珠兒滴滴地流出,衣服濕透了,鋼帽發熱了,有些赤足的,腳也發紅了起來。張着口,喘着氣,很疲倦的時候,遇着零星樹木,便休息一下,拭一把汗,喝兩口冷水,繼續的走。直走到稀少的星星開始在天空閃爍,在黑暗的天際下,行行,天明了,再行,天熱了,又行。行——休息——爬山——下嶺。一路上,夜裡除了半明不滅的淡月和初起的稀散的幾顆微星外,一切都是黑暗死寂的!人們的腳步,也輕輕地走着,生怕驚動了寂靜之神似的。一會兒,不遠的前面,随着微風慢慢地送來“沙、沙”的聲響,江已映入我們的眼簾,急流的水,滾滾的波濤,洶湧澎湃地宛如萬馬奔騰。在黑夜裡,隻見月影在波濤裡抛去抛來。
當晚因疲勞極了,便在沙灘露營。一覺醒來,隻見萬山重疊,高插雲霄,峭壁懸崖,樹木稀少,零星的枯草,點綴着光山。面前閃電形的石山路,隻可容一人走,曲折盤旋,崎岖險要。
“啪!啪!”山頂的隘口向我們的前衛連打槍了,我軍不顧一切的,把每人之間的間隔距離拉遠一些,繼續前進。在這條路上,隻有前進才有生路,退後便是死路。
“嘩啦!嘩啦!呀!”山上的石頭,從隊伍的中間滾下來了,滾時是大塊的,越滾越破,結果成炸彈一樣,四面飛下來。退後或是前進?退後是不可能的,看看石頭滾下,便向石壁一閃,待石頭滾下去了,又迅速勇敢的前進一步,一步步逼近後,沖鋒号一吹,紛紛地不顧一切地向對方猛撲。
通過隘口,傾盆大雨後天黑無光,四周黑暗得咫尺不可見。路更加泥滑了,戰士們一個跟随一個,後面的猜摸着走前面的人的腳步,不停息地在前進着。大家氣喘籲籲地争先恐後往山上爬,吵吵鬧鬧,幾山頭上去了,又來了一個重疊的山頭,休息一會,又繼續往上爬去。有的說路走錯了,有的說彎路去吧,有的說硬爬上去;你一句過去,他一句接過來。天是更黑了,懸崖峭壁的山道,更增加了夜行軍的困難,走着走着,“撲通”一聲又跌倒了一個。
不知走了多遠多久,進入一個狹長久幹無水的小河溝裡。 這久幹無水的小河溝,有四五十米寬,彎彎曲曲,兩大山的石壁把它夾在中間,好像兩道牆中的巷子一樣。石壁之高,高出雲表,無草木,也沒有别的植物。熱得大汗,從頭上臉上手上身上往下滾,窒息的空氣使人的腦袋發昏。沿途蒙霧中總見着被土匪燒了的村子與街道。過了不少橋,才到一山腳下,上山隻見赤身露體的男女三三兩兩一小群一小群地走下來。戰士們不停腳的沿着山路,彎彎曲曲的,不斷地在爬着。天上籠罩着霧,看不見月亮。“不準咳嗽,不準點火打手電,不準講話。”這是前面傳下來的命令。個個都很靜肅的,在高低不平彎彎曲曲的石子小路上慢慢地走着,遇到了缺口狹路,有的用手摸着跳過去。到了山頂下山,小石子路更斜更滑,隻好一腳一腳的前腳踏實後,後一隻腳才跟下去,這樣一步一步摸下去、爬下山去。
不管對方用追擊、襲擊、堵擊的方法,用超過于我們數倍的力量,依靠着天然的險要障礙,堵住我們的去路,把生命挂在褲腰帶上的我們,冒着被随時消滅的危險,又爬過了幾個大山,經過了一個随處可見、把小茅屋像一個鳥窩一樣挂在樹上的地方;隻見屋旁搭了很高的架子,挂上了很多包谷;一二條大狗好像獅子一樣,懶洋洋睡在架了房子的樹下。
我們一路上在地形的限制下,完全沒有什麼陣地,都是仰攻的背水戰。地形是那樣險,兵力是這樣多,一道一道的難關都擺在我們面前。大雨又像翻盆一樣傾下來。雨那樣大,路那樣滑,伸手不見掌,不知跌了多少跤,即使肚子餓了,衣服也全濕透了,很多人還是打起瞌睡來,東歪西斜,幾次險些掉下河去。有時忽然站着不動,被後面的沖撞時,忽然驚醒,又移動幾步。走到橋的中間時,橋會左右擺動得很厲害。往下一看,奔騰的水勢,無底的深淵,叫人毛骨悚然。
