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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金瓶梅》一百四十七:愛月伺慶,四嫂戰情(下)

西門慶見鄭愛月将“三泉詩舫”用筆抹去了“三“字,自然又産生了一種征服他人的快感,滿心歡喜,兩人将話題轉移到林太太身上。西門慶向鄭愛月炫耀,自己如何征服了林太太,并且将林太太的兒子收為義子,鄭愛月拍手笑道:“還虧我指與爹這條路兒,到明日,連三官兒娘子不怕不屬了爹。”對于鄭愛月的此番表現,有批評者用言簡意赅的一個字作了點評:惡。鄭愛月為了報複自己與王三官的私人感情糾葛,借西門慶之手讓王三官和李桂姐受了一番教訓,帶入了無辜的旁人林太太,不惜傷害這位未曾謀面、蒙在鼓裡的可憐女子,甚至還颠覆了一個沒落的貴族之家。雖然上這在客觀上滿足了林太太的需求,但是這招假途滅虢可比得上王婆的借刀殺人了。鄭愛月年紀小小,卻心機歹毒,毫無下限。隻到林太太并不是鄭愛月計策的全部,她的終極目标是王三官那個從未出現過的老婆。西門慶說:“我明日先燒林太太一炷香,到正月裡,請林太太和三官娘子往我家看燈吃酒,看他去不去。”鄭愛月道:“你還不知三官娘子生的怎樣标緻,就是個燈人兒也沒他那一段風流妖豔。今年十九歲兒,隻在家中守寡,王三官兒通不着家。爹,你肯用些工夫兒,不愁不是你的人。”所幸當林太太赴約上西門府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帶上自己的小媳婦,因為“小兒不在,家中沒人”,不知到底是西門慶道高一尺還是林太太魔高一丈,如此簡單而又家常的理由,輕易就打破了西門慶精心安排的計劃。當然了,作為讀者的我們,也沒了一睹王三官老婆芳容的機會。鄭愛月一番話,勾動西門慶的天雷地火,熱情似火,兩個便開始歡娛,此處摘錄被删減原文:

兩個說話之間,相挨相湊。隻見丫鬟又拿上許多細果碟兒來,粉頭親手奉與西門慶下酒。又用舌頭噙鳳香蜜餅送入他口中,又用纖手解開西門慶褲帶,露出那話來,教他弄。那話猙獰跳腦,紫強光鮮,西門慶令他品之。這粉頭真個低垂粉項,輕啟朱唇,半吞半吐,或進或出,嗚咂有聲,品弄了一回。靈犀已透,淫心似火,便欲交歡。粉頭便往後邊去了。西門慶出房更衣,見雪越下得甚緊。回到房中,丫鬟向前打發脫靴解帶,先上牙床。粉頭澡牝回來,掩上雙扉,共入鴛帳。

兩人玩到一更方罷,起來整衣理髩,重整佳肴,二人又飲勾幾杯,西門慶方才作别。騎馬打傘,一路踏雪到家。接着作者筆鋒又轉向另一個女子,贲四的娘子。平時贲四在家的時候,西門府上的玳安等人就經常在贲四家喝酒,現在贲四随夏家上了東京,玳安等人上贲四家喝酒的頻次更多了。而西門慶對四嫂早就留意上了,于是叫來玳安,要他去和四嫂暗示一下,如果她肯的話,那就留下一條汗巾作為信物。很快,玳安就帶來了四嫂的汗巾。很明顯,四嫂并沒有拒絕西門慶的暗示和邀請,而她似乎也沒有什麼理由要拒絕西門慶。到了晚上,西門慶迅速撞入四嫂的房間,四嫂也從門中迎接西門慶,兩個人之間除了四嫂一句怕人看見之外沒有一句客套話,脫衣解帶就把事情辦了,此處摘錄被删減原文:

