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債王剛哥分享了一個他近期的生活經曆,他說家裡廚房有兩個水池,平時他隻用其中一個,但最近這個水池壞了,隻能被迫用另一個。
Line 總裁,美國“債券之王”稱号獲得者,人稱“剛哥”
慢慢的他也習慣用這個水池了。等到那個水池修好了,他卻不想再改回去了,覺得現在這個水池也挺好的,一個生活習慣就這樣被颠覆掉了。
從這個故事他得出一個道理,有時候被迫養成了一個習慣,沒有那麼容易再改回來了,即便之前那個習慣是用了更長時間養成的。
同理,他認為這次新冠疫情就算過去了,人們的一些生活方式行為習慣甚至思維模式也就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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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辛格前兩天發表了一篇文章。作為尼克松時代的美國外交家,這位96歲的老人也在苦苦告誡世人:
“即便疫情過去,世界也不會是之前的樣子了。”
亨利·阿爾弗雷德·基辛格
我覺得他也洞察到了一些迹象,因為他說:“疫情過後,很多國家的機構會被認為是失敗的。事實上他們是否真的失敗已經不重要了。”
這像不像現在國際輿論中正在發生的事?曆史真實發生了什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怎麼看待這些事實。而人們看待事實的方式是可以被改變的,出色的政客們對于這個很拿手。
一戰開始前,士兵都覺得小打小鬧的戰争是家常便飯,去打個仗就像出個差似的,很快就回來過聖誕節了。沒成想卻打得如此慘烈,以至于最後打完了誰都不知道這仗打得有什麼意義。
統治階層必須想出一個讓所有人都心安理得的說辭,否則民衆白遭殃,士兵白流血了。
于是國際政客開始頭腦風暴集思廣益,最後由威爾遜講了個故事而勝出。威爾遜說這是一場終結所有戰争的戰争,以後任何民族都可以自主獨立,然後成立世界聯盟互相監督制衡,不許以大欺小,大家都信了,對于“意義”的需求也滿足了。
事實還是那個事實,戰争還是那個戰争,流血和死亡并沒有改變,但大家卻可以接受了。這就是人類的神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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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整個人類曆史就是掌權者們向下和向外轉移矛盾、講故事自圓其說的舞台。
小到中概股的财報季臨陣甩鍋,大到國家間的矛盾轉移,風已經起了。
在電影 Call裡,董事長也選擇在最後關頭把手裡即将一文不值的MBS賣給自己的客戶們,然後找一個替死鬼。
現在,任何一個政客都需要給自己的民衆一個交代。所以他們開始表現得積極,盡一切可能赢得民心。
約翰遜在這件事上很難講不幸還是幸運,如果他能康複,會更加赢得民心,因為人都有呵護弱者的同理心,得病讓他成為了跟民衆站在一起的人,以後仕途會更順。
特朗普也是一樣,疫情是早晚都會過去的,而隻要利用得當,特朗普也可以把壞事變成好事,就像打了勝仗一樣,可以博得更多的民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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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多數人還沒意識到的是,轉移矛盾的同時,他們還需要在疫情過後重振經濟,這是政客們的剛需,也是老百姓的剛需。
順着這個往下想就會明白,後疫情時代并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因為那同時也是前争端時代。疫情的高潮過去,社會的矛盾就快迎來高潮了。
疫情給公共衛生和經濟帶來的影響,遠不及未來即将給人類社會帶來的撕裂更重要。
疫情過後,擁有民意支持的領導人可以指哪打哪,帶領民衆搞“災後重建”。
而這個重建的過程将會是很血腥的,從别人嘴裡搶食物,甚至是直接吃掉别人。
因為這次災難過後,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的信任和協作将會大幅減少,同時經濟的蛋糕也會大幅減少。
試想在一個荒野山洞裡,誰都跑不出去,大家又得了傳染病,距離越來越遠,猜疑越來越多,食物越來越少。這時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要麼有誰能帶大家逃出去,否則悲劇必然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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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之後戰勝國恨不得把德國給活剝了吃了,巨額賠款是德國不可能賠得起的,但殺紅了眼的戰勝國根本顧不得這些,隻想在談判中給本國多簽下一點利益,回去炫耀自己的功績。
凱恩斯作為一個經濟學家,冷眼旁觀這一切,心裡暗叫不妙,吓得逃出了歐洲大陸,并且很快寫了一本書《和約的經濟後果》,詳細論述了德國完全沒有能力償付這巨額賠款。