過了橋以後,我們蹲着不動休息了一會,才開始蠕動。又是上山,陡的草壁,窄的之字路,轉過一坡,樹林因終年不見日的緣故,土都成了黑泥,太陡了,上不去,握着小竹,掉下澗裡,從這個石上,緣到别個石上,又到樹林裡來了。山林中連三四尺可以放下東西的平面都沒有,天公偏不做美,又下起雨來。雨滴從樹上嘩啦嘩啦的流下。雨的助虐者,刺骨的氣溫,又乘機開始了進攻。戰士們被風、雨、冷擊打着,雨柱是那樣的粗大稠密而有力,山上林子中的水,猖狂急促地奔向低處去,刷走了一切的敗葉、斷草、泥沙、小石塊;水花飛濺,一切雨具全部失去作用,冰涼的雨水,濡濕了外衣,滲到肌膚,大地也冥茫了。
暴雨的襲擊延續了許久,轉成小雨了,濃密的雲層,又在卷來滾去。沿着一條水溝上去,前面是比人還高的茅草,鑽過一個茅草地帶後,仍然是一片沒有人或獸走過的滿鋪着草的斜坡。将要到達山頂的地方,碰着一大塊草地,黃金色的水一滴滴的流下,矮草把泥濘遮蓋得很好,好多人都踏到泥巴裡去了。
遠山,積滿了雪,蔚青的樹林夾雜其間。千百裡的綠草起伏之地,連一根樹都沒有,宛似太平洋的怒濤向我們奔來。我們都不約而同在青草上或石頭上睡下,讓太陽蒸發去臉上的汗和腳上的水。休息好一會後。為找一條前行的路,在林沿看見一個比野牛腳還大很新的腳痕,跟着這個腳痕進入森林,到處都是小樹和藤子阻住去路,越走情形越不同了,攔路的小樹和絆腳的藤子都沒有了,幾摟粗的樹木,一棵棵的豎得很高,枝上滋潤得像要溜水出來。遠年的朽枝爛葉,把泥土埋到更深的地層下去。一層層的綠葉,高高地遮蔽了天空,任何強烈的陽光也射不進來,一種難于形容的臭氣,不斷地向鼻孔裡湧進。蜻蜓大的蚊子一群群飛來,我們東轉西轉,幾棵十幾摟粗的巨樹,吓的我們心裡一跳一跳。樹木漸漸地矮小和稠密了,間斷的可以窺見一小塊天空,身體一曲一直的鑽出來,才看見隊伍在前面,像一條長蛇彎彎曲曲而上。我們的呼吸短促起來了,腳步也不知不覺地緩下去。
隊伍就在一處小河邊有稀疏樹林的地方停止了。雨剛剛停止,棚内漏濕得不堪,我們就在一間茅草棚頂稀薄見天的棚子裡燒火烤。我在棚邊找到一處睡覺的地方,用油布墊地,打開鋪蓋,上面用油布蓋着,頭上打開雨傘遮着。也不管天雨不雨,就睡了。夜半雨滴由棚上稀稀的樹枝上滴下,衣裳滴濕了,隻聽到雨傘上不斷響起點滴的聲音。
天亮後又出發,舉目荒涼,一片草野,四周矮山也不長一棵樹木。一路滿是污水,沒有草根的地方,腳踏下去直沒過膝蓋,馬兒經過處,埋沒了四蹄,有時還陷下去拔不起來。我的腳,從出發以來,都未曾幹過。天空,總是呈灰黑色,沒有一個鳥兒飛過,也聽不到一個蟲兒叫聲。我們走着,走着,像是船在海中,不見海岸。大海一般的草地,一步步向後退去。草地多水,沒有太陽,冷得厲害;地雖平坦,走路很吃力,滑倒的人不少。費了許久的工夫,在滴滴雨滴之下燒着了一堆火,一會雲雨散盡,又起了東南風,冷寒非常。“預備号”一響,隊伍又開始前進,一路污泥很深,要找到有草根的地點,才敢踏腳上去,路上沒有看到路牌,也不知是什麼地名。天空中,一陣雨,一陣風,一陣太陽。
待望到前面遠遠冒起火煙,草地才漸漸消失,路旁才見有小山,路邊也開始見到石頭,可是彎過一個山口,又一個山口,盡走盡看不到房屋。又走了許久,才看到前面隐約有矮房子,正是起煙的地方。肚子餓得厲害,想找些東西吃,能吃的卻隻有在鋪天蓋地青草下的草根。經過六天,五次的露營,我們才過完了千裡荒涼無人煙、一片凄涼、夜寒多雨、遍地水草、四周無樹木、浸水到膝的草地。
