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
本篇是《六韬》的首篇,它通過記述周文王打獵時巧遇姜太公并最終立其為師這一人所共知的故事,由淺入深,逐步展開,層層遞進。姜大公胸懷治國經武的雄才大略,可惜時運不濟,懷才不遇。隻好隐居岐山、垂釣渭水,待機而起。而周文王為了成就滅商大業,求賢若渴,正在四處網多人才,兩人便在這種背景下相遇。但初次見面,交淺不敢言深,姜太公隻好以釣魚為話題進行試探,待見到文王态度懇切、虛心求教之後,話鋒一轉,立即提出了推翻商王朝以奪取天下這一重大的戰略問題,接着為堅定文王的信心,進一步指出了表面上強大的商王朝已經是日薄西山、來日無多,而現在尚默默無聞的周卻如日東升,前程遠大。周文王被姜太公所描繪的光明前景所鼓舞,迫不及待地向太公提出了何以取天下的問題。姜太公于是闡明了“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這樣一個重要命題。認為“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要奪取天下,必須從“仁”、“德”、“義”、“道”幾個方面着手。隻要做到以上幾點。那麼就會“天下歸之”,也就是可以奪取天下。綜覽全篇,既提出了取天下的戰略目标,又提出了取天下的措施和方法,因此,可以把本篇看作滅商的戰略決策和政治綱領。
【譯文】
周文王準備去打獵,太史編占蔔以後說:“您這次到渭河北岸打獵,将會得到巨大的收獲。所獲得的不是龍,不是彨,不是虎,也不是熊,而是要得到一位公侯之才。他是上天賜給你的老師,輔佐您的事業日漸昌盛,并将施恩加惠于您的子孫後代。”
文王問:“占蔔的結果果真有這麼好嗎?”
史編回答說:“我的遠祖史疇曾為禹占蔔,結果得到臯陶。那次的征兆正與今天的相似。”
文王于是齋戒三天,然後乘着獵車,駕着獵馬,到渭水北岸打獵。終于見到了太公正坐在長滿茅草的河岸邊釣魚。
文王上前慰勞并詢問:“先生喜歡釣魚嗎?”
太公回答說:“我聽說君子樂于實現自己的抱負,平凡人樂于做好自己的事情。現在我釣魚,與這個道理很相似,并不是真正喜歡釣魚。”
文王問:“這兩者之間有何相似之處呢?”
太公回答說:“釣魚比如人事,有三種權術。用厚祿收買人才,如同用餌釣魚;用重金收買死士,也如同用餌釣魚;用官職招攬人才,也如同用餌釣魚。凡是垂釣,目的都是為了得魚,其中的道理十分深奧,從中可以看到大的道理。”
文王說:“我願意聽聽這深奧的道理。”
太公回答說:“水的源流深,水流就不息,水流不息,魚類就能生存,這是自然的道理;樹的根須深,枝葉就茂盛,枝葉茂盛,果實就能結成。這也是自然的道理;君子情投意合,就能親密合作,親密合作。事業就能成功,這也是自然的道理;言語應對,是用來掩飾真情的,能說真情實話,才是最好的事情。現在我說的都是真情實話,毫無隐諱,恐怕會引起您的反感吧?”
文王說:“隻有具備仁德品質的人才能接受直率的規谏,而不厭惡真情實話。我怎麼會反感呢?”
太公說:“釣絲細微,魚餌可見,小魚就會上鈎;釣絲适中,魚餌味香,中等大小的魚就會上鈎;釣絲粗長,魚餌豐盛,大魚就會上鈎。魚要貪吃香餌,就會被釣絲牽住;人要得到君主俸祿,就會服從君主任使。所以用香餌釣魚,魚便可供烹食;用爵祿網羅人才,人才就能盡為所用;以家為基礎取國,國就能被據為己有;以國為基礎取天下,天下就可全部征服。可歎啊!土地廣大,國祚綿長,它所積聚起來的東西,最終必将煙消雲散;默默無聞,不動聲色地暗中準備,它的光芒必将普照四方。微妙啊!聖人的德化,就在于獨創地、潛移默化地收攬人心。歡樂啊!聖人所思慮的事情,就是使天下人人各得其所,而建立起各種争取人心的辦法。”
文王問道:“該制定什麼辦法才能使天下歸心呢?”
太公回答說:“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而是天下所有人共有的天下。能同天下所有人共同分享天下利益的,就可以取得天下;獨占天下利益的,就會失掉天下。天有四時,地有财富,能和人們共同享用的,就是仁愛。仁愛所在,天下之人就會歸附。免除人們的死亡,解決人們的苦難,消除人們的禍患,解救人們的危急,就是恩德。恩德所在,天下之人就會歸附。和人們同憂同樂,同好同惡的,就是道義。遭義所在,天下之人就會争相歸附。人們無不厭惡死亡而樂于生存,歡迎恩德而追求利益,能為天下人謀求利益的,就是王道。王道所在,天下之人就會歸附。”
文王再次拜謝後說:“先生講得太好了。我怎敢不接受上天的旨意!”
于是,把太公請上獵車,一起回到國都,并拜他為師。
【原文】
文王将田①,史編布蔔②曰:“田于渭陽③,将大得焉。非龍、非彨,非虎、非罴④,兆得公侯⑤,天遺汝師,以之佐昌,施及三王。”
文王曰:“兆緻是乎?”
史編曰:“編之太祖史疇為禹占⑥,得臯陶⑦,兆比于此。”
文王乃齋三日,乘田車,駕田馬,田于渭陽。卒見太公,坐茅以漁。
文王勞而問之曰:“子樂漁邪?”
太公曰:“臣聞君子樂得其志,小人樂得其事。今吾漁,甚有似也,殆非樂之也。”
文王曰:“何謂其有似也?”
太公曰:“釣有三權⑧:祿等以權,死等以權,官等以權。夫釣以求得也,其情深,可以觀大矣。”
文王曰:“願聞其情。”
太公曰:“源深而水流,水流而魚生之,情也;根深而本長,木長而實生之,情也;君子情同而親合,親合而事生之,情也。言語應對者,情之飾也;言至情者,事之極也。今臣言至情不諱,君其惡之乎?”
文王曰:“惟仁人能受(至)[正]谏,不惡至情,何為其然?”
太公曰:“缗微餌明⑨,小魚食之;缗調餌香,中魚食之;缗隆餌豐,大魚食之。夫魚食其餌,乃牽于缗;人食其祿,乃服于君。故以餌取魚,魚可殺;以祿取人,人可竭;以家取國,國可拔;以國取天下,天下可畢⑩。
鳴呼!曼曼綿綿⑾,其聚必散;嘿嘿昧昧⑿,其光必遠。微哉!聖人之德,誘乎獨見。樂哉!聖人之慮,各歸其次,而樹斂⒀“焉。”
文王曰:“樹斂何若而天下歸之?”