德國如果不發展經濟,就賠不出款,但你讓他賠款,他就基本沒辦法健康的發展經濟,這就是個悖論。
而且,當時的世界經濟已經開始工業全球化了,無論是歐洲還是全球,單獨國家都不是個體,而是在整體經濟裡運行的一部分,在整體中如果有一個德國直接從産業鍊裡消失掉,對其他國家也會造成影響,任何人都不能獨善其身。
但是傲慢的政治是沒有耐心聽一個經濟學家講話的,直到二戰結束,政治界才真正開始反思并學習凱恩斯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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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你也能猜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了。曆史雖然不簡單重複,但是韻律和節奏基本一緻。
美國經濟靠消費拉動,全國停擺對美國的打擊單從經濟上看要大于中國。
美國最重要的經濟指标是就業,就業指标裡最前瞻的就是“初次申請失業金人數”,意思是有多少人在這一周裡正式告訴政府我失業了。
上周美國初請失業金人數達到了有數據以來最高,一周内300萬人失業,超過往年所有金融危機時期。
紐約時報這個排版看起來十分霸氣,一柱擎天。
這意味着勞動密集型的服務業産能大規模出清,即便疫情結束,也一時半會兒難以恢複過來了。比如,餐館重新開起來的速度比關閉的速度要慢多了。
中國将近一半的GDP由國企貢獻,說複工馬上複工。
而美國中低産階層基本要靠第三産業活着,短時間内沒辦法快速複蘇。比如,企業主剛剛關了商鋪,沒看見經濟複蘇是不會馬上再開起來的。
而這會導緻社會整體産能利用率下降,失業率的恢複會很漫長。
根據天風證券的模型預估,從新增确診的斜率來看,美國要在4月16日左右新增人數才會到達頂峰,按照這個速度,5月中旬疫情可以穩住,6月開始大規模複工,7月經濟開始恢複正常。
這個預估在我看來是太樂觀了,因為美國的隔離措施遠沒有中國這麼嚴格。當然美國人口密度也更低,姑且就按這個樂觀情況推演。
假設美國在7月可以大體恢複經濟活動的話,二季度失業率可能會達到史無前例的20%。而失業率反過來又會降低利用率,影響經濟複蘇。
按照失業率跟GDP的相關性估算,美國二季度GDP同比可能會到-20%。後兩個季度隻能在已經受損的産能基礎之上恢複,再怎樣也逃不掉陷入衰退的事實。
美股雖然現在反彈,但繼續下破低點依然是大概率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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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非常着急複工複産,原因就是這個。停工太久導緻的産能消失,不是财政刺激能挽回的。
疫情遲早會過去,要麼是疫苗和特效藥研制出來了,要麼是人們可以與病毒共處了。但是後續經濟的重建,才是真挑戰,也會成為國際社會相互博弈的慘烈戰場。
疫情期間沒有了人類投食的猴子,為了解決吃飯問題隻能站成兩隊開掐。人類社會的規則跟猴子社會沒有任何區别。
到時候,各國對經濟重建的壓力,對産業鍊的保護,會導緻各國政策一緻對外,在國際上尋找自己能兌現的籌碼。美國也将會把自己最後一點帝國權力榨幹,變成錢。
在經濟上,美國還會繼續推動制造業回歸,用産業鍊安全和底層民衆利益作為理由(成不成功是另一回事);
在商業上,美國也會繼續從國際大企業手裡掠取利益(比如華為等);
在金融上,美國極有可能迫使歐元日元甚至人民币升值,來配合美元貶值稀釋債務;
在政治上,能用的那幾個棋子(中東、灣灣等)也要适當用一下,籌碼關鍵時刻要兌換成現金,不然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美國有可能集結其他國家一起向我們施壓,願意配合的國家都能跟着喝到點湯。
所以現在是非常關鍵的時期,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化敵為友,美國未來有可能拉攏的人我們先拉攏,美國未來可能承諾的利益,我們事先鋪墊好。澆上水泥的牆角就沒那麼好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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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辛格在他的文章裡說,現在美國面臨的挑戰跟二戰時期不一樣。那時整個美國上下可以為了同一個目标而奮鬥,可是現在美國是一個“分裂()”的國家,必須要有長遠眼光的政治家來帶領大家克服眼前的困難。
我不知道美國現在有沒有基辛格說的具有長遠眼光的政治家,隻希望美國政客能明白一戰以後人類付出整個二戰的代價才學會的事實。為本國謀求利益沒有錯,但用力過猛,不擇手段,最終也會毀了自己。
總之,疫情已經很艱難了,但後疫情時期,卻是形勢更加險峻的時期。作為老百姓,我們照顧好自己和家人的身體健康就可以了,作為決策層,還要考慮到未來有可能面臨的一切挑戰。
2020年人類對抗疫情,2021年人類将對抗自己。
什麼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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