暗淡黃昏中,又傳來了一個繼續行動的命令,夜一黑,在堆堆黑影中走了沒多遠,“爬起來呀!”“注意呀!”“起來呀!”“後面的同志這裡要小心呀!”這些話在隊列中前前後後的叫出來。又向那深坑老林裡前進了,一股勁,爬上高峰。到達山頂時,忽然西面飛來一張黑雲,不到三分鐘就散下了無數珍珠和白糖粉。接着就來了一陣狂風暴雨,我們又開始下山。在狂風暴雨中個個都披着雨衣,戴着鬥篷,拿着拐杖,在那四無人煙,周圍都是老林,又小又滑的黃泥小路上走着。等到下完山,槍聲突然密密不斷的響起,那些螞蟻樣的人馬,從沖天的煙塵中沖上至高點,又像竹杆下的鴨群樣卷了下去。一片分不清槍聲還是喊殺聲的聲音交集成了卷過天地的狂風暴雨……
2010年至2019年寫于嶽麓山下
唐國明說:文學是人類共同猜想的方式。唐國明說:尤其為利祿等死,不如為千古留名而生。
唐國明寫《讀項羽》詩說: 甯學項羽做自我,不學古人成皇奴;了卻天下紛争事,隻給虞姬當丈夫。
唐國明說:我有長風情懷與鵝毛風範;我有鵝毛風範骨、清風明月肉、閑雲流水血、長風情懷心。
唐國明說:我說的“長風情懷”就是流傳千古的抱負”;我說的“鵝毛風範”就是不記功利得失對一件造福萬世之事的堅持。
唐國明半途哲學名言:1是2的半途,2是1的下一刻。此刻是我們唯一的财富。除了擁有此刻,我們一無所有。
唐國明2019年6月出版開創半途主義的《 鵝毛詩 》集。
半途主義就如主張“願是高山,願是流水,願是清風明月的模樣,不願貧窮,不願奢華,隻願思危奮發圖強”的唐國明在《零鄉的模樣》一詩中表達的那樣——
不在過去,不在現在,不在将來,隻在途上
不在别處,不在遠方,隻在路上
不在故鄉,不在他鄉,此刻隻在半途之上
唐國明開創獨特的“詩意流”創作方式,寫出長篇小說《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把士兵,作為一個傳聲筒,将所有的聲音發了出來。寫出了一個士兵面對以詩的形式湧出的思潮激流沖擊中,他仍沒有放棄自己的堅守與責任。以士兵這個故事道出了皇權文化這棵樹是怎麼從根長向當今的。作為一個士兵,他一直在堅守要塞、堅守在此刻、堅守着自己的使命。确不斷面對一些無知的事情,讓他置于那種似永在途上無歸的不安。作品讓人認識到我是什麼,我就是堅守在此刻的過客。 更讓人思考——此刻,一切順道路而去,順河流而來。我們是不是還如那個士兵一樣老停留在那個此刻,那個要塞裡,那個使命裡,那個等待裡。
2022年出版,奠定唐國明半途主義哲人的地位、具有飛詩流意、鵝毛飛揚結構、讀後能燒得你飛起來的“詩意流”長篇小說《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是一部與長城相關、弘揚人類優秀品質,集22年心血企圖以文學方式闡釋半途主義哲學、開創“詩意流”文學的跨文體式長篇小說,是一部集詩、文 、史、數、哲于一體的百科全書式史詩與交響曲;是與唐國明的《鵝毛詩》、《零鄉》構成半途主義系統的三部曲之一。
《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既是詩歌史中海子想耗盡心血沒有實現完成的,而唐國明自然完成的大詩,又是小說中的史詩。
唐國明介紹他的書《零鄉》時,如此說——
《零鄉》就是一個展示在無歸的現實路上,表現不停進取乘風破浪精神的文本。
