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1
哭沈乙庵翁
卧疴傳句寵稱觥,歸序仍能腹稿成(1)。十日死生逢絕筆,萬流依倚失長城(2)。亂離殘客元同命,博大真人不可名(3)。留詠荊轲一樓影,哀迎終古海濤聲(4)。
【箋注】
十月三日(11月21日),沈乙庵(即沈曾植,詳見)卒于滬上。陳三立寫此詩哀悼。
此詩深情回憶了自己七十壽辰時沈曾植寫來的壽詩以及已有腹稿的壽序的情形,表達了不料十日而卒的震驚,評價沈曾植取得的成就及巨大的聲望,并指出了其晚年空懷壯志、無奈隐居的可悲處境。雖八句,卻包容極多。
(1)“卧疴“二句:卧病傳來詩句,祝壽表達偏愛,還有壽序,已打腹稿,要寄來。
“卧疴”二句,此二句所寫指九月二十一日(11月9日)陳三立七十壽辰,來賀及詩祝者甚多,沈曾植病中寫詩祝賀,後并作序,已成腹稿。陳三立《海日樓絕筆楹聯題詞》記此事雲:“寐叟疲沉疴,于餘七十初度,寵以詩,且寓書言:'更效熙甫作序,腹稿已就,病少間,則寫出博一笑。’未十日而兇問至,所謂腹稿者,遂永閟終古,不可複睹矣。”
“稱觞”,“稱觞上壽”之省,舉杯飲酒,表示祝壽。《陳書·侯安都傳》:“明日,安都坐于禦坐,賓客居群臣位,稱觞上壽。”“寵稱觞”,有所偏愛地舉杯祝壽。
首聯回憶自己七十壽辰,沈曾植寫詩相祝,并以打好腹稿,瀉壽序。
(2)“十日”二句:十天中生死相隔,碰上了絕筆詩篇,失去了萬衆倚重的長城似的人物!
“十日”,指接到沈曾植祝壽詩的十天。
“絕筆”,據王蘧常《寐叟年譜》,沈曾植的絕筆詩為《每日至戍亥子時神情特定,口占小詩,奉呈倦翁,目力則眊眊大損也》。《祝散原七旬壽詩》,則排在“絕筆詩”前,為生前所寫倒數第二首。陳三立似乎認為壽詩是絕筆。
“萬流”,萬民。《文選·顔延之〈皇太子釋奠會作〉詩》:“庶士傾風,萬流仰鏡。”
“長城”,喻指可資倚重的人。《宋書·檀道濟傳》:“道濟見收,脫帻投地曰:'乃複壞汝萬裡之長城。’”
颔聯歎息十日間沈曾植去世,壽詩成了絕筆,人們失去了長城似的人物。
(3)“亂離”二句:流離中活下來做客他鄉,我們本是命運相同,你是“博大真人”,難以用語言形容!
“殘客”,指流落他鄉剩下的活命之人。
“博大真人”,一代碩學通儒,長于史學,深于地學,邃于律學,精于佛學,湛于詩學,卓于書學。錢仲聯稱他為“博大真人,通天教主”(《論近代詩四十家》)。
“不可名”,即“不可名狀”,無法用言辭形容。唐李複言《楊恭政》:“箱中有奇服,非绮非羅,制若道人之衣;珍華香潔,不可名狀。”
頸聯認為二人命運相同,但沈曾植是“博大真人”,肯定了世人對其的評價。
(4)“留詠”二句:樓上留下了一個陶潛《詠荊轲》一樣的身影,悲哀地迎來終古不變的海濤聲!
“詠荊轲”,指晉陶潛,有《詠荊轲》一詩。此以陶潛拟沈曾植的暮年。沈曾植《雜詩》其四亦有:“魯連東蹈海,荊卿西死秦。”
尾聯惋惜沈曾植晚年隻能如陶潛隐居,徒然懷着荊轲似的壯懷激烈,悲哀地面對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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