太公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⒁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天有時,地有财,能與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歸之。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者,德也。德之所在,天下歸之。與人同憂同樂,同好同惡者,義也。義之所在,天下赴之。凡人惡死而樂生,好德而歸利,能生利者,道也。道之所在,天下歸之。”
文王再拜曰:“允哉⒂,敢不受天之诏命乎!”乃載與俱歸,立為師。
【注釋】
①文王:商末周部族的領袖,姓姬名昌。田,通“畋”,打獵。②史編布蔔:史,官職名,先秦時主要掌管記事、祭祀及占蔔諸項事務。編,人名,布蔔,占蔔。③渭陽:渭水北岸。渭,渭水。陽,水的北面,④彨(chī):通“螭”,傳說中一種無角的龍。⑤兆:預兆。公侯:古代爵位的名稱。五等爵位中第一等稱公,第二等稱侯。⑥禹;傳說中我國古夏後氏部落的領袖,以治理洪水而聞名。後其子啟建立了我國曆史上第一個王朝夏朝。⑦臯陶(yāo):傳說中東夷族的領袖,舜時曾主管刑獄,後又輔佐禹。⑧權:權術。⑨缗(mǐn):釣絲。⑩畢:古時田獵用的網,此處意為取得。⑾曼曼綿綿:曼曼,同“漫漫”,指幅員廣闊無際。綿綿,持續長久。⑿嘿嘿昧昧;嘿嘿,同“默默”。寂然無聲。昧昧,純厚隐晦,不顯露于外。⒀斂:收聚,收攬。⒁擅:專擅、獨自享用。⒂允:誠然,信然。
【例證】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則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則失天下”,這是《文師》篇提出的一個重要觀點。商朝的滅亡和周朝的興起從正反兩個方面證明了這一論斷的正确。
商朝末期,由于奴隸主貴族階級對奴隸和平民進行殘酷的剝削和壓迫,階級矛盾日益尖銳。特别是纣王帝辛,更是暴虐淫侈,他自恃才智,大興土木,營造離官别館。調動了許多奴隸,修建方圓三裡、高達千餘尺的鹿台,裡面裝滿了從全國各地搜刮來的金銀财寶;同時又修建了一個大倉庫,把從各地搜刮來的糧食全部裝在裡面。纣王對都城雄偉的宮殿還不滿意,又在南到朝歌北到邯鄲的範圍年,修建了許多高聳入雲的離宮别墅,投放很多珍禽異獸。還“以酒為池,懸肉為林”,過着極其奢侈腐朽的生活。商纣的例行逆施,激起了廣大奴隸和平民的刻骨仇恨。為了鎮壓奴隸和平民的反抗,商纣制訂了許多酷刑苛法。著名的炮烙之刑就是其中之一。該刑是先用銅做成大圓柱子,上面塗油,用火燒熱,然後讓犯人在又熱又燙的銅柱上爬行。再如醢刑,就是把人剁成肉醬。還有一種脯刑,将犯人割成一條一條曬成肉幹。纣王的殘暴,激起了全國人民更加強烈的反抗。纣王的叔父比幹見他淫虐無度,國勢危殆,冒死勸谏,勸他修善行仁,被纣王剖腹驗心。許多大臣看見商己無可挽救,紛紛逃亡。纣王衆叛親離,成了獨夫民賊,整個社會出現了“如蜩如螗,如沸如羹,小大近喪”的混亂局面。
與日薄西山、搖搖欲墜的商王朝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商的西方屬國周的國勢正如日當中,蒸蒸日上。特别是文王姬昌即位後,“陰謀修德以傾商政”,暗中積蓄力量,積極準備推翻商朝。在政治經濟上修德行善,裕民富國,廣羅人才,發展生産,造成了“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饑而不征,澤粱無禁,罪人不孥”的清明政治局面。他采取的“笃仁、敬老、慈少、禮下賢”的政策,赢得了民衆的廣泛擁護,從而使局的勢力迅速壯大。文王逝世後,他的兒子武王繼承乃父遺志,遵循既定的方針。在作好一切準備後,向商發動了進攻。在牧野擊敗商軍,商朝土崩瓦解,纣王見大勢已去,在鹿台舉火自焚,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的可恥下場。商朝六百年的統治宣告結束,在商的廢墟上,一個新興的王朝周朝誕生了。
盈虛_文韬【提示】
盈虛,意為盛衰。本篇闡明了國家的治亂興衰,不是由天命決定的,而在于國君的賢明與否。如果國君賢明,自然“國安而民治”,否則就會“國危而民亂”,接着以前世賢君帝堯為例,進一步闡明要達到“國安而民治”的目的,作為國君必須做到生活儉樸、輕搖薄賦、獎勵農桑、賞功罰罪、存養孤苦等等。
【譯文】
文王問太公說:“天下紛雜熙攘,有時強盛,有時衰弱,有時安定,有時混亂,其所以這樣,是什麼緣故?是由于君主賢明與不肖所緻呢?是因為天命變化自然遞嬗的結果呢?”
太公回答說:“君主不賢,則國家危亡而民衆變亂;君主賢明,則國家安定而民衆順服。所以,國家的禍福在于君主的賢與不賢,而不在天命的變化。”
文王問道:“古時賢君的事迹,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太公回答說:“從前帝堯統治天下,上古的人都稱道他為賢君。”
文王問道:“他是怎樣治理國家的?”
太公回答說:“帝堯統治天下時,不用金銀珠玉作飾品,不穿錦繡華麗的衣服,不觀賞珍貴奇異的物品,不珍視古玩寶器,不聽淫佚的音樂,不粉飾宮庭牆垣,不雕飾甍桷椽楹,不修剪庭院中的茅草。以鹿裘禦寒,用粗布蔽體,吃粗糧飯,喝野菜湯。不因征發勞役而耽誤民衆耕織。約束自己的欲望,抑制自己的貪念,用清靜無為治理國家。官吏中忠正守法的就升遷其爵位,廉潔愛民的就增加其俸祿。民衆中孝敬長者、慈愛晚輩的給予敬重,盡力農桑的予以慰勉。區别善惡良莠,表彰善良人家,提倡心志公平,端正品德節操,用法制禁止邪惡詐僞。對自己所厭惡的人,如果建立功勳同樣給予獎賞;對自己所喜愛的人,如果犯有罪行也必定進行懲罰。贍養鳏寡孤獨,赈濟遭受天災人禍之家。至于帝堯自己的生活,則是十分儉樸,征收賦稅勞役微薄。因此,天下民衆富足安樂而沒有饑寒之色,百姓擁戴他如同景仰日月,親近他如同親近父母。”
文王說:“偉大呀!帝堯這位賢君的德行。”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天下熙熙①,一盈一虛②,一治一亂,所以然者,何也?其君賢不肖不等乎?其天時③變化自然乎?”
太公曰:“君不肖,則國危而民亂;君賢聖,則國安而民治。禍福在君,不在天時。”
文王曰:“古之賢君可得聞乎?”
太公曰:“昔者帝堯④之王天下,上世所謂賢君也。”
文王曰:“其治如何?”