《零鄉》更像是與你面對面親切交談一樣的以非虛構、跨文體、自傳、百科全書的多種方式;以“為讓你認識我自己,我在如此反複地言說給你聽”的架勢,寫出了一個具有“鵝毛風範骨、清風明月肉、閑雲流水血、長風情懷心”之人,在時世推移中,在各種交響與交織土壤下,時有無鄉之感、時有“無用之王”之歎的曆程——通過這種狀态的描寫,反映出那種遠離故鄉沒有歸宿感,折回故鄉卻發現故鄉已不是故裡的場景,在似夢似遊,無所追尋,無處追尋的漂泊中,一邊是對我在時代進程中失去了消失了的鄉村故土用記憶性的文字修複還原、一邊在現有文字古迹中對自己精神故土的追根溯源、一邊是在精神遊走中去尋找自己心靈歸屬故土的心路曆程,及我在這種曆程中的徘徊、遊走、尋根、回憶裡,道出了作為進入以網絡式漂泊生存的人類一種無根無确定性無依靠感、與對這個世界迅變的陌生感的‘零鄉’現實,向世界追問我們到底是為夢想而在?還是因迷惘成病而空?在這個無答案的難題面前,我們隻有在無歸似歸中繼續流浪,不得不又繼續漂泊的“零鄉”現實。使每個有同樣經曆的自我永遠成了一部被“零鄉”化了的“零鄉”史,成就了“半途哲人”的名言——我們既不在過去,也不在現在,更不在将來,我們隻是在途中,我們隻是在此刻,我們成了途中的我們,我們成了被“零鄉”的我們。——同時此書也揭秘了我是如何以考古方式再現曹雪芹百回《紅樓夢》文字,寫出鵝毛詩,論證哥德巴赫猜想與3x+1猜想,又是如何成為半途哲人的。更重要的是寫出了我如何從一個看牛山山頂上如何到了嶽麓山山腳下,與幾百個女孩如何交往,又如何成就了人家認為不可能成就的夢想的。這其中是一種怎樣的精神在支撐着我?若想詳知,請讀我《零鄉》一書。
若說21世紀是流行我唐國明提出的半途主義哲學的世紀,那麼《零鄉》注定是一本以小說、百科全書、自傳,傳達唐國明提出領悟的半途主義哲學最易懂的好書與扛鼎之作。
《零鄉》雖然有些重複但表達形式不同的内容,但恰恰是這些“來回拉抽屜”“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樣重複的内容,以我成才、求索的波折思路曆程将此書更好地結成了一個叫“零鄉”的體系;突出了人類重複此刻、此刻重複的重大哲學主題。同時《零鄉》文本中用一種年月日期時間的方式,表達了速變時代,我們被置于一種在途上、無歸、老在此刻的“零鄉”狀态。
什麼是半途主義——半途主義開創者,著名作家唐國明如此作出回答
我們都是途中人,此刻我們都是一群在途上去成就自己,成就天下的人。
半途主義,既是哲學思想,又是文學觀念。就如半途主義開創者唐國明,用集詩、文 、史、數、哲于一體的詩意流方式,在他的半途主義三部曲《鵝毛詩》《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零鄉》中表述的那樣——
遠方沒有遠方,你到達的遠方,不過又是一個遠方的半途之上。在途上的我們,除了隻擁有此刻,我們一無所有。我們隻是在途中、在此刻。
人隻有把自己放置在半途上,才有成就自己的多種可能。我們都是半途上的産物。我們都是途中人,此刻我們都是一群在途上去成就自己,成就天下的人。
此刻一切都在途上,面臨着此刻命運;我們此刻的命運,即使千難萬險,也要把握住一個又一個此刻,以“與時俱進,改造現實命運,思危奮發圖強;實事求是,認知世界真理,修德安和天下”的精神,去成就自己與天下,去成就自己與天下那個渴望的歸。讓自己歸于天下,歸于奮發圖強的途上。在無數不确定中,歸于能看到摸到的天下此刻。
