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春秋》列入史部,據傳有二十卷,現存十卷。
一部《吳越春秋》帶有深深的六壬烙印。從伍子胥逃遁到勾踐滅吳,無不是以六壬為趨避依據,是為神器。
吳越春秋第3卷記載,伍子胥其父伍奢,三世楚忠臣。楚莊王時,伍奢直言進谏。其時“莊王……沉湎于酒,淫于聲色。....令曰:有敢谏者,死”。于是伍舉(即伍奢,伍子胥之父)進谏曰:“有一大鳥集楚國之庭,三年不飛亦不鳴。此何鳥也?”于是莊王曰:“此鳥不飛,飛則沖天;不鳴,鳴則驚人。”伍舉曰:“不飛不鳴,将為射者所圖,弦矢卒發,豈得沖天而驚人乎?”于是莊王棄其秦姬越女,罷鐘鼓之樂;用孫叔敖任以國政。遂霸天下,威伏諸侯。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故事。君臣都以喻意于物形式表達了自己的願望和想法。而伍奢冒死進谏,膽子大的不是一般。楚平王時,伍奢又進谏,平王又采納。壞事都是壞在饞臣的手裡,當時費無忌慫恿平王娶了太子建的老婆為妻,又不斷暗示平王殺太子建。伍奢又進谏,“王獨奈何以讒賊小臣而疏骨肉乎?”就這一句話,把他送進了囚牢。平王想斬草除根,又使人召他的兩個兒子進宮。伍奢曰:“臣有二子,長曰尚,少曰胥。尚為人慈溫仁信,若聞臣召辄來。胥為人少好于文,長習于武,文治邦國,武定天下,執綱守戾,蒙垢受恥,雖冤不争,能成大事。此前知之士,安可緻耶?”衆位看官,這裡伍奢評價自己的兒子說“此前知之士”。因為伍子胥精通六壬,所以,說他是前知之士。果然,使者到了伍家以後,伍子胥占課不吉,勸他哥不要去。史載:子胥曰:“尚且安坐,為兄卦之。今日甲子,時加于巳,支傷日下,氣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往方死,何侯之有?”其時,六壬課甲子日幹上戌支上申,正是君臣不睦之象。可惜的是,伍尚沒有聽伍子胥的話,伍子胥獨自逃了,以其時課為斬關,故得逃出生天。而伍奢和伍尚都被殺了。
第7卷載:越王勾踐五年,入吳稱臣,給吳王夫差幹小工去了。史載:夫斫锉養馬,妻給水、除糞、灑掃。三年不愠怒,面無恨色。吳王登遠台望見越王及夫人、範蠡坐于馬糞之旁,君臣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節之人;範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之士。”吳王曰:“為子赦之。”衆位看官,這個嚭也是個饞臣,伍子胥後來就死于此人之手,此人收文種之财,所以,事事為越王創造條件。吳王想赦越王,越王又高興又害怕,怕吳王反悔,于是讓範蠡占六壬課。範蠡起課後是這樣說的:範蠡曰:“大王安心,事将有意,在玉門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時加日出。戊,囚日也;寅,陰後之辰也。合庚辰歲後會也。夫以戊寅日聞喜,不以其罪罰日也。時加卯而賊戊,功曹為騰蛇而臨戊,謀利事在青龍,青龍在勝先,而臨酉,死氣也;而克寅,是時克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憂。此豈非天網四張,萬物盡傷者乎?王何喜焉?”其時,戊寅日得支寅加幹課,寅蛇發用,又正時為卯,是為天網四張。所以範蠡說,大王就安心地在吳國繼續做牛做馬吧,别高興了。
果然,伍子胥進谏,吳王又将勾踐囚了起來。三個月後,吳王又想放勾踐,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将以有擊也;狸之卑身,将求所取也。雉以眩移拘于網,魚以有悅死于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誡事之敗,無咎矣。今年三月甲戌,時加雞鳴。甲戌,歲位之會将也。青龍在酉,德在上,刑在金,是日賊其德也。知父将有不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吳為義,以飲溲食惡為慈,以虛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于人,其不可親。