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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渠椀賦 王粲

侍君子之宴坐,覽車渠之妙珍。挺英才于山嶽,含陰陽之淑真。飛輕缥與浮白,若驚風之飄雲。光清朗以内曜,澤溫潤而外津。體貞剛而不撓,理修達而有文。雜玄黃以為質,似乾坤之未分。兼五德之上美,超衆寶而絕倫。

王粲《車渠椀賦》是一篇詠物賦。車渠是印度、中東等國家所産的一種寶玉,以寶玉而雕刻成椀,稱之車渠椀。《廣志》中記載: 車渠出大秦國及西域諸國。《玄中記》記載:車渠出天竺國。曹丕在 《車渠椀賦》序文中說:“車渠玉屬也,多纖理缛文,生于西國,其俗寶之。”正因為稀奇,産于異國,而又是異國進貢之物,故而曹丕、曹植、王粲、應玚、徐幹等人,以車渠椀為題,寫賦稱頌。從五人留下的詠 《車渠椀賦》比較,其構思大同小異,但其誇飾的程度曹植為最,想象豐富,語言雕飾,是其他四人所不能比,雕飾有餘,文采飛揚,但渾樸自然不足。如以渾樸自然的風調看,以王粲為優,雕飾而不繁冗,簡約而不疏漏,恰當好處,文理自然,意趣橫生。

這篇賦是以實物為題,觀物構思,匠心獨運,援柔翰以作賦。從諸家賦看,是曹丕為主邀請人觀賞西域國進貢的車渠寶玉,命匠人雕琢為椀形,命諸人作《車渠椀賦》,“奇文共欣賞,異義相與析”,切磋琢磨,增進情誼,推動 “經國之大業。”因此這些詠物之作,不能簡單看作是文字遊戲,玩物喪志。它吐露出古代漢王朝與各屬國的友好往來的關系,誠如曹植所說,“隐神璞于西野,彌百葉而莫希。于時乃有笃厚神後。”反映當時廣大人們的心聲。它又表現古代雕刻大師的高超技藝、神奇的智慧。正如曹植在賦中所說的:“命公輸之巧匠,窮研麗之殊形”,随物就形,雕刻出奇異之物,成為國寶,流傳百代,作為希世珍寶,具有永久的藝術魅力。這篇詠 《車渠椀賦》正可以作如是觀,反映作者的審美觀。

短賦十四句,不足百字,詠物出神,令人賞玩不已。

賦開端直接入題,點出與君子宴會,坐中觀覽車渠椀這一奇珍異寶。時間、地點、人物、器物,一一托出。君子,指古代賢人,現指曹丕,以其身份與教養,可稱之為君子。與君子宴坐,本自不一般,含頌揚之情,而又看到希世珍寶。一個 “妙”字道出贊美之情,“妙珍”包含有車渠玉質之名貴和雕飾的奇妙,空絕古今。這兩句叙事簡要,突出重點,君子與寶玉相互映襯。可見用常得奇,大巧若拙啊。為全賦定了美譽的基調。

賦用四句寫其玉質的外表與色澤之美。“挺英才于山嶽,含陰陽之淑真。飛輕缥與浮白,若驚風之飄雲。”車渠寶玉,才質超卓,猶如傑出的英雄偉人,出産于山嶽石中,點明車渠為寶石。它内含陰陽二氣中最美的真質。點明它禀承天地間最美靈氣而生成,非同一般的石頭。石色青白,飄浮欲出,有驚風吹拂片雲,光彩閃耀、飄動逼人。外形内質,色彩光澤,形容得既概括而又特征突出,不同于頑石陋質不堪入目。生得神奇,文質絕美,使妙珍之論具體化、形象化,調動人們諸種感官,由象入理,與作者取得共識。

賦文再用四句刻畫車渠椀的光澤、紋理、特質。“光清朗以内曜,澤溫潤而外津。體貞剛而不撓,理修達而有文。”此椀光澤清亮明朗,椀内互映,閃閃發光。色澤溫柔鮮潤,仿佛要滲出于外。妙筆生花,歎為絕好詞。外觀内感、圓潤靈活,呼之欲出。由表入裡,寫玉石的特質、精神,體質純正剛毅,而不彎曲,石質紋理修美貫通,神采奕奕,宛如内質純美的人格。完美無缺。這四句全用對偶句,排比成文,描摹真切,特質突出。

賦的結尾四句寫總的評價與感慨。“雜玄黃以為質,似乾坤之未分。兼五德之上美,超衆寶而絕倫。”這四句意思是說,玉是以天地為自己的質地,又像天地混沌未分之形,互兼有仁義禮智信的人的美德,這是它超出衆寶之上,而無與倫比的。玄黃,指天玄地黃。乾坤,乾為天,坤為地。五德,說法各一。人有五德,仁義禮知信。毛詩傳疏作者說玉亦有五德。又說溫、良、恭、儉、讓為五德。當以仁、義、禮、知、信為是。“君子比德于玉焉。溫潤而澤,仁也。缜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刿,義也。垂之如墜,禮也。孚尹旁達,信也。”這裡反用典故,以人之五德比玉有五德,形象地說明玉的特性,故而古人佩玉、相映生輝,把贊美之情推到了高潮,照應了開端的“妙珍。”

這篇賦名為詠物,實為借物譽人。隻有君子才配有這種奇珍。君子五德與玉之五德相映生輝。故而作者着力刻畫車渠椀,從總觀總感入筆,概括希世妙珍。然後概述其産地山嶽,含陰陽的淑真之氣,而成就為“英才”,超拔于類,是自然造化的神功。接着集中筆墨刻畫玉石外表的光色,形容、比喻貼切動人,如在目前。狀出車渠椀的外在美。由外入内,以人的貞剛、五德比喻,寫其内在美。外在美與内在美相互表裡,才成為一個天然淑真,渾樸淳美,希世之偉寶。空前絕代,無與倫比。正如君子的文質彬彬,具仁、義、禮、知、信的五德。君子如玉,玉如君子,亦人亦物,妙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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