1是2的半途,2是1的下一刻。此刻是我們唯一的财富,萬物永在途上。
不在過去,不在現在,不在将來,隻在途上; 不在别處,不在遠方,隻在路上;不在故鄉,不在他鄉,此刻隻在半途之上。在途上的我們,除了隻擁有此刻,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已經沒有别處,沒有遠方,沒有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将來,隻有一條我們無路可逃之路,隻有零鄉,隻是在此刻。
我們的生活不是在别處,我們隻是生活在途上;學生問死,道聽途說,閑言碎語;為菜米油鹽醬醋茶或錢權名利詩酒花,奔波不停,勞作不息。
在n是整數前提下,要麼永遠在1除以“2的n次方”的、至小無内的流動時空途中,永存而在地轉圈,将自己消解耗盡;要不就是處于“2的n次方”那個至大無外、能自由而行的時空途中,将自己無限永恒。
萬物永遠處在半途之中,萬有總在途中,當你抵達“1+n”時,你就處在“2+2n”的半途中。即當你抵達1時,你就處在2的半途中;當你抵達2時,你處在4的半途中。或當你到達1時,你想抵達2;當你到達2時,你想抵達4。面對前途的無窮無盡,你永遠就這樣被置于一個未知的半途,被置于一種飄着永遠抵達不了盡頭的無歸的零鄉狀态。
在瞬息萬變,難以确定的世界,無歸的我們,隻有将天下、路途、此刻當作有歸的故鄉、有歸的家。隻有歸于天下、歸于路途、歸于此刻,一個又一個此刻地乘風破浪;一個又一個此刻地歸于途上與天下——抵達1時,再去抵達2;抵達2時再奮進地抵達4。如永在半途之上,披荊斬棘,一個又一個此刻地願是高山、願是流水、願是清風明月的模樣,不願貧窮、不願奢華,隻願永在途上地将天下萬古流傳的事業開創。
唐國明定理:
1、“任一偶數除以2”加減同一個正整數,能得出等于這個偶數的兩個素數;且兩不對等素數都分布在“偶數除以2”兩邊的區間,并與之數差相等。
2、萬有在增減變化,而不在生滅。宇宙始于似遞增遞減的奇偶造化中,太陽永不會熄滅。
3、1是2的半途,萬物永遠處在半途之中,萬有總在途中。半途就是一種飄着永遠抵達不了盡頭的無歸的零鄉狀态。
唐國明将世人诟病不休的龍頭蛇尾醜八怪樣的120回《紅樓夢》,再現出了曹雪芹原來全部完成的100回《紅樓夢》原本西施的樣貌。
《紅樓夢八十回後曹文考古複原:第81至100回》的“考古複原”根據與資料來源于程高本《紅樓夢》後40回。
再現曹雪芹文筆就是将程高本《紅樓夢》後40回續寫的部分剔除,留下曹雪芹的原文部分20回。
唐國明說:續寫《紅樓夢》一萬年也沒有意義
作者簡介:
唐國明的書法:鵝毛帖
唐國明說過:續寫《紅樓夢》一萬年也沒有意義
唐國明從《紅樓夢》程高本後40回中将發現的曹雪芹文筆,如同尋找一個被人分屍後的屍骨,将找到的點點滴滴曹文骨肉組織起來,然後以考古複原的方式再現出了《紅樓夢》八十回後的曹雪芹文筆二十回,
自然地契合了脂批中多次提到的百回《紅樓夢》,名為《紅樓夢八十回後曹文考古複原:第81至100回》。
在仍以考古複原方式再現《紅樓夢》第67回曹文的基礎上,與對前79回的再次校對上……
另,前八十回其他回,是以俞平伯先生校對的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年5月出版的《紅樓夢》前八十回、