面聽貌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于吳,是其謀深也;虛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飲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吳,吳将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廟荊棘,其悔可追乎?”吳王曰:“相國置之,勿複言矣。寡人不忍複聞。”伍子胥得甲戌日幹上亥,(畢法賦言,蛇虎遇庚丁縱空亡不可解,申白虎,一旦填空禍事即發)。于是勸吳王不能放掉勾踐。吳王夫差卻因勾踐吃了他的大便,以他為忠義,覺得對他不起,于是,不聽伍子胥之言,将勾踐放回去了。
勾踐逃到半路,史載:至三津之上,仰天歎曰:“嗟乎!孤之屯厄,誰念複生渡此津也?”謂範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蒙上天之命,還歸故鄉,得無後患乎?”範蠡曰:“大王勿疑,直視道行。越将有福,吳當有憂。”由此句可知,勾踐與範蠡學了不少六壬的本事,此時甲辰日日上辰,勾踐才說“孤蒙上天之命”,因課得斬關,又逢龍虎,嘿,所以是上天有放人之意呀。當然,範蠡是神仙級的大師,所以,他一眼透出本六壬課的精髓,說“越将有福,吳當有憂”。此不是恭維之言,是以課論課。當是時,貴登天門,神藏殺沒,是六壬中難得的少有的吉時。(由此處可知六壬擇日的原則,《壬歸》先賢郭子晟說過“若遇甲戊庚日,則六神固藏,四煞固沒矣,他日則煞可藏,神不沒,所以尤未為當。”)
伍子胥後為吳王所殺。伍子胥死後,越王以範蠡孫武為帥,(此二人皆精于六壬),擇選良機,終于将吳國滅了。此時,範蠡知越王已經起殺己之心,就勸文種跟自己一起歸隐,否則要有殺身之禍,文種不聽。範蠡臨走時又遺書給文種:“吾聞天有四時,春生冬伐;人有盛衰,泰終必否。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蠡雖不才,明知進退。高鳥已散,良弓将藏;狡兔已盡,良犬就烹。夫越王為人,長頸鳥啄,鷹視狼步。可與共患難,而不可共處樂;可與履危,不可與安。子若不去,将害于子,明矣。”範蠡成功得脫。越王知道後,臉色都變了。就想要追他回來,文種說:“蠡去時,陰畫六,陽畫三,日前之神,莫能制者。玄武天空威行,孰敢止者?度天關,涉天梁,後入天一。前翳神光,言之者死,視之者狂。臣願大王勿複追也。蠡終不還矣。”此句說明範蠡六壬之精真乃神仙也,神将皆為其所用,神之又神也。範蠡躲了起來做神仙去了,文種則被越王殺掉。
評論:範蠡和伍子胥以及孫武都是六壬的大行家,最後範蠡取得勝利,安享天年,而伍子胥卻命喪小人之手。如果仔細地分析他們的命運區别,當是伍子胥不知功成身退,結果被小人算計。不過,很奇怪的是,在很多年前,伍子胥就知道楚王要殺自己,為什麼卻不知道吳王也起了殺意呢?我感覺不是伍子胥不知,象他們這種六壬高手,于吉兇禍福無不了然于胸,之所以不隐遁,《吳越春秋》是這樣記載的:子胥歸,謂被離曰:“吾貫弓接矢于鄭楚之界,越渡江淮自緻于斯。前王聽從吾計,破楚見淩之雠。欲報前王之恩而至于此。吾非自惜,禍将及汝。”被離曰:“未谏不聽,自殺何益?何如亡乎?”子胥曰:“亡,臣安往?”由這一段可知,伍子胥一方面是為了報恩,另一方面是自己沒有地方可去,心已經累了。範蠡則是隐姓埋名,經商去了,家财三散三聚,世稱陶朱公。名列《列仙傳》第二十五位。範蠡在官場文章中見之者甚少,因為一者是退隐,越王不願于史載中提及,二者是因為範蠡為人低調不喜居功,三者是因為官重于商,不象現在的社會官商混雜,那個時候從官的可名留典籍,從商的就差得遠了。實際上,伍子胥和範蠡的六壬大戰,算是平手,不分上下,而範蠡最後得勝,在于其選對了君主,也更善于知悉時機,知進知退,是為神仙也。可惜,範蠡沒有留下六壬典籍,甚憾!!!否則,此時世上會少很多學派争執,整個六壬水平也會上一個更高的層次。
參考書目:
1、《吳越春秋》
2、《六壬古課考》陳劍 著
3、《日用涓吉大六壬總歸》宋 郭子晟 著
4、《列仙傳校箋》 王叔珉 編
5、《六壬大全·畢法賦》 紀曉岚總撰郭禦青校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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