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娟與孫道臨的愛情故事：十八相送，摯愛一生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戲劇中，“林妹妹”與寶玉生離死别。現實中，“林妹妹”與愛人上演十八相送。2021年8月6日，王文娟去世，享年95歲，而孫道臨已離開14年。“林妹妹”與她的王子可以在天堂相會了。執子之手，相濡以沫。這種愛情境界，誰都羨慕。但是，真正能做到如此的人，卻少之又少。王文娟和孫道臨的愛情，就是這樣的佳話。王文娟去世的消息傳來，關于她與孫道臨的愛情故事，也被刷屏，甜度很高。
王文娟與孫道臨
王文娟是越劇界皇後，她的夫君孫道臨，也是中國影壇鼎鼎有名的大明星。孫道臨畢業于燕京大學，是哲學系的高材生，因為偶然的機會走上了大銀幕。他先後主演過《永不消逝的電波》《一盤沒有下完的棋》《早春二月》等影片，以精湛的演技征服了觀衆。孫道臨多才多藝，導演的《詹天佑》還獲得了當年華表獎的“最佳故事獎。”他為多部譯制片配過音，曾用英語在美國演出過尤金·奧尼爾的話劇《馬可·百萬》。
一個在越劇界，一個是在電影界，郎才女貌，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2018年，上海文藝出版社曾出版了王文娟寫的一本自傳《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一一我的越劇人生》，其中有大量篇幅寫了她與孫道臨的相知相守、相互扶持、相依為命的愛情人生。
黃宗江做媒，“林妹妹”與影壇王子的初見
1958年春，在“媒人”黃宗江在上海住的作協招待所裡，徐玉蘭陪着王文娟，黃宗英陪着孫道臨，黃宗江很正式地替兩人做了戀愛介紹人。“那天道臨穿着一件深藍色的列甯裝，看起來書生氣十足。”王文娟在書中回憶寫道。兩人彼此一見鐘情，志同道合，又對表演藝術有共通的觀點。戀愛時的孫道臨、王文娟，常在深夜繞着武康路、華山路、湖南路、淮海路散步，從王文娟家的枕流公寓（華山路699号 ），到孫道臨家的密丹公寓（武康路115号），月光下，兩人經常互相送來送去，梧桐樹影見證了兩人的愛情。
但是，王文娟與孫道臨的戀愛并不被看好，兩人來往遭遇了很大的壓力。無奈中，兩人在堅持一段後隻好分開。不過，事情還是有了轉機。在書中，王文娟回憶了這段往事：“我和道臨的痛苦糾結，關心我們的好友都看在眼裡，張瑞芳大姐趁到北京的機會，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周總理和鄧大姐。秋天，我随劇團出訪朝鮮回到北京，鄧穎超大姐專門打電話邀我去西花廳，鄧大姐拍拍我，笑着說’道臨是個好同志，我和恩來覺得你們兩個挺合适的。’我這才猛然醒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在人生的關鍵時刻，總理和大姐充滿善良和人情味的舉動，深深地震動了我，令我和道臨終生感念不已。”
從回到上海後，王文娟與孫道臨終歸于好。沒多久，越劇電影《紅樓夢》在海燕廠開拍。王文娟—面忙着拍電影，一面着手準備婚事。眼看婚期将近，《紅樓夢》的拍攝也完成了大半，導演岑範找王文娟商量，能否拍完“焚稿”再去結婚，他擔心新婚燕爾的喜悅會影響王文娟在那一場重頭戲中悲憤絕望的感情演繹。習慣了一切以工作為重，王文娟自然無條件服從。1962年7月，當越劇電影《紅樓夢》的拍攝進入尾聲時，王文娟與孫道臨結婚。那年孫道臨41歲，王文娟36歲，是名副其實的大齡青年。1963年，孫道臨在北京拍攝電影《早春二月 》。1964年，女兒孫慶原出生。
生怕應付不來婚禮喧鬧的場面，兩人早早計劃好去杭州旅行結婚，在文藝會堂擺了兩桌酒，隻邀請了一些親友鄰居，由王文娟小弟擔任司儀。等到開席之後，來賓們才發現新郎新娘竟然缺席，此刻新婚夫婦已經登上了開往杭州的列車。從杭州回來，王文娟去電影廠補拍《紅樓夢》的鏡頭，順便給大家發喜糖，大家祝福之餘不忘調侃幾句，攝影師笑着說：“林妹妹真小氣，買這麼蹩腳的喜糖給我們吃。” 王文娟在書中解釋說：“實在是因為當時物資緊張，别說好一點的糖果，就是這種用紙包的比較差的糖，還是跑了很多地方才買到的。”
生活中不隻有藝術，還有柴米油鹽醬醋茶。最讓王文娟感動的是孫道臨沒有大男子主義思想，不會逼迫她去做那些不擅長的事情。即使是家裡的親戚朋友來做客，他也會事先說清楚，妻子不太會做家務，不需要勉強她。每次王文娟出差，孫道臨也都會幫她把行李打點妥當，也是非常地細心。即便生活中有些沖突，孫道臨也總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既可以解決問題，也不會傷到兩人的感情。比如王文娟經常會練聲練到口幹舌燥，孫道臨為她準備好鮮梨潤喉，但王文娟每次吃完梨總會忘了收梨皮和梨核。于是孫道臨就把這些東西放進了被窩，用這種惡作劇的方式來改正妻子的小缺點。
“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的，永遠還是那一個能夠并肩同行，能夠分享悲喜的人”
2005年，孫道臨生了重病住進華東醫院。正逢盛夏，王文娟連日在家與醫院之間來回奔波、發起高燒持續不退，也隻能住院治療。兩人住在同一幢病房大樓裡，王文娟在十樓，孫道臨在九樓，兩人隻有一層之隔，卻躺在病床上無法相見。“本來瞞着道臨，但他兩天沒有見到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追問阿姨才知道我也病倒了。那時他身體十分虛弱，還是抱了一隻西瓜顫顫巍巍地上樓，蹒跚着來到我的病房，堅持要喂我吃西瓜。此情此景，令在場的人都十分傷感。”
王文娟與孫道臨
2007年12月，孫道臨去世。 在書中，王文娟還寫道一個細節：孫道臨在養病時，有時晚飯後王文娟陪他下樓散步，沿着武康路一路走去。經過密丹公寓時，孫道臨笑着跟她說：“你還記得嗎，談朋友的時候，人家都睡覺了，我們還沿着這條路來回走？你說這樣送來送去，像演十八相送’一樣。人生如旅，終究還是難免一場送别，戀愛時那一次次“十八相送”，每次都是他最後送我回到“枕流”，在人生這條漫長的路上，最終，是我送别了道臨。這一路上，我見識了許多風景，但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的，永遠還是那一個能夠并肩同行，能夠分享悲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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