這西門慶見沒人,兩天步就走入贲四家來。隻見卉四娘子兒在門首獨自站立已久,見對門關的門響,西門慶從黑影中走至跟前。這婦人連忙把封門一開,西門慶鑽入裡面。婦人還扯上封門,說道:“爹請裡邊紙門内坐罷。”原來裡間槅扇廂着後半間,紙門内又有個小炕兒,籠着旺旺的火。桌上點着燈,兩邊護炕糊的雪白。婦人勒着翠藍銷金箍兒,上穿紫綢襖,青绡絲披襖,玉色绡裙子,向前與西門慶道了萬福,連忙遞了一盞茶與西門慶吃,因悄悄說:“隻怕隔壁韓嫂兒知道。”西門慶道:“不妨事。黑影子裡他那裡曉的。”于是不由分說,把婦人摟到懷中就親嘴。拉過枕頭來,解衣按在炕沿子上,扛起腿來就聳。那話上已束着托子,剛插入牝中,就拽了幾拽,婦人下邊淫水直流,把一條藍布褲子都濕了。西門慶拽出那話來,向順袋内取出包兒顫聲嬌來,蘸了些在龜頭上,攮進去,方才澀住淫津,肆行抽拽。婦人雙手扳着西門慶肩膊,兩廂迎湊,在下揚聲顫語,呻吟不絕。這西門慶乘着酒興,架起兩腿在胳膊上,隻顧沒棱露腦,銳進長驅,肆行扇蹦,何止二三百度。須臾,弄的婦人雲髻蓬松,舌尖冰冷,口不能言。西門慶則氣喘籲籲,靈龜暢美,一洩如注。良久,拽出那話來,淫水随出,用帕搽之

結束後,西門慶為四嫂留下了五六兩銀子和兩對頭簪。這是全書唯一一處如此直接,如此高效率,如此開門見山,沒有客套話,沒有前戲的描寫。盡管西門慶進入的是一個“浪水熱熱”的身體,但作者所描繪的卻給我們一種冰冷的空洞和即将逝去的虛無。我們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到這個時候,西門慶做這種事,已經不是為了追求快感,而僅僅是為做而做,條件反射一般,倒像是在通過這種瘋狂的舉動挽回即将煙消雲散的存在感。

閑話《金瓶梅》一百四十七:愛月伺慶,四嫂戰情(下)

西門慶踏雪訪愛月,贲四嫂帶水戰情郎

在此之後,西門慶通過玳安為中介,多次與四嫂相會,如此朝來暮往,自以為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卻被韓嫂看見,傳到後邊潘金蓮知道了。而奇怪的是,潘金蓮并沒有聲張開來,也沒有找西門慶算賬。這種有悖常理的描寫,張竹坡用了一個字“冷”來評,似乎很有陰森詭秘的氣氛。臘月過半,新年将至,往南方買貨的韓道國、來保、崔本等人将要回來了,崔本先回,為西門慶帶來一個消息:苗青物色了一個揚州千戶家女孩子,隻十六歲,“說不盡生的花如臉,玉如肌,星如眼,月如眉,腰如柳,襪如鈎,兩隻腳兒,恰剛三寸。端的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腹中有三千小曲,八百大曲”,名叫楚雲的美女子來伏侍西門慶,并替他打妝奁,治衣服,随後由韓夥計船帶來。西門慶聽後滿心歡喜,可能心裡已經在盤算着把她納為自己第五個妾。對此讀者可能也是高興的,因為新人物的出現意味着新故事的開始。可事實上,再過兩回書,西門慶就不在了。如果說王三官的老婆是西門慶相見見不到的第一個女人,那麼楚雲就是第二個了,直到死,西門慶都見不到楚雲。其實在西門慶即将喪命的前幾回,也就是在潘吳大戰之後的幾回,作者用了大量筆墨反複描寫西門慶不斷高漲的性欲,包括鄭愛月、贲四嫂,鄭愛月口中的王三官娘子,崔本口中的楚雲,下一回的林太太和如意,描寫頻率如此反常與密集,似乎都在為最後潘金蓮強行與西門慶行事後西門慶命喪黃泉而耗盡西門慶僅存的血。此處的楚雲,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那就是“千戶之女”。我們知道,西門慶本身就是五品提刑官也屬于千戶,大老婆吳月娘也是千戶之女,所以在這個時候出現的楚雲大概是一種暗示:出身千戶的楚雲,在家道中落之後也會淪落到賣身的境地,而身為千戶和西門慶以及千戶之家的西門府,在西門慶倒下之後,也終将逃避不了猢狲散,家産盡的宿命。對此,張竹坡也評:“即用千戶女,可傷西門之心”。但是對于西門慶,對于讀者,誰又會相信相同的命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幾個人會從别人的命運中反思自己的命運呢?個體的失敗并不能阻止群體的前進,同樣的,個别的死亡并不能阻止群體繼續活下去。别人的故事、小說,在多數情況下也僅僅是大家口耳相傳,茶餘飯後的故事罷了。正是:勸君不費镌研石,路上行人口似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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