太公曰:“帝堯王天下之時,金銀珠玉不飾,錦繡文绮⑤不衣,奇怪珍異不視,玩好⑥之器不寶,淫佚之樂不聽,宮垣屋室不垩⑦,甍桷椽楹⑧不斫,茅茨偏庭不剪。鹿裘禦寒,布衣掩形,粝粱⑨之飯,藜藿⑩之羹,不以役作之故,害民耕績之時。削心約志,從事乎無為⑾。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潔愛人者厚其祿,民有孝慈者愛敬之,盡力農桑者慰勉之,旌别淑慝⑿,表其門闾⒀,平心正節,以法度禁邪僞。所憎者,有功必賞;所愛者,有罪必罰。存養天下鳏寡孤獨,振贍禍亡之家。其自奏也甚薄,其賦役也甚寡。故萬民富樂而無饑寒之色,百姓戴其君如日月,親其君如父母。”
文王曰:“大哉!賢君之德也。”
【注釋】
①熙熙:紛擾雜亂的樣子。
②盈:充滿。虛,空虛,盈虛意指盛衰。
③天時:天地自然變化演衍的時序。此處意為天命。
④堯:上古傳說中部落聯盟的領袖。
⑤錦繡文绮:指做工精細華麗漂亮的絲織品。
⑥玩好:供欣賞玩樂的奢侈品。
⑦垩:可供粉刷用的白土。此處意為粉刷。
⑧甍(méng):屋脊。桷(jué),橫排在屋梁上的方形木條。椽,椽子。楹,廳堂前部的大柱子。
⑨粝(l)粱:粗劣的糧食。
⑩藜藿(huò):野生粗劣的菜蔬。⑾無為:道家政治哲學思想的重要命題。指順應自然,效法天地,以清靜求安定。
⑿淑:善良,美好。慝,邪惡。底本作“德”,疑誤。據《武經七書彙解》校改。
⒀闾:裡巷的大門。
【例證】
本篇的主旨是說明國家的治亂興衰全在于國君的賢明與否,夏朝的滅亡和商朝的建立是這一論斷的最好例證。
夏朝是我國曆史上第一個王朝,也是我國奴隸社會的開端,建立于公元前二十一世紀。但到了末期,夏朝的統治已是江河日下,國家日益衰落。到第十七個王夏桀時,社會腐朽,政治黑暗。夏桀是曆史上有名的暴君,他對奴隸采取極端的壓迫和剝削,無限度地使用廣大奴隸為自己修建豪華的瓊台瑤室,迫使奴隸不分晝夜地為其勞動。為了滿足自己的侈淫欲望,動用了大批人力物力,造了肉山酒海。夏桀不僅殘酷壓迫奴隸和人民大衆,對手下大臣也是如此。當時有位大臣關龍逢,深感夏朝江山己危機四伏,因此勸告他愛護百姓,節儉用度。夏桀聽手極為惱怒,當即将他處死。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于對他的胡作非為進行勸阻進谏了。由于夏桀的殘暴統治,夏朝國内衆叛親離,怨聲載道。民衆憤怒地詛咒他:“時日易喪,予偕女皆亡。”整個夏朝在桀的統治下,己成為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
在夏朝的統治走向窮途末路的時候,夏朝的附屬國商正在迅速發展。當時商的首領成湯,精明強幹,抱負遠大。他對内任賢選能,以奴隸出身的伊尹和仲成為左右相,輔佐朝政,同時減輕百姓負擔,鼓勵生産,發展經濟,加強國力,積蓄力量,對外逐個剪除夏朝的羽翼,逐步削弱夏朝的力量。在條件完全成熟後,終于發動了消滅夏桀的戰争。雙方大軍在鳴條(今河南省封丘縣東)展開了殊死決戰。由于夏桀早已衆叛親離,夏軍一觸即潰,很快
被全部殲滅,成湯率領的大軍乘勝前進,一舉攻占夏朝的都城。曆史上第一個朝代夏朝曆時四百多年後至此滅亡了,取而代之的是成湯建立的商朝。
國務_文韬【提示】
國務,就是治理國家的大政方針。本篇闡明了治國的大政方針就是愛民,具體内容就是“利而勿害,成而勿敗,生而勿殺,與而勿奪,樂而勿苦,喜而勿怒。”接着分别論述了利、成、生、與、樂、喜和害、敗、殺、奪、苦、怒,最後指出愛民之道應該“有如父母之愛子,如兄之愛弟”。
【譯文】
文王問太公道:“我想知道治國的根本道理。要使君主受到尊崇,民衆得到安甯,應該怎麼辦呢?”
太答道:“隻要愛民就行了。”
文王問道:“應當怎樣愛民呢?”
太公回答說:“要給予民衆利益而不損害他們的利益,使民衆取得成功而不敗壞他們的事情,保護民衆生存而不無辜殺害,給予民衆實惠而不掠奪侵占,使民衆安樂而不要讓他們蒙受痛苦,讓民衆喜悅而不要激起他們憤怒。”
文王說:“請您解釋一下其中的道理。”
太公說:“民衆不失去職業,就是得到利益;不耽誤農時,就是促成了民衆的事情;減省刑罰,就是保護了民衆生存;少征收賦稅,就是給予民衆實惠;少修建官室台榭,就是使民衆安樂;官吏清廉不苛擾盤剝,就是讓民衆喜悅。反之,使民衆失去職業,就是損害了他們的利益;耽誤農時,就是敗壞民衆的事情;民衆無罪而妄加懲罰,就是殺害他們;橫征暴斂,就是對民衆的掠奪;大興土木修建宮室台榭而疲勞民力,就會增加民衆的痛苦;官吏貪污苛擾,就會激起民衆的憤怒。所以,善于治國的君主,統馭民衆像父母愛護子女,兄長愛護弟妹那樣,看到他們饑寒就為他們憂慮,看到他們勞苦就為他們悲痛,對他們施行賞罰就象自己身受賞罰,向他們征收賦稅如同奪取自己的财物。這些就是愛民的道理。”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願聞為國之大務①,欲使主尊人安,為之奈何?”
太公曰:“愛民而已。”
文王曰:“愛民奈何?”
太公曰:“利而無害,成而勿敗,生而勿殺,與而勿奪,樂而勿苦,喜而勿怒。”
文王曰:“敢請釋其故。”
太公曰:“民不失務則利之,農不失時則成之,省刑罰則生之,薄賦斂② 則與之,儉宮室台榭③則樂之,吏清不苛擾則喜之。民失其務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無罪而罰則殺之,重賦斂則奪之,多營宮室台榭以疲民力則苦之,吏濁苛擾則怒之。故善為國者,馭④民如父母之愛子,如兄之愛弟,見其饑寒則為之憂,見其勞苦則為之悲,賞罰如加于身,賦斂如取已物。此愛民之道也。”
【注釋】
①務:要務。
②斂:征收賦稅。
③台榭:台,高而平的建築物。榭,在台上蓋的高屋。本為存放武器之所,後成為遊觀之地。
④馭:駕馭,治理。
【例證】
唐朝貞觀年間,“遠夷率服,百谷豐稔,盜賊不作,内外安靜。這一和平繁榮的大治景象的出現,同唐太宗的愛民政策密切相關。
唐朝是在隋朝的廢墟上建立起來的。隋末農民起義推翻隋王朝的事實,給李世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作皇帝後,經常和臣下總結隋亡的曆史教訓,注意以隋亡為戒。他把君主比作舟,把民衆比作水,認為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君依于國,國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滿而身斃,君富而國亡。”治國必先安民,“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因此,把“存百姓”作為治國的大政方針。“凡事皆須務本。國以人為本,人以衣食為本。凡營衣食,以不失時為本。”存百姓的關鍵是與民休息,發展生産。所謂“國以民為本,人以食為命,若禾黍不登,則兆庶非國家所有。既屬豐稔若斯,朕為億兆人父母。”從這一思想出發,唐太宗采取了許多重農措施。如推行均田法,獎勵墾荒,實行租庸調法,輕徭薄賦,防止濫征民力,反對勞役無時,去奢省費,躬行節儉。當時群臣再三建議營造一座高燥的台閣,以改善“宮中卑濕”的狀況,但唐太宗堅決不答應。因為“崇飾宮字,遊賞池台,帝王之所欲,百姓之所不欲”,“勞弊之事,誠不可施于百姓”。勸課農桑,不奪農時,設置義倉,救災備荒,增殖人口,發展生産,興修水利等等。
由于上述政策的推行,經濟迅速恢複,社會趨向穩定,幾年之後,便出現了“天下大稔,流散者鹹歸鄉裡,鬥米不過三、四錢,終歲斷死刑才二十九人。東至于海,南極五嶺,皆外戶不閉,行旅不赍糧,取給于道路焉”的太平盛世景象。
大禮·文韬【提示】
大禮,是君臣之間的行為準則。本篇首先闡明了君臣之間的行為規範:君主應體察下情,普施恩惠;臣下則應服從命令,安分守職。接着從“主位”、“主聽”、“主明”三個方面着重論述了君主應具備的行為規範和品德修養。強調君主應“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
【譯文】
文王問太公道:“君主與臣民之間的禮法應該是怎樣的?”
