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下诏催花
朱福生
“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這是武則天寫的《臘日宣诏幸上苑》,見于《全唐詩》卷五。看來這首詩說的像個神話,但這首詩是真的(是不是武則天自己的手筆,尚不得知,有人認為是學士代筆)。《全唐詩》對此詩還有個題解,雲:“天授二年(691)臘,卿相欲詐稱花發,請幸上苑,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诏雲雲。于是淩晨名花布苑,群臣鹹服其異,後托術以移唐祚,此皆妖妄,不足信也。”這個題解是照抄計有功《唐詩紀事》卷三所雲:“天授二年臘,卿相欲詐稱花發,請幸上苑,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乃遣使宣诏曰:‘明朝遊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于是淩晨名花布苑,群臣鹹服其異。後托術以移唐祚,此皆妖妄,不足信也。大凡後之詩文,皆元萬頃、崔融輩為之。”
這首詩後來又和洛陽牡丹聯系起來了。北宋高承《事物紀原》卷十雲:“武後冬月遊後苑,花俱開而牡丹獨遲,遂貶于洛陽,故今言牡丹者以西洛為冠首。”到了明代,馮夢龍《醒世恒言》卷四更是敷演出一篇小說《灌園叟晚逢仙女》,雲:“這牡丹乃花中之王,惟洛陽為天下第一,有姚黃、魏紫名色,一本價值五千。你道因何獨盛于洛陽,隻為昔日唐朝有個武則天皇後,淫亂無道,寵幸兩個官兒,名喚張易之、張昌宗,于冬月之間要遊後苑,寫出四句诏來,道:‘來朝遊上苑,火速報春知,百花連夜發,莫待曉風吹!’不想武則天原是應運之主,百花不敢違旨,一夜發蕊開花。次日駕幸後苑,隻見千紅萬紫,芳菲滿目。單有牡丹花有些志氣,不肯奉承女主、幸臣,要一根葉兒也沒有,則天大怒,遂貶于洛陽。故此洛陽牡丹冠于天下。”清代李汝珍《鏡花緣》也大寫特寫了這個故事。
郭紹林《關于洛陽牡丹來曆的兩則錯誤說法》認為:“天授二年(691)臘,武則天本來就住在洛陽,‘上苑’應是洛陽西苑,因為曾有過‘上林苑’的稱謂。臘即陰曆十二月,根本不是牡丹開放的季節,所說‘花發’并未交待就是牡丹。一年零三個月以前,武則天已革唐命建周朝,當上了女皇帝,何須再‘托術以移唐祚’?馮夢龍利用這則資料編造小說情節,把武則天的行蹤說成在長安,已屬杜撰;把學士代作的詩說成武則天自己寫的‘诏’,且不說這時為避武則天的名諱,已改诏書為制書,當時诏敕文體是骈體文,哪有以詩作诏的?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是萬歲通天二年(697)在洛陽被推薦給武則天後彼此才認識的,晚于天授二年共計六個年頭,怎麼能有馮夢龍小說所述的經曆?武則天改洛陽為神都,是大周政權的政治中心,她不肯回長安,長安已被冷落、抛棄。若說牡丹由長安移至洛陽,隻能看作是承恩提拔,怎麼能是失寵貶黜?”(見《洛陽大學學報》1997年第1期)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