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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子舊房子

新房子舊房子

文/蓉子

平哥家的新房建在小河邊,青灰色的外牆,大氣而雅緻。從二樓望去,小橋、農田、新房、老屋盡收眼底。

近處的農田裡舊房子,有村民在勞作。雜亂的田地被整理成一塊塊豆腐幹狀,有人往地裡撒着種子,是花生。早春時節,水稻還沒有開始插秧,花生大豆已先行種下。

河上的那座小橋,是偉的父親在60年代帶領鄉親們修建的。夏天,孩子們在這裡嬉戲打鬧,女人們在河邊洗衣。麗子仍能清楚地記得,喝醉酒的父親,搖搖晃晃從橋上走過,跟在後面的她心跳到了嗓子眼,卻不敢去扶,深怕愛面子的父親拒絕反而會掉進河裡。如今,河水漸漸幹枯,橋面斑斑駁駁,兩邊已有了歲月的齒痕。

河對面,新房與舊屋錯落其間。新房貼着喜氣的春聯,旁邊沒了屋頂的舊屋,落寞孤寂。稍遠處,就是偉家的老房子了。

他家的老房子,他父母親一磚一瓦修建起來的房子,也坍塌了。

兀兀站在這堆已長出綠草的黃色土堆中,四周殘垣斷瓦,一片凄涼。家人從四周殘留的牆面,依稀辨認着曾經的廳、房、竈、天井。那個堆滿草的竈間消失了,房間不見了蹤影,天井重歸地下。哦,那兩扇門,前門、還有那扇連着小巷的後門,那扇他的母親時常站在巷口、呼喚孩子們回家的門,還站立着。告訴他們,這裡面就是家了。

我仿佛又看到了它初見時的模樣。

前門的廳是連着竈間的,中間的天井四周有廊,廊邊是房。第一次住的那個廊間,印象極深。農村的房間都是兩層的,小閣樓可以儲藏谷物。那個晚上,一整晚,都聽見老鼠在樓闆上操練,像撕紙的聲音。從這頭撕到那頭,再從那頭撕到這頭,用棍子戳戳樓闆,停了;等一躺下,操練繼續。它一晚上不睡覺的撕那玩意兒幹嘛?

對于他們姐妹,這座老房子,那些愈來愈遠的往事,像飄渺的夢,久遠,但難忘。

擔任大隊書記的父親,話雖不多,可不怒自威,大夥都怕他。堂哥得了部收音機,興奮得不行,一個人關在房間搗鼓着。窗外一個身影閃過,他知道是叔叔回來了,音量關小,繼續玩着。再一會兒,身影又從窗前經過舊房子,心一顫,他不敢再聽,連忙關了收音機。他可不想惹怒叔叔。

鐵漢柔情。竈台邊,父親流着淚,在爐火的映照下看着兒子從前線寄來的信,他擔心兒子的安危。但做為村鎮幹部,保家衛國的道理,他懂。

姐姐說,爸爸極愛幹淨,早晨她還沒起床,便聽見掃地聲,那是她的爸爸。日子久了,她能從掃地聲中聽出爸爸身體的好壞。身體好時,掃地聲清脆有力,身體欠佳時,掃地聲輕輕的、淺淺的……

蹲在房門口,我久久地觀察牛怎樣吃割剩的禾苗杆。隻見它的舌頭将禾苗一卷,便進了口中,是沒嚼就吞下的那種。它不停地卷吞着,可真能吃。然後,它卧在田裡,嘴不停地嚼着,這就是課本上說的“反刍”了。将胃裡的食物返回到口中細細咀嚼,再吞下。一群麻雀從它身邊掠過,落在田裡,叽叽喳喳的,如蜻蜓點水般又齊齊飛起。牛,可沒功夫理它們。

門前的綠化帶,村委灑下的種子已發芽,開花。䅗䅗的,像個沒長高的孩子。或紅色、或粉色、或單層或多層的花朵仰望着蔚藍的天空,不管不顧地在春風中盛開。我驚奇地發現,花叢中竟長出一大片“地菜”。這裡從來都不曾見過,它從哪裡來?是不是随着花籽一起,離開它熟悉的土地,來到這裡落戶生根,如同漂泊在外的遊子,為了生活離開故鄉,在外打拼。當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思鄉情切,才發覺,故鄉已成了回不去的遠方。“日久他鄉是故鄉”,誰又知道,其中飽含了多少的辛酸和無奈。

平哥家的晚飯過後,有人拉起二胡,笛子随聲附和,揚琴敲響,大姐們在樂器的伴奏下唱起了老歌。我㤉異于他們深藏的功底和音樂情懷。他們飽經風霜的臉,粗糙的手,怎麼看都是一個耕種的農民大哥。有的經曆坎坷,生活曆經磨難。可是,他們依然堅強,依然樂觀。

他們年青時都是村文藝宣傳隊的成員,曾多次代表村裡到鄰村、縣裡、市裡表演,很受歡迎。直到成家,才漸漸地将重心轉入家庭。歲月催生華發,憑着對音樂的熱愛,他們再次拿起樂譜,重排當年的劇目。已是爺爺奶奶輩的他們,仍然快樂地歌唱,為曾經的青蔥歲月、為堅韌的意志、也為今天美好的生活。

“誰不說俺家鄉好”,優美的旋律響起,勞動的人們在歌唱,感動而又感歎。

有時候,常常會往來時的方向張望,那裡有他們的青春,有他們的年少無知,也有上輩的悉心陪伴。

歲月如歌。新居,舊房,都是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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