太公回答說:“身為君主最重要的是洞察下情,作臣民的最重要的是馴服恭敬。洞察下情在于不疏遠臣民,馴服恭敬應該不隐瞞私情。做君主的要遍施恩惠,作臣民的應安守職分。遍施恩惠,要象天空那樣覆蓋萬物;安守職分,要象大地那樣穩重厚實。君主效法上天,臣民效法大地,這樣君臣之間的禮法就圓滿構成。”
文王問道:“身居君主之位,應該怎樣做?”
太公答道:“應該安詳穩重而沉着清靜,柔和有節而胸有成竹,善于施惠而不同民衆争利,虛心靜氣而公道無私,處理事務公平正直。”
文王問:“君主應該如何傾聽意見呢?”
太公答道:“不要輕率地接受,也不要粗暴地拒絕。輕率接受就容易喪失主見,粗暴拒絕就會閉塞言路。君主要象高山那樣,使人仰慕不已;要象深淵那樣,使人莫測其深。神聖英明的君主之德,就是清靜公正,達到極點。”
文王問:“君主怎樣才能做到洞察一切呢?”
太公答道:“眼睛貴在明察事物,耳朵貴在敏聽意見,頭腦貴在思慮周詳。依靠天下人的眼睛去觀察事物,就能無所不見;利用天下人的耳朵去傾聽意見,就能無所不聞;憑借天下人的頭腦去思考,就能無所不知。四面八方的情況都彙集到君主那裡,君主自然就能洞察一切而不受蒙蔽了。”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君臣之禮如何?”
太公曰:“為上唯臨①,為下唯沉②。臨而無遠③,沉而無隐④。為上唯周⑤,為下唯定⑥。周則⑦天也,定則地也。或天或地,大禮乃成。”
文王曰:“主位如何?”
太公曰:“安徐而靜,柔節先定,善與而不争,虛心平志,待物以正。”
文王曰:“主聽如何?”
太公曰:“勿妄而許,勿逆而拒。許之則失守⑧,拒之則閉塞。高山仰止,不可極也;深淵度之,不可測也。神明之德,正靜其極。”
文王曰:“主明如何?”
太公曰:“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以天下之目視,則無不見也;以天下之耳聽,則無不聞也;以天下之心慮,則無不知也。輻湊⑨并進,則明不蔽矣。”
【注釋】
①臨:居高臨下。引申為洞察下情。
②沉:深沉隐伏。引申為謙恭馴服。
③遠:意為疏遠民衆。④隐:隐匿私情,不盡忠誠。
⑤周:周遍,普遍,意指普施恩德。
⑥定:安定,穩定,意指安分守紀。
⑦則:意為效法。
⑧守:操守,引申為内心的主見。
⑨輻湊:輻條内端集中于軸頭。湊,同“辏”,會合,聚合。
【例證】
君主應“目貴明,耳貴聰,心貴智”,是本第的一個重要觀點。在古代帝王中,唐太宗在這方面做得最為出色。
唐太宗在即位之初,即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什麼叫明君、暗君?回答說:“兼聽則明,偏信則暗。”緊接着列舉秦二世、梁武帝、隋炀帝“偏信”則亡的曆史教訓,證明“人君兼聽廣納,則貴臣不得擁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對于君主來說,兼聽就會天下大治,偏信就會天下大亂。唐太宗聽了“甚善其言”,完全贊同。他深知“一人之耳目有限,思慮難周,非集思廣益,難以求治”,他曾對大臣說:“朕既在九重,不能盡見天下事,故布之卿等,以為朕之耳目。”正因為認識到帝王“一日萬機,一人聽斷,雖複憂勞,安能盡善?”所以才鼓勵臣僚極言規谏。
在封建時代,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批評皇帝叫“犯龍鱗”。傳說龍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撄之,則必殺人。”所以曆代盡管設有谏宮,但殿廷上往往是鴉雀無聲,無人敢冒犯天顔。唐太宗為了讓臣僚極言規谏,多次表示,即使是“直言忤意”,也決不加以怒責。每次聽取谏言時,總是和顔悅色,态度誠懇。他對大臣說:“人欲自照,必須明鏡;主欲知過。必藉忠臣。”對于敢直言勸谏的人,不僅不加責罰,反而給予獎勵。有個人被判死刑,司法官員孫伏伽進谏說,按照法律,不該處死,怎麼能濫加酷刑呢?太宗聽後覺得言之有理,馬上改進,并賜給他價值百萬錢的公園。有人認為孫伏伽所谏不過是件小事,獎賞太重。唐太宗卻認為,重賞的不是這件事,而是獎賞這種敢于進谏的行為。由于太宗的積極倡導,谏诤乏事蔚然成風。當時犯顔直谏、面折廷争的事例屢見不鮮。上自宰相,下至縣官小吏,甚至宮延嫔妃,都有人敢于直言切谏。其中最傑出的是魏征。在君臣相處的十七年裡,魏征始終以直谏著稱,唐太宗對他也往往是言聽計從。魏征去世後,唐大宗悲痛地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嘗寶此三鏡,用防已過。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鏡矣。”他為此頒布诏令,号召臣僚們以魏征為榜樣,做到宣言無隐。
“貞觀之治”清明政治的出現,同唐太宗虛心求谏、誠意納谏、知過能改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明傳_文韬【提示】
本篇從正反兩個方面闡述了延續國祚傳之子孫的要道。首先論述了國家衰亡的原因是“見善而怠,時至而疑,知非而處”;接着論述了國家興盛的原因是“柔而靜,恭而敬,強而弱,忍而剛”。最後指出:“義勝欲則昌,欲勝義則亡;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
【譯文】
文王卧病在床,召見太公,當時太子姬發也在床邊。文王說:“唉!上天将要結束我的壽命了,周國的社稷大事就要托付給您了。現在我想聽您講講至理明言,以便明确地傳給子孫後代。”
太公問:“您要知道些什麼呢?”
文王說:“古代聖賢的治國之道,應該廢棄的是什麼,應該推行的又是哪些,您能夠把其中的道理講給我聽聽嗎?”
太公回答道:“見到善事卻懈怠不做,時機來臨卻遲疑不決,知道錯誤卻泰然處之,這三種情況就是先聖治國之道所應廢止的,柔和而清靜,謙恭而敬謹,強大而自居弱小,隐忍而實剛強,這四種情況是先聖治國之道所應推行的。所以,正義勝過私欲,國家就能昌盛;私欲勝過正義,國家就會衰亡;敬謹勝過懈怠,國家就能吉祥;懈怠勝過敬謹,國家就會滅亡。”
【原文】
文王寝疾①,召太公望,太子發②在側。曰:“嗚呼!天将棄予,周之社稷将以屬汝。今予欲師至道之言,以明傳之子孫。”
太公曰:“王何所問?”
文王曰:“先聖之道,其所止,其所起,可得聞乎?”
