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試過在廁所吃飯?
發出這句靈魂拷問的,是30歲的越南籍女人阿娥。
她20歲的時候嫁來香港,自從被丈夫抛棄後,她和女兒就住在一個七平方米的劏房裡。
所謂劏房就是“剖開房間”,也就是把一個幾十平方的房子,分割成一個個細小的房間。
在香港,僅僅一個七平方米的劏房,租金竟然高達四千塊錢。
而這個四千多塊的房子,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房子。
裡面又窄又擠,冰箱挨着衣櫃,床頭連着廁所,孩子走兩步就能到頭。
有時阿娥不得不在廁所給女兒做飯,爐竈就在馬桶的旁邊,她一邊做飯一邊來回擦拭。
雖然看不見細菌,但她知道細菌就在周圍四處飛。
到了吃飯的時候,她和女兒隻能展開一張小飯桌,每次不是碰到手就是撞到後背。
阿娥無奈地和女兒抱怨,這裡根本就是一個老鼠洞。
因為害怕細菌不衛生,她平日很少在家做飯,大部分都是在外面買便宜的盒飯,然後帶着女兒到公園裡吃。
離開逼仄的空間,看着蔚藍的天空,這裡寬闊的環境讓她感覺十分舒服。
身為母親阿娥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在一間像樣的廚房裡,給女兒好好地做一頓飯。
然而樓價和租金日漸飙升,她的理想恐怕難以實現。
香港是一個遍地繁華的城市,而作為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它還有更多的其他頭銜。
比如連續九年被評為全球房價最貴,房屋最緊張、人均面積最小的地方。
這裡的房價一平方米動辄十幾萬,用恐怖二字形容絕不誇張,很多家庭窮盡一生都買不起房子。
根據香港房屋署統計,全香港至少有20萬人,住在劏房、棺材房、和天台屋。
這些轉身都難的地方,而全港共有730萬人口。
這就意味着走在香港街頭,每二十個與你擦肩而過的人,就有一個過着不見天日的逼仄生活。
和阿娥一樣的還有少玲一家,少玲一家有四口人,全家住在5平方米的房間裡,全靠丈夫做保安的一萬多塊月工資生活。
因為家裡沒有油煙機,少玲隻能買一些西紅柿、茄子,這些油煙小的蔬菜。
平日裡她還會去公益食品櫃領食物,和各種超市優惠券。
租房和養孩子占了生活費的大頭,她不得不竭力地節省。
少玲13歲時跟着媽媽,來到香港和爸爸團聚。
她22歲和丈夫結婚後,八年來一直住這種劏房裡。
其間換過三次房子,但因為房租上漲一次比一次小,現在住的這一間隻有5平方米左右。
在這個五平方的房子裡,少玲隻能在一個角落做飯。
炊具放在洗衣機上面,隻有一個簡陋的電磁爐,其他什麼都沒有。
一頓飯下來少玲全身是汗,油煙撲到臉上也很不舒服。
而且水蒸氣開始在房間彌漫,做完飯的少玲立刻開始收拾。
她把廚具和地闆擦得很幹,不這樣話水就會滴到房間裡,弄得十分麻煩。
對于她來說這根本不是廚房,做飯也談不上什麼享受。
做完飯丈夫正好回來,一家四口開飯。
飯桌是姐姐的寫字桌,一家四口一人占着一邊,根本盛不下第五個人。
雖然房子隻有5平方米,做一次飯很麻煩,但少玲和丈夫都堅持。
即使空間再小,也要留一個地方放桌子吃飯,這樣才有生活的感覺。
為了做飯吃飯的地方,他們還把一張大床換成小床,折騰了很長時間。
一開始丈夫也不習慣,每天不是撞翻這個就是碰倒那個,但後來也就慢慢的習慣了。
他現在隻是覺得對不起孩子,他的很多朋友都住在這種劏房裡。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在香港買房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申請公屋。
所謂的“公房”,就是政府福利性的安置住房,也是很多窮人的最後一道希望。
然而“公屋”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它已經供不應求到了十分極端的程度。
全香港有将近30萬人在輪候公屋,但每年開放的名額隻有2萬。
不是政府不想解決問題,而是每一年建造公屋的速度,根本趕不上申請人數的增多。
很多人短則排上幾年,長的要排上十幾年。
55歲的阿高是一個廚師,,他排公屋已經快10年,但就像少玲一家一樣,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隻能和妻子還有9歲的兒子,擠在一個5平方米的房子裡。
這天是冬至,阿高工作的餐館放了四個小時假。
他連忙買了蔬菜和雞肉回家做飯,因為工作忙阿高很少和家人一起吃飯,所以他很珍惜這個機會,想要為家人好好做一頓飯。
然而他家根本沒有廚房,這個房子被分成5個劏房,住了三個家庭,三個家庭共用一個小廚房。
平常做飯也要排隊,不過大家已經形成默契,自覺地錯開時間做飯。
這天下午四點,阿高和鄰居一起用廚房,一陣手忙腳亂後,終于做好一頓大餐。
一家人展開兒子的寫字桌,就這樣狹窄地吃了起來。
但随着兒子越來越大,這個房間顯得越來越狹窄。
“寫作業在這裡,吃飯在這裡,睡覺又是在這裡,始終有時都頗難受的。”
在香港的20萬劏房人中,大約有5萬個兒童。
在他們最關鍵的黃金時期,卻住在如此糟糕的環境中,連豁達的大人都會感到憋悶,更不用說正在成長的孩子,他們的未來實在令人擔憂。
平日裡,阿高經常參加一些社區活動,他希望外界了解自己這些劏房人,也希望能改善兒子的生活環境。
而另一邊,阿高的太太海雲,也會經常帶兒子去社區廚房,和其他街坊一起做飯。
社區廚房免費給貧困家庭使用,還會提供一些蔬菜,街坊們可以一起做飯,一起吃飯,抒發一下住在狹窄空間的壓力。
這裡空間大可以十分從容地做飯,大家都感覺十分舒服。
吃飯的時候,海雲還喜歡和别的街坊聊天。
因為同樣住着劏房,他們都能理解彼此的感受和難處,聊一會天心裡的郁悶也會少一點。
其實海雲一家原本生活很富足,阿高曾經是一個船務公司的職員,曾經有車有樓。
但因為1997年的金融風暴,他們家一夜之間破産。
如今,阿高一天工作十個小時,一個月隻休息一天,但即使是這樣,他再也沒有可能買得起房子,隻能寄希望于公屋。
希望一家三口,可以有一個開闊的空間吃飯。
作為普通人我們所希望的,不過是饑餐渴飲,衣食住行,無非是有個有尊嚴的住所,一個稱得上“家”的歸宿。
但在香港這樣小的一個心願,都像天方夜譚一般遙不可及。
居住在劏房的人來自全國各地,他們懷着美好的期望來到香港,盼望着能在這個繁華的城市紮根,然而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
隻能說,希望未來的年輕人可以改善這種環境,慢慢把香港的房價恢複到正常。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