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代醫療的發展下,不少曾肆虐人間的疾病已消失。例如全球最後一株天花病毒,已安詳地躺在實驗室内搞不出什麼幺蛾子。
但傳染病畢竟是傳染病。隻要還有一絲漏洞,它們就能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找到重新發迹的機會。例如最近流行疾病研究就表明,麻風病這種幾近絕迹的傳染病可能就潛伏在某處。
麻風病人
犰狳,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種能與人類共患麻風病的動物。
因為總有老餮抵禦不了野生犰狳的誘惑,結果就染上了麻風。 現階段,麻風正通過可愛的犰狳,傳回人類的身上。
這種恐怖的事情,就發生在了三個倒黴的美國佛羅裡達居民的身上。這幾個病例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地區,但互相之間并沒有任何關聯。而他們“唯二”的共同點,則是都與犰狳有過接觸,并患上了可怕的麻風病。
佛羅裡達州麻風病人的腳
在大蕭條時期,因為買不起傳統肉類美國人開始打起了犰狳肉的主意。所以它們也有個别名叫做“窮人的豬”麻風病,與野兔、松鼠等并稱為“胡佛豬”。
而說來有趣,麻風病正是人類傳染給犰狳的。但現在,犰狳則再次将這種傳染病帶回人類社會。
犰狳(讀音:qiú yú)是一種生活在美洲的小型哺乳動物,共有9個屬21個種。它們起源于南美洲。現在屬九帶犰狳分布最廣,它們穿過了中美洲到達北美洲。
其實說起犰狳,很多人都會聯想到穿山甲。畢竟從形态到食性,這兩種動物都是非常相似的。例如這兩種動物都同樣喜食螞蟻、身披铠甲,挖起洞連藍翔子弟都自愧不如。就連受到危險,蜷縮成一團的樣子,都是一模一樣的。因此很多人會将它們混淆,或将犰狳與穿山甲視為失散多年的兄弟。
左穿山甲,右犰狳
不過,犰狳與穿山甲的關系真的沒那麼密切。犰狳屬于哺乳綱有甲目,而穿山甲則屬于哺乳綱鱗甲目。如果硬要攀親戚,犰狳和樹懶的關系都要比和穿山甲親。
而犰狳之所以與穿山甲像親兄弟,其實是因為趨同演化。盡管不是一家但它們卻選擇了相似的生态位,有了類似的演化結果。
巴西三帶犰狳與福來哥形象對比
2014年,巴西世界杯的吉祥物福來哥()的原型,就是一隻巴西三帶犰狳。這是巴西的特有種,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已将其定位易危(),和我國大熊貓已經是同一個級别了。
而之所選它為吉祥物原型,很大部分原因是,巴西三代犰狳蜷縮時真的就是一顆“足球”。
巴西三代犰狳
其他犰狳遇上危險還會打洞逃走,但巴西三帶犰狳就比較憨,受到驚吓總是縮成球。盡管這也是防禦方式的一種,但卻成了巴西三代犰狳的緻命弱點。雖然能擋得住部分天敵,但這在人類面前根本形同虛設。隻要遇上貪吃的人類,它們就在劫難逃了。再加上栖息地的破壞,這個種群的數量是一直在下降。
不過,在刀口下犰狳也回饋給了狩獵者一份大禮——麻風。
麻風,是一種古老的疾病。3000多年前,古埃及就已經留下對麻風病的簡單描述“天神懲罰人類的疾病”。
它是由麻風分枝杆菌引起的一種慢性、低傳染性疾病,主要通過氣溶膠感染傳播。因麻風分枝杆菌是由挪威學者漢森()在1873年發現的,故麻風也稱為漢森病。
盡管傳染性極低,且95%人類對其有免疫能力,但麻風的殺傷力卻不容小觑。
麻風分歧杆菌為細胞内寄生菌,故其發病更多與細胞免疫有關。它會累及皮膚、黏膜和周圍神經,甚至還會侵犯更深的組織和器官。即便是被治愈,病人仍會發生容貌的損毀和肢體的畸殘。而且,麻風病的潛伏期還很長,短則幾個月最長甚至達二、三十年。
麻風病人損毀的容貌和畸殘的肢體
在醫療不發達的年代,已到了談“麻”色變的地步。上個世紀60年代之前,中國就有600多個麻風村,病者多達兩萬多人。
毀容、殘疾、與世隔絕、妻離子散、貧病交加等元素重疊,演變成了一種麻風歧視文化。即便是現在,向家中老人咨詢關于“麻風”的故事,他們都會露出鄙夷和驚恐的神情。而在世界各國的曆史上,麻風病人被隔離,被燒死或活埋的現象并不少見。
被隔離的麻風病人
值得欣慰的是,現代麻風病已經不能放肆了。通過聯合抗生素療法,能很好地控制病情傳播,病人可以完全治愈。
我國的情況是,從建國時期的50萬例,到現在隻剩下幾千例。而美國在過去10年間,平均每年新增的病例已少于200例,絕大部分是由境外帶入。
但不同于天花病毒的徹底被消滅,在世界各地麻風分歧杆菌依然存在。在一些醫療落後的地區,麻風病依然威脅着當地人民健康。
如果到這些地方旅遊,就有可能接觸到麻風感染者,或進一步帶到非疫區境内。所以病人身上有麻風病的體征,醫生都會詢問其有沒有到過外地旅遊。
但後來醫生們也發現了,有三分之一的麻風病的源頭是個迷。這些病人自述沒有去過其他地區,也沒有接觸過麻風病人。
麻風杆菌
那麼他們是怎麼染病的?事實上,麻風分枝杆菌還有另外一招必殺技。它還找到了另外一個掩蔽點,就是埋伏在犰狳身上。現階段,醫生會在接診麻風病人時多詢問患者一個問題——你是否接觸過犰狳?