太公曰:“見善而怠、時至而疑,知非而處,此三者道之所止也。柔而靜,恭而敬,強而弱,忍而剛,此四者道之所起也。故義勝③欲則昌,欲勝義則亡;敬勝怠④則吉,怠勝敬則滅。”
【注釋】
①寝疾:卧病。
②發:文王次子,名發。文王死後,繼位為君,滅亡商朝,建立周朝,史稱武王。
③勝:超過,壓倒。
④敬:不怠惰。怠:懈怠。
【例證】
“義勝欲則昌,欲勝義則亡;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這是本篇提出的一個重要論點,秦王朝的滅亡可以充分證明這一點。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公元前 246 年,秦王嬴政即位,“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字内”,到公元前 221 年,七國成一統,國王變皇帝。面對天下一統的壯觀局面,嬴政躊躇滿志,顧盼自雄,認為自己“德兼三皇,功邁五帝”,于是自稱始皇帝,并希望自己打下的江山能傳之一世、二世乃至萬世。如果秦朝統治者能“緩其刑罰,薄賦斂,省徭役,貴仁義,賤權利,上笃厚,下智巧,變風易俗,化于海内,則世世必安”尚有可能。但秦始皇卻被勝利充昏了頭腦,不僅未能“體民之情,遂民之欲”,反而反其道而行之,“拂民之情,抓民之欲”,在人民和社會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政策。
秦統一後,加緊了對勞動人民的租稅盤剝。“男子力耕,不足糧饷;女子紡績,不足衣服。竭天下之财以奉其政,猶未足澹其欲也。”沉重的賦稅幾乎掠奪了農民僅有的一點财物,而更加繁重的徭役卻榨幹了農民的每一根筋骨。秦統一後,“内興功作,外攘夷狄”,無日不在征發,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浪費在無休止的徭役之中。除了沉重的兵役負擔外,築長城,鑿靈渠,修馳道、直道,勞民傷财。為統治者生前和死後享樂興建的離官别館、阿房宮和骊山陵墓等,曠日持久地役使着數以十萬、百萬計的勞動力。“死者道路相望”、“死者不可勝數,僵屍千裡,流血頃畝”的記載不絕史書。“父不甯子,兄不便弟,政苛刑峻,天下熬熬若焦,民皆引領而望,傾耳而聽,悲号仰天,叩心而怨上。”為了鎮壓人民的反抗,秦王朝制定了許多苛刑峻法,其苛虐酷烈,令人發指。如死刑有戮,先加以侮辱再殺掉;棄市,以刀刃刑人于市;磔,淩遲處死于市。見于史籍的還有枭首、車裂、腰斬、體解、剖腹、抽筋等等。次子死刑的是肉刑,也有許多種:在臉上打上印記的黥刑,割去鼻子的劓刑,斷足的刖刑,使人喪失生殖能力的宮刑等等。“秦法繁于秋荼,而網密于凝脂”,廣大民衆甚至到了“搖手觸禁”的地步。
公元前 210 年秦始皇死去。他親自創建了一個龐大帝國,但也親手埋下了使這個帝國土崩瓦解的炸藥。靠陰謀手段登上帝位的秦二世胡亥,把秦始皇政策中最勞民傷财的部分,變本加厲地繼續推行下去。秦的殘酷統治,激起了天怒人怨,“天下苦秦久矣”。公元前 209 年,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而起,“伐無道,誅暴秦”的呐喊響徹黃河上下,大江南北。在農民起義的沖擊下,秦王朝迅速土崩瓦解。曾幻想“江山傳萬代”的秦始皇,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王朝不僅沒有一直不斷地延續下去,反而在他屍骨未寒時就已雲散煙消了。公元前 208 年在鹹陽之南的積道旁接受秦王子嬰的投降,秦王朝僅存在十餘年便宣告滅亡了。
六守·文韬【提示】
本篇首先論述了國君失去天下的原因在于用人不當。接着論述了選拔人才的六條标準:仁、義、忠、信、勇、謀。并進一步說明應用富之、貴之、付之、使之、危之、事之等六種手段來考察,就能夠知道其是否符合這六條标準。然後指出國君必須控制和掌握關系到國家經濟命脈的三大支柱:農、工、商。最後指出:“六守長,則君昌;三寶完,則國安。”
【譯文】
文王問太公道:“統治國家管理民衆的君主,其所以失去國家和民衆的原因是什麼?”
太公答道:“那是用人不慎造成的。君主應該做到六守、三寶。”
文王問:“什麼是六守?”
太公回答說:“一是仁愛,二是正義,三是忠誠,四是信用,五是勇敢,六是智謀。這就是所謂的六守。”
文王問:“如何審慎地選拔符合六守标準的人才呢?”太公說:“使他富裕,‘以考驗他是否逾越禮法;使他尊貴,以考驗他是否驕橫不馴;委以重任,以考驗他是否堅定不移地去完成;命令他處理問題,以考驗他是否隐瞞欺騙;讓他身臨危難,以考驗他是否臨危不懼;讓他處理突發事變,以考驗他是否應付裕如。富裕而不逾禮法的。是仁愛之人;尊貴而不驕橫的,是正義之人;身負重任而能堅定不移去完成的,是忠誠之人;處理問題而不隐瞞欺騙的,是信用之人;身處危難而無所畏懼的,是勇敢之人;面對突發事變而應付裕如的,是有智謀的人。君主不要把三寶交給别人,如果交給别人,君主就會喪失自己的權威。”
文王問:“您所指的三寶是什麼?”
太公答道:“大農、大工、大商,這三件事叫做三寶。把農民組織起來聚居在一地進行生産,糧食就會充足;把工匠組織起來聚居在一地進行生産,器具就會充足;把商賈組織起來聚居在一起進行貿易,财貨就會充足。讓這三大行業各安其業,民衆就不會尋思變亂。不應打亂這種區域結構,不要拆散居民的家族組織。使臣民不得富于君主,城邑不得大于國都。具備六守标準的人得到重用,君主的事業就能昌盛發達;三寶發展完善,國家就會長治久安。”【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君國主民者,其所以失之者何也?”
太公曰:“不慎所與①也。人君有六守、三寶②。”
文王曰:“六守者何也?”
太公曰:“一曰仁,二曰義,三曰忠,四曰信,五曰勇,六曰謀,是謂六守。”
文王曰:“慎擇六守者何?”
太公曰:“富之而觀其無犯,貴之而觀其無驕,付之而觀其無轉,使之而觀其無隐,危之而觀其無恐,事之而觀其無窮。富之而不犯者仁也,貴之而不驕者義也,付之而不轉者忠也,使之而不隐者信也,危之而不恐者勇也,事之而不窮者謀也。人君無以三寶借人,借人則君失其威。”
文王曰:“敢問三寶?”