河南鄭州2004年9月海燕出版社第1版周汝昌先生用所有脂批本彙校的八十回《紅樓夢》
與2003年4月作家出版社第1版鄭慶山先生校訂的《脂本彙校石頭記》八十回為主校本,
以考古複原的方式相互彙校而成,再與2008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第3版《紅樓夢》互校一次成文後,再參照程乙本、程甲本糾正語句錯誤之處。
加上我在程高本後四十回基礎上去僞存真考古複原的八十回後的二十回《紅樓夢八十回後曹文考古複原:第81至100回》,
而合成了這個前後語言風格統一、脈絡貫通,回歸于曹雪芹原意原筆的百回版本——
《再現曹雪芹百回紅樓夢》(原名《唐國明考古複原曹雪芹百回本紅樓夢》)。
唐國明是誰——
一個雷打不動、火燒不倒、風雨不垮、踩倒高山就上路的明月清風中人;
一個流血不失長風情懷,火燒無損鵝毛風範、究天地之得失,強天下之心力、有鵝毛風範骨、清風明月肉、閑雲流水血、長風情懷心的文人;
一個胸懷惠澤天下、造福萬代;與時俱進思危奮發、實事求是安和天下精神情懷的人類知識分子;
一個提出半途哲論的命運跋涉者、文學執着者、思想開拓者、靈魂共鳴者的半途主義哲人、詩意流公子;
一個識你之理與力,看他之理與力,合諸家之理與力,知行之,得我之理與力的紅樓夢中人、再現曹雪芹文筆學者;
一個喊出力定乾坤、理安天下, “不失長風情懷,已具鵝毛風範”、“以洶湧之勢聖潔詩歌神壇的髒泥污水,以大風吹送鵝毛揚空之力讓詩歌重回不勝寒的高處”的鵝毛詩人
一個主張去除框架束縛,把古詩寫得天然上口、自然成聲、水到成流、清水出塵的自由古體詩人。
一個“願是高山,願是流水,願是清風明月的模樣;不願貧窮,不願奢華,隻願思危奮發圖強”的半途先生。
體現在唐國明身上的半途主義人文精神,如唐國明詩作名篇《讀書人》中所說的——
雷劈不倒,火燒不移,風雨不垮,似朗月清風/ 日食随時,起住随所,執筆随心,如閑雲流水
對洶湧潮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流血不失長風情懷/ 居安甯山腳,貧則無憂富則無過,火燒無損鵝毛風範
與時俱進認知世界真理,思危奮發圖強/ 實事求是改造現實命運,修德安和天下
讀萬卷書,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富天下之力/ 行萬裡路,窮天地之理,成一家之言,安天下之心
唐國明,男,漢族,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一個具有鵝毛風範骨、清風明月肉、閑雲流水血、長風情懷心, 融文學家、哲學家、紅學家于一體,集鵝毛詩、再現曹雪芹文筆、半途主義、詩意流成就于一身的著名作家。
自發表作品以來,已在《鐘山》《詩刊》《鴨綠江》《延河》《星火》及其他國内外書報刊發表文章數篇。
自2013年始其墨迹“鵝毛帖”一幅字能換3000元。
2016年出版成名作《紅樓夢八十回後曹文考古複原:第81至100回》,2017年中國紅學會将其列入《紅樓夢學刊》2014年至2016年紅學書目。
2018年自傳作品《這樣論證哥德巴赫猜想1+1與3x+1》于上海作協、華東師大獲獎。
2019年出版網紅至今的半途主義詩集《鵝毛詩》。
