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醫道｜陰陽是指導中醫的根本哲理
陸錦川先生夙業歧黃，青年時開始行醫，不僅精通傳統中醫中藥，還将道門古傳氣醫與針灸結合，獨創氣道金針理法，先後在成都和北京等地開辦國醫研究所和疑難病門診，起沉疴無數，享譽杏林。對于傳統中醫的傳承與發展，先生提出了人類應在融合三醫（氣醫、中醫、西醫）的基礎上，形成更加完整的人類新醫學的思想。先生在講授太極學的同時，也多次就中醫的傳承和發展等問題，回答了學生們的提問，對一些重大問題做了深入探讨。
編者将其中部分内容摘要整理出來，陸續刊發，希望對關心、研究中醫的有識之士有所啟迪。
文中提問者以“生”稱，陸錦川先生以“師”稱。
生：對中醫的理論基礎，大家覺得似乎也有些問題，比如五行學說就顯得過于機械了。先生對此怎麼看？
師：這個問題我看到了。五行學說被認為是中醫的理論基礎。但是，中醫的五行學說在理法方面還不完整。有些人把陰陽五行一起提，而陰陽本是道家的學說，後來的醫家把道家陰陽學說貫通到中醫裡來了，因而中醫實際上也是道家的一個分支。醫家利用道家的思想來指導、分析、辨證,這很正确,因為道家的陰陽思想在理法上就比較完整。
用太極學的相待觀來看，從上古時期發展到現在的中醫陰陽五行學說，還存在一些不足。今後，随着太極學的發展，我們可以運用相待觀中的對待思想，重新發展創新中醫的基礎理論。
現在中醫運用的是以《黃帝内經》為代表的陰陽五行學說。在戰國時期，陰陽和五行是兩個對立學派。五行學說與陰陽學說相比，就差遠了。後來大家把它們合在一起，統稱為陰陽五行。
陰陽學說論人體的整個陰陽，而五行學說則僅歸屬髒腑。五行理論歸屬髒腑有一個很大的缺點，什麼缺點呢？就是執著。比如，五行說認為，火必然屬于心，水必然屬于腎。而這不符合陰陽學說。陰陽學說講到心髒時，可分為心陰和心陽，心就統屬陰陽，腎也可以統屬陰陽。
陰陽學說沒有固定的概念。陰中有陽，陽中有陰。陰陽學說對髒腑的認識，不可能執著，它是如盤走珠的。而五行學說對髒腑的認識，和由此産生的中醫五行髒腑學說也就機械化了，定死了。五行學說講生克，金克木，木克土等等。金能克木，木呢，就不能轉為克金。當然五行學說也發現這是個欠缺，怎麼辦呢？就說反過來侮金。因此，這種學說是不完整的，用五行定了五髒以後，就把髒腑學說機械化了。
我在看中醫陰陽五行辨證的時候，應用陰陽學說還可以說明許多問題。而五行學說在某些情況下就推不下去了，隻能是局部的推論，整體上不行，這就是中醫理論的一大缺陷。這個缺陷，我們必須從哲理上把它改過來。如果不改過來，中醫就不可能發展。如果過了兩千年了，我們還在講陰陽五行，從中醫的哲理上說，這就太糟糕了。
生：現在中醫辨證有八綱辨證，有傷寒的六經辨證。溫病學派出來以後，又有衛氣營血辨證和三焦辨證。從對待的觀點看，一個辨證方法，既然有對的地方，相對來說，應該還有其局限性。中醫的這幾套辨證系統是不是已經完整了？作為一個醫生，臨證的時候如何應用這幾套系統呢？
師：中醫的辨證，最先應該是陰陽五行哲理。從陰陽五行入手，進入醫理辨證。所以，哲理應該就是它的學理。陰陽五行學說，最後演化成八綱學說、髒腑經絡學說、衛氣營血學說、三焦學說等。陰陽思想在中醫的實踐中相應地演化成了這些學說。所以，如果能夠了知陰陽，後面的問題都能解決，都可以包括在這個陰陽裡面。
我們應該把中醫的辨證學說重新整理一次，回到它的源頭陰陽學說，就可以執簡禦繁。
現在一般的傷寒六經辨證，實際上也是表裡問題。
衛氣營血學說，在辨證的時候，也是一層一層往裡走的。實際上還是個表裡問題。衛氣營血可以概括在表和裡上。
三焦學說是個上下問題，實際上也是個表裡問題。
所以，概括起來這三個辨證都還在表裡這一個綱裡面。那麼，它們所辨證出現的這些症狀，不外乎還是在表裡、虛實、寒熱。所以這個八綱辨證：陰陽、表裡、虛實、寒熱，我認為列得不合理。因為陰陽是一個總的哲理指導，不應該列在綱裡面，要把它升華到八綱的上面去。
餘下的六綱，可以作為辨證，但是還不完整。我曾經準備重新搞一次，但因為沒時間，一直沒有來得及系統地闡述這個問題。以後你們可以把這個綱重新立一下。這個綱立好了以後，所有的病都可以從這幾個綱裡面來對應辨證，這樣就免了很多麻煩事。
現在的中醫八綱辨證，是總綱性的；傷寒六經辨證是髒腑經絡辨證，也還是綱領性的；後來的衛氣營血辨證、三焦辨證，就已經落入具體的病了，落到溫病系統對應傷寒系統的這個形式。如果這樣，将來中醫就會形成很多分支的辨證方式，這對我們認症用藥很不利。
實際上，經方和時方是人見。清代的時候，由于當時的醫生老是執著傷寒的經方來治時病，許多醫家覺得傷寒的時方并不合适，最後由葉、薛、吳、王創造時方，才形成溫病學說，最後形成了一個新的獨立的辨證系統。就這一點來說，他們是敢于造反的。
那天我說傷寒的方并不都是好方，它的法度我們可以學，但是具體的方藥，它排的陣勢，我們不一定不能改。你不用去拘執它。但是，這個辨證的綱不能改。否則，将來發展産生出很多綱，那就錯啦！這對中醫來講很不利。
我主張用陰陽為總綱，下面可以把表裡、虛實、寒熱再擴張一下，形成一個新的中醫辨證大綱。我覺得這樣的辨證方式，把它完整一下，對将來中醫統一辨證方式有好處，可以更好地指導中醫的臨床診治。
主編〡蔣華
編輯〡袁仲 徐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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