太公曰:“大③農、大工、大商,謂之三寶。農一其鄉④,則谷足;工一其鄉,則器足;商一其鄉,則貨足。三寶各安其處,民乃不慮。無亂其鄉,無亂其族,臣無富于君,都無大于國⑤。六守長,則君昌;三寶完,則國安。”
【注釋】
①與:給予,托付,引申為任用人才。
②六守:守,遵守,奉行。此處指挑選任用臣僚的标準。六守,即用人的六項标準。三寶:寶,寶貴。此處指國家經濟命脈。三寶,即關系國家經濟命脈的三件大事。
③大:重視、發展的意思。
④鄉:行政區劃單位。泛指城市以外的地方。
⑤都:大城邑。國,國都,首都。
【例證】
齊桓公任用管仲為相,實行改革,并最終稱霸的過程,就是“三寶完,則國安”的最好例證。
春秋時期,社會急劇動蕩,各諸侯國之間争戰不斷。齊桓公為争奪霸權,任用管仲進行改革。在内政上,實行“叁其國而伍其鄙”的政策,“國”就是國都及其郊區。“叁其國”就是把“國”劃分成二十一鄉,工商鄉六個,士(農),鄉十五個。“鄙”就是鄉村。“伍其鄙”就是規定三十家為一邑,設一司官;十邑為一卒,設一卒帥;十卒為一鄉,設一鄉帥;三鄉為一縣,設一縣帥;十縣為一屬,設一大夫。全國鄉村共分為五屬,分别由五個大夫管理。“叁其國而伍其鄙”的目的,是為了“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也就是使民衆各有其居,各守其業,不許雜處或任意遷徙。
接着,管仲又進行軍制改革,實行“作内政而寄軍令”。也就是把軍令寓于内政之中,寓兵于農,兵民合一。把軍事組織和行政組織有機結合起來,平時生産,戰時從征。十五個士鄉的行政組織是:五家一軌,設一軌長;十軌一裡,設一有司;四裡一連,設一連長;十連一鄉,設一良人。與此相應的軍事組織是,每家出一人,一軌組成一伍。由軌長率領;一裡五十人,組成一小戎,由裡有司率領;一連二百人,組成一卒,由連長率領;一鄉二千人,組成一旅,由鄉良人率領;五鄉一萬人,組成一軍,立一元帥。這樣十五個于鄉可以組成三軍,從而擴大了兵源,增強了軍力。
管仲非常重視經濟的發展,打破了井田制的限制,采取了“相地而衰征”的措施,按照土地的好壞分等級征稅。還規定國家經營鹽鐵事業,設立鹽官煮鹽,設立鐵官掌管制造農具,鼓勵魚鹽貿易等等。
管仲創設了“三選”制選拔人才。規定各鄉把本鄉中有才德武功的人推選到國家中去,是第一選。這些人經過有關部門的試用考核,将其中優秀的推薦給國君,這是第二選。國君再親自考核,合格者任命為上卿的助手,為第三選。為了加強國君的權力,管仲要求桓公掌握住生、殺、富、貴、貧、賤“六柄”,實行“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
經過上述改革,齊國實力迅速增強,為後來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成為春秋時代的第一個霸主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守土_文韬【提示】
本篇論述的是保守政權的策略。具體說來,有以下幾點:對内“無疏其親,無怠其衆”;對外是“撫其左右,禦其四旁”;政治上“無借人國柄”,防微杜漸;經濟上富國殷民。接着進一步闡明了疏親、失衆以及“借人利器”的危害。最後指出,應以仁義敬衆、合親,這樣就能達到“天下和服”的目的。
【譯文】
文王問太公說:“如何才能守衛國土呢?”
太公答道:“不可疏遠宗族,不可怠慢民衆,安撫左右近鄰,控制天下四方,不要把治國大權委托别人,把治國大權委托别人,君主就會失去自己的權威。不要挖掘溝壑去堆積土丘,不要舍棄根本去追逐枝末。太陽正當正午,要抓緊時機曝曬;拿起刀子,要抓緊時間宰割;執有斧钺,要抓緊時機征伐。正午陽光充足時不曝曬就會喪失時機;拿起刀子不宰割也會喪失時機,手執斧钺不殺敵,敵人就會乘虛而至。涓涓細流不堵塞,将會彙成滔滔江河;微弱的火星不撲滅,将會釀成熊熊烈火而無可奈何;剛萌芽的兩片嫩葉不撷除,最終必得用斧柯去砍伐。所以,君主必須努力使國家變得富足。不富足就不能實行仁政,不行仁政就不能團結宗親。疏遠自己的宗親就會受害,失去自己的民衆就會失敗。不要把統禦國家的權力交給别人,統治權交給别人,就會被人所害而不得善終。”
文王問道:“什麼是仁義呢?”
太公回答說:“尊重自己的民衆,團結自己的宗親。尊重民衆就會和睦,團結宗親就會歡喜。這就是行仁義的準則。不要讓人篡奪了你的權力,要根據自己的明察順應常理去處理事務。對于順從自己的人,要施予恩惠加以任用;對于反對自己的人,就動用武力給予消滅。遵循上述原則而毫不遲疑,天下就會和順而馴服了。”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守土奈何?”
太公曰:“無疏其親,無怠其衆,撫其左右,禦其四旁。無借人國柄,借人國柄,則失其權。無掘壑而附丘①,無舍本而治末。日中必替②,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日中不替,是謂失時;操刀不割,失利之期;執斧不伐,賊人将來。涓涓不塞,将為江河;熒熒③不救,炎炎奈何;兩葉④不去,将用斧柯。是故人君必從事于富,不富無以為仁,不施無以合親。疏其親則害,失其衆則敗。無借人利器⑤,借人利器則為人所害,而不終其正也。”
文王曰:“何謂仁義?”
太公曰:“敬其衆,合其親。敬其衆則和,合其親則喜,是謂仁義之紀⑥ 。無使人奪汝威,因其明,順其常。順者任之以德,逆者絕之以力⑦。敬之無疑,天下和服。”
【注釋】
①無掘壑而附丘:不要挖掘深谷之土而增附于土山之上,引申為不要損下而益上。
②彗:曝曬。
③熒熒:極其微弱的火光。
④兩葉:草木萌芽時的兩片嫩葉。
⑤利器:銳利的兵器,引申為國家權力。
⑥紀:綱紀,基本原則、準則。
⑦絕之以力:用武力加以滅絕。
【例證】
“借人國柄,則失其權”,“借人利器,則為人所害”,這是本篇反複強調的一個重要觀點。東漢末期,皇帝大權落入外戚、宦宮之手導緻衰亡的曆史,可以充分證明這一點。外戚就是皇帝的母家和妻家的親戚,宦官本是皇帝的家奴。東漢初期,為了防止他們幹政,對他們的控制比較嚴格。但到了中葉以後,皇帝多是幼年繼位,由母後臨朝稱制。外戚把持朝政,皇帝成為他們手中的傀儡。皇帝為了擺脫外戚勢力的控制,隻好依靠身邊的宦官,鏟除外戚勢力,結果大權又落入宦官手中。無論是外戚或宦官,他們都飛揚跋扈,胡作非為,任人唯親,打擊異己,賣官鬻爵,搜刮民财,造成政治的極端黑暗和腐敗。
從順帝經沖帝、質帝到桓帝的二十餘年間,粱商、粱冀父子相繼掌權,外戚勢力發展到了頂峰。梁冀兇殘貪暴,驕橫跋扈。有一次,九歲的質帝開玩笑地稱呼他為“跋扈将軍”,他便将質帝毒死,另立他十五歲的妹夫劉志為帝,是為桓帝。朝廷大事都由他獨斷,甚至連皇帝也不得幹預,百宮更不敢違背他的意志辦事。梁冀公開貪污受賄,搜刮财富,敲詐勒索,廣求珍寶,窮奢極欲。後來,梁冀的兩個妹妹皇太後和皇後相繼死去,他失去了靠山。這時,早已對他心懷不滿的桓帝同幾個宦官合謀,消滅了粱氏勢力。
粱氏勢力被消滅後,朝權又轉移到宦宮手裡。幫助桓帝誅滅梁氏的宦官單超、左悺、徐璜、具瑗、唐衡五人,同日封侯,還有一些小宦官也被加官晉爵。這些人也同樣是一群貪婪殘暴的吸血鬼,他們競相修建華麗的第宅,又派姻親宰州臨郡,任意勒索民财。單超等五個宦官和他們的親屬“虐遍天下,民不堪命”。人民痛恨地稱呼他們為“左回天”、“徐卧虎”。“具獨坐”、“唐兩堕”等。在他們的統治下,東漢政治烏煙瘴氣,黑暗混亂。
就這樣,東漢朝政在外戚和宦官手中不斷轉換。伴随這種惡性循環的不斷發展,東漢王朝也逐步走向衰亡。
守國_文韬【提示】
本篇首先闡明應根據萬物生長的規律來治理民衆。接着論述了在天下動蕩時,應采取“發之以其陰,會之以其陽”的策略,這樣就會“天下和之”,奪取天下。
【譯文】
文王問太公道:“怎樣才能保衛國家呢?”