自2013年起,因再現80回後曹雪芹文筆的追夢事迹,陸續被湖南衛視、浙江衛視、北京衛視、貴州衛視、遼甯衛視、湖北衛視、安徽衛視、南方衛視等電視台通過電視節目《中國夢想秀》《奇妙的漢字》《最愛是中華》《有話就說》……得到了充分的展示與報道,被美國及其海内外無數報刊網絡媒體報道至今。
2017年,分别論證了世界數學難題“哥德巴赫猜想1+1”與世界數學難題“3x+1”猜想,并從“3x+1”發現了萬有規律公式,通過論證“1+1”與“3x+1”得出了“半途”哲論:你永遠處在另一個未知的半途之上,你永遠就這樣被置于一個未知的“零鄉”……
2018年4月完成《再現曹雪芹百回紅樓夢》(原名《唐國明考古複原曹雪芹百回本紅樓夢》)。
2019年4月江蘇無錫市《太湖》雜志雙月刊發表唐國明半途主義文學探索“詩意流小說”原創開山之作《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2020年6月完成半途主義探索小說扛鼎之作“鵝毛小說”《零鄉》。
什麼是唐國明“鵝毛小說”,就如作家唐國明本人所說的——
鵝毛小說,就是吸收了詩文形散而神不散的創作手法,就像鵝毛脫離了天鵝,迎風四處飛舞,鵝毛仍然是這隻天鵝身上的鵝毛。
2020年10月29日與10月30日,唐國明因微博新聞話題#男子蝸居20年想複原紅樓夢#連續兩天上熱搜,成為網絡 “億萬流量”的熱門人物。
2021年10月9日至10月15日,唐國明因新聞話題#男子蝸居出租屋21年複原紅樓夢#上全網熱搜。
2022年4月唐國明出版集22年心血企圖以文學方式闡釋半途主義哲學的跨文體式長篇小說,集詩、文 、史、數、哲于一體的、開創“詩意流”的百科全書式史詩《堅守在長城要塞上的士兵》。
2022年4月8日正觀新聞全網發布關于唐國明的新聞《湖南一男子蝸居22年複原紅樓夢》,報道唐國明開創半途主義和鵝毛詩。
2022年4月9日至11日澎湃新聞發布關于唐國明的#男子蝸居22年再現紅樓夢80回後曹雪芹文筆#新聞上長沙同城熱搜。
唐國明在論證哥德巴赫猜想“1+1”與世界數學難題“3x+1”的過程中所取得的數學與“半途哲論”成就摘要:
1、“1+1”:
無論一個多大的素數,除素數2與5外,它的個位數總是1、3、7、9;無論多麼大偶數,它的個位數總是0、2、4、6、8,“任一偶數除以2”加減同一個正整數,能得出等于這個偶數的兩個素數;且兩不對等素數都分布在“偶數除以2”兩邊的區間,并與之數差相等。這個理論我們在已知的偶數素數區間是成立的,面對無窮無盡的未知數我們隻能在一個區間數一個區間數的推進驗證中認可這個理論,因此哥德巴赫猜想即“1+1”通用公式為:
t﹦[(t÷2)﹣q]+[(t÷2)+q]
(除素數2與5外,其素數個位數取數範圍隻能在1、3、7、9中循環取。)
2、“3x+1”與萬有通變規律、萬有總在途中:
用個位數是1、3、5、7、9的奇數,乘以3加1,則會遞增為個位數是0、2、4、6、8的偶數,我們且把這一由奇數遞增為偶數的運算規則叫“奇變”,再用2連續整除至此偶數為奇數,我們且把這一由偶數遞減為奇數的運算規則叫“偶變”……任一大于零的正整數,通過連續的這樣的“奇變偶變”運算,如無窮無盡數字的萬有總是永遠處在“3x+1”猜想通過“奇變”“偶變”原則抵達4、2、1的途中……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