一般而言,大約70%新發現的傳染病都有已知的動物來源。例如艾滋病最初是由黑猩猩攜帶的病毒傳染給人類的;而非典型肺炎現已查明真兇為蝙蝠而非果子狸。
但麻風杆菌的傳播情況,則更複雜一些。在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前,美洲是沒有麻風病的。
因感染天花病死的印第安人
準确來說,正是歐洲殖民者将天花、麻風等傳染病大禮包帶到美洲大陸的。
而犰狳則是美洲特有的珍稀物種。所以可以肯定,犰狳是在過去400至500年的某個時間節點内,被人類傳染了麻風。這種小型哺乳動物發病症狀與人類是一模一樣的。它們在麻風晚期,同樣會死于腎髒和肝髒的損傷。
麻風病晚期,左為犰狳麻風病腳,右為人類麻風病腳
麻風分支杆菌,還是比較脆弱的。其實它們很難在實驗室的培養皿中生長,在潮濕的土壤也隻能存活一兩周。所以在實驗室内,研究人員向來都是使用犰狳來培育這種細菌,以供研究。
這種小型哺乳動物對麻風病的敏感性,一直推動着科學與醫學的發展。而未來制備麻風疫苗,或研究神經損傷的實驗中,必有犰狳一席之地。
現在,美洲南部分布着數百萬隻犰狳,它們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例如它們的外殼會被制成錢包、靴子或樂器等。而有的人則把他們當做寵物,飼養在自家的院子裡。
除此之外,那裡的人們還鐘情于各類犰狳美食。去内髒後,将整個犰狳連殼放在烤架上,就能獲得一道野味,連鍋碗瓢盆都免了。
,一種類似于尤克裡裡的樂器,傳統工藝上是用犰狳殼制成的
例如在巴西亞馬遜州西部的農村地區,犰狳肉就是日常的主要肉類來源之一。而2018年的一項新研究就表明,這些被狩獵者殺死的犰狳中,62%呈現出麻風分枝杆菌陽性。
一旦接觸,那些對麻風分枝杆菌沒有抵抗力的人群,就很容易被感染。而研究結果也表明,吃犰狳的人比其他不吃犰狳的人,感染風險高出了一倍。
盡管總體感染概率不高,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野生動物是真的吃不得,因為在過去已經有太多血的教訓。例如禽流感病毒,以野鳥為自然宿主;早年在我國引起流行性出血熱的漢坦病毒,則是以老鼠為自然宿主。
盡管果子狸不是SARS的自然宿主,但它也沒被冤枉,屬于病毒的中間宿主。将廣東野生動物市場上的果子狸清除,非典疫情也得到了很好的遏制。
而以叢林肉為主要營養來源的非洲大陸,更是醞釀了一場又一場的瘟疫。“叢林肉”()是來自熱帶地區的“野味”的總稱,主要指西非和中非地區。這些肉并非取自家禽家畜麻風病,而是直接來源于熱帶叢林中的靈長類、鼠類或果蝠等野生動物。
熱帶森林以物種豐富而著稱,而這些動物身上則攜帶着更加數不清的緻病微生物。例如,艾滋病可追溯到黑猩猩肉。而2014年令人聞風喪膽的埃博拉疫情,則以果蝠為最初源頭。
無論如何, 捕獵、烹饪或食用野生動物,都可能成為病原體的幫兇。每獵殺一頭野生動物,都相當于為新的傳染病進入人類社會提供多一張抽獎券。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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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nee , Kim,Sarah Hart, and . of and from in : A case .JAAD Case Rep.2016
B. da Silva, M. , Wei Li. of in Pará, , and risks with human or of . PLOS .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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