太公說:“請您先行齋戒,然後我再告訴您關于天地之間運行的規律,四季萬物生長的原由,聖賢的治國道理,民心轉變的根源。”
文王于是齋戒七天,以弟子禮再度拜問太公。
太公說:“天有四時,地生萬物。天下有民衆,民衆由聖賢治理。春天的規律是滋生,萬物都欣欣向榮;夏天的規律是成長,萬物都繁榮茂盛;秋天的規律是收獲,萬物都飽滿成熟;冬天的規律是貯藏,萬物都潛藏不動。萬物成熟就應收藏,攸藏之後則又重新滋生。如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既無終點,也無起點。聖人參照效法這一自然規律,作為治理天下的普遍原則。所以天下大治時,仁人聖君就隐而不露;天下動亂之時,仁人聖君就奮起撥亂反正,建功立業。這是必然的規律。聖人處于天地之間,他的地位作用的确重大。他遵循常理治理天下,使民衆安定。民心不定,是動亂發生的契機。一同出現這種契機,天下權力之争奪得失也必然随之而起。這時聖人就秘密地發展自己的力量,待到時機成熟就公開進行讨伐。首先倡導除暴安民,天下必然群起響應。當變亂平息一切已恢複正常時,既不要進而争功,也無需退而讓位。這樣守國,就可以與天地共存,與日月同光了。”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守國奈何?”
太公曰:“齋,将語君天地之經①,四時所生,仁聖之道,民機之情。”
王即齋七日,北面再拜而問之。
太公曰:“天生四時,地生萬物,天下有民,仁聖牧之②。故春道生,萬物榮;夏道長,萬物成;秋道斂,萬物盈;冬道藏,萬物尋③。盈則藏,藏則複起,莫知所終,莫知所始。聖人配④之,以為天地經紀。故天下治,仁聖藏;天下亂,仁聖昌,至道其然也。聖人之在天地間也,其寶⑤固大矣。因其常而視之,則民安。夫民動而為機,機動而得失争矣。故發之以其陰,會之以其陽⑥。為之先唱,天下和之。極反其常,莫進而争,莫退而讓。守國如此,與天地同光。”
【注釋】
①經:常道,通理,一般規律。
②牧:治理,管理。
③尋:《武經七書直解》作“靜”;隐藏不動的意思。
④配:相配,引申為參照仿效。
⑤寶:指聖人的地位和作用。⑥發之以其朗,會之以其陽:發,蘊育,發展。陰,暗中,秘密。會,際會、時機。陽,光明正大。全句意為隐蔽秘密地發展力量,抓住時機,正大光明地進行讨伐。
【例證】
“發之以其陰,會之以其陽,為乏先唱,天下和之。”元末農民起義就是運用這一策略推翻元朝統治的。
元朝統治後期,政治黑暗,統治階級内部政局動蕩,數十年間連續換了十個皇帝。皇帝大多不問朝政,隻圖享受;大臣争權奪利,互相勾心鬥角。元王朝實行民族歧視和階級壓迫政策,橫征暴斂,土地高度集中,“貧者愈貧,富者愈富”,階級矛盾愈來愈激化。于是,起源于宋代的白蓮教,到元代逐漸流行,成為各族人民進行宣傳和組織起義的秘密空教組織。
元朝末年,黃河泛濫成災,殃及冀、魯、豫廣大地區,造成“裡人乏食,草木為糧”,人民流離矢所,餓浮遍野,廣大民衆饑寒交迫,忍無可忍,一次全國規模的農民起義正在醞釀之中。
至正十一年(1351 年),元朝征發十五萬民工修治黃河。這些民工被征發到工地後,既要承擔繁重的勞動,還要受官吏的淩辱鞭打,怨恨滿腹。早已利用白蓮教秘密進行起義準備的白蓮教領袖韓山童、劉福通等人,認為這是發動起義的絕好機會,便在民工中積極活動和串聯,宣傳天下就要大亂,号召起義。他們暗地裡做了一個獨眼石人,埋在即将開鑿的河道上,同時派人到處散布歌謠:“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民工們掘出石人,認為歌謠靈驗,群情震動。他們輾轉傳告,很快遍及附近鄉村,韓山童、劉福通覺得發動起義的時機已經成熟,便在河北永年殺黑牛白馬,聚衆宣誓,準備舉起反元大旗,各地同時起義。但由于秘密洩露,韓山童被捕遇害,劉福通逃回穎州(今安徽阜陽)率衆起義。他們頭裹紅巾,稱為紅巾軍。由于紅巾軍所到之處,盡殺元朝官吏,“開倉濟貧”,對人民“不殺不淫”,得到民衆的熱烈擁護,因此各地紛紛響應,起義迅速發展。元王朝的統治在農民起義的沖擊下土崩瓦解。至正二十八年(1368 年),朱元璋率領的一支起義軍攻占元朝都城大都(今北京),元朝的統治宣告結束。
上賢_文韬【提示】
上賢,就是尊重德才兼備的人。本篇首先論述了君主應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僞,禁暴亂,止奢侈。接着論述了應防止“傷王之德”、“傷王之化”、“傷王之權”、“傷王之威”、“傷功臣之勞”、“傷庶人之業”等“六賊”。最後闡明對“七害”即七種人應“勿使為将”、“匆與謀”、“勿近”、“勿寵”、“勿使”、“禁之”、“止之”。
【譯文】
文王問太公道:“作為君主,應當尊崇什麼人,抑制什麼人,任用什麼人,除去什麼人?應該嚴禁什麼事,制止什麼事?”
太公回答說:“作為君主,應該尊崇德才兼備之人,抑制無德無才之輩,任用忠誠信實之人,除去奸詐虛僞之徒。嚴禁暴亂行為,制止奢侈風氣。所以君主應當警惕六賊、七害。”
文王說:“我願意聽聽這些道理。”
太公說:“所謂六賊就是:
一、臣僚中有人大興土木,修建宮室台池亭榭,以供遊樂觀賞的,就會敗壞君主的德行;
二、民衆中有不從事農桑,任意使氣,愛好遊俠,違犯法令,不服從官吏管教的,就會敗壞君主的教化;
三、臣僚中有結黨營私,排擠賢智,蒙蔽君主視聽的,就會損害君主的權勢;
四、士人中有心志高傲,标榜節操,氣焰嚣張,在外又結交諸侯,不尊重君主的,就會損害君主的威嚴;
五、臣僚中有輕視爵位,藐視上級,恥于為君主冒險犯難的,就會打擊功臣的積極性;
六、強宗大族争相掠奪,欺壓貧弱的,就會損害民衆的生業。
所謂七害是:
一、沒有智略權謀,為了獲得重賞高官,而恃勇強橫,輕率赴戰,企求僥幸之功的,君主切勿讓這種人擔任将帥;
二、徒有虛名而無實才,言語不一,掩人之善,揚人之惡,到處鑽營取巧的,君主必須慎重,切勿同這種人共謀大事;
三、外表樸實,穿着粗劣,自稱無為,實是沽名,自稱無欲,實是圖利。這是虛僞之人,君主切勿同他親近;
四、冠帶奇特,衣着華麗,博聞善辯,高談空論,以此為自己裝點門面,身居偏僻簡陋之處,專門诽謗時俗,這是奸詐之人,君主切匆寵用;
五、讒言谄媚,不擇手段,以求官爵;魯莽輕率不惜性命,以貪圖俸祿。不顧大局,見利妄動,高談闊論取悅君主,這種人君主切勿任用;
六、從事雕文刻镂,技巧華飾一類奢侈工藝,因而妨害農業生産的,君主必須加以禁止;
七、用騙人的方術,奇特的技藝,巫蠱左道,符咒妖言,迷惑欺騙善良民衆的,君主必須加以制止。
“所以民衆不盡力從事耕作,就不是好民衆,士人不忠誠守信,就不是好士人;大臣不敢直言進谏,就不是好大臣;官吏不公平廉潔愛護民衆,就不是好官吏;宰相不能富國強兵,調和各種矛盾,處理各項問題,确保君主地位穩固,整饬綱紀,核查名實,嚴明賞罰,使民衆安屆樂業,就不是好宰相。做君主的方如發同龍頭,高瞻遠矚,洞察一切,深刻觀察問題,審慎聽取意見,表現莊嚴肅穆,隐藏内心真情。使人感覺象天那樣高而不可窮極,象淵那樣深而不可測量。因此,君主當怒而不怒,奸臣就會興風作浪;當殺而不殺,大亂就會随之發生;當興兵讨伐而不讨伐,敵國就會強大起來。”文王說:“說得對啊!”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王人者何上何下,何取何去,何禁何止?”
太公曰:“王人者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僞,禁暴亂,止奢侈。故王人者有六賊七害。”
文王曰:“願聞其道。”
太公曰:“夫六賊者:
一曰,臣有大作宮室池榭,遊觀俱樂者,傷王之德;
二曰,民有不事農桑,任氣遊俠①,犯曆法禁②,不從吏教者,傷王之化;
三曰,臣有結朋黨,蔽賢智,障主明者,傷王之權;
四曰,士有抗志高節③,以為氣勢,外交諸侯,不重其主者,傷王之威;
五曰,臣有輕爵位,賤有司,羞為上犯難者,傷功臣之勞;
六曰,強宗侵奪,陵侮貧弱者,傷庶人之業。
七害者:
一曰,無智略權謀,而以重賞尊爵之故,強勇輕戰,僥幸于外④,王者慎勿使為将;
二曰,有名無實,出入異言⑤,掩善揚惡,進退為巧,王者慎勿與謀;
三曰,樸其身躬,惡其衣服,語無為以求名,言無欲以求利。此僞人也,王者慎勿近;
四曰,奇其冠帶⑥,偉其衣服,博聞辯辭,虛論高議,以為容美,窮居靜處,而诽時俗。此奸人也,王者慎勿寵;
五曰,讒佞苟得,以求官爵,果敢輕死,以貪祿秩,不圖大事,得利而動,以高談虛論說于人主,王者慎勿使;
六曰,為雕文刻镂,技巧華飾,而傷農事,王者必禁之;
七曰,僞方異伎⑦,巫蠱左道⑧,不祥之言,幻惑良民,
王者必止之。
故民不盡力,非吾民也;士不誠信,非吾士也;臣不忠谏,非吾臣也;吏不平潔愛人,非吾吏也;相不能富國強兵,調和陰陽。以安萬乘之主⑨,正群臣,定名實,明賞罰,樂萬民,非吾相也。夫王者之道如龍首⑩,高居而遠望,深視而審聽,示其形,隐其情,若天之高不可極也,若淵之深不可測也。故可怒而不怒,奸臣乃作;可殺而不殺。大賊乃發;兵勢不行,敵國乃強。”
文王曰:“善哉!”
【注釋】①任氣:負氣,任性,意氣用事。遊俠,指古代愛好交遊,勇于急人之難的俠士。這些人雖然輕生重義,但往往也無視法律,以武犯禁。②犯曆法禁:觸犯違反法令。③抗志高節:高傲心志,标榜節操。④僥幸于外:外,戰場。企望在軍事行動上僥幸取勝。⑤出入異言:言行不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⑥冠帶:穿着打扮。⑦僞方異伎:用以騙人沒有實效的方術。方,指方士。伎,同“技”,指醫蔔星相與養生煉丹之類的技術。⑧巫蠱:使用巫術加害他人。蠱(gǔ),一種人工培養的毒蟲,用來害人,人不能知。左道,歪門邪道。⑨萬乘之主:擁有一萬輛戰車的君主,意指大國君主,乘 shèng,,車一輛為一乘。⑩王者之道如龍首:龍首,龍頭。全句意為作君主的,要像龍頭一樣,高居圩九天之上,隐約于雲霧之中,使人可仰而不可即,可望而不可測。
【例證】
開皇八年(588 年)十月,隋為統一中國,兵分八路南
下攻陳。次年正月,隋軍攻入陳都城建康(今南京),陳滅亡。陳之所以如此迅速地被隋消滅,與陳後主陳叔寶不能“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僞,禁暴亂,止奢侈”有着很大的關系。
陳叔寶自幼生長深宮,在錦繡榮華中長大,全不知稼穑艱難,民生疾苦,隻知道縱情享樂,寄意酒,沉溺女色。自己懶得上朝聽政,政事全都委任給原當太子時的舊臣孔範、施文慶等一批華而不實的人處理。這些人趁機結黨營私,賣官鬻爵,對百姓橫征暴斂,榨取錢财,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當隋積極準備南下時,陳叔寶卻在大興土木,修築殿閣佛寺。大臣章華上書勸谏:“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艱難,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寵,惑于酒色。……老臣宿将,棄之草莽,谄佞讒邪,升之朝廷。令疆場日蹙,隋軍壓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張,臣見糜鹿複遊于姑蘇矣!”陳叔寶惱羞成怒,當即把他處死。當隋軍發起進攻後,沿江陳軍相繼急報朝廷,均被施文慶等人扣住不報,孔範更是對陳叔寶說:“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南北,今日虜軍豈能飛渡邪!邊将欲作功勞,妄言事急。”陳叔寶聽,“笑以為然,故不深備,奏伎、縱酒、賦詩不辍。”
陳叔寶不辨賢庸,濫給軍職,緻使優秀的将領無用武之地。施文慶、孔範均為文弱書生,對軍事一竊不通,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取悅于陳叔寶,竟然在戰争的關鍵時刻得到軍事要職。孔範恬不知恥地說,在外帶兵将領都是起自行伍,不過匹夫之勇,本人卻是深謀遠慮,他們怎能比得上呢?而将領們稍有過失,便奪其兵權。陳叔寶對起自行伍的将帥心存疑慮,總怕他們起兵謀反,因此常無故削奪他們的職務。
陳叔寶這種重小人輕賢将的做法引起了衆多将領的不滿,他們與陳叔寶貌合神離,在戰場上不是消極應付,就是臨陣叛逃。如任忠本是陳朝一位不可多得的戰将,但卻得不到重用。直到建康危在旦夕時陳叔寶才想起再次倚
重他,但任忠再也不願繼續為他賣命而投降了隋軍,并引導隋軍進入建康捉拿陳叔寶。陳叔寶親奸佞,疏賢将,最終自食惡果,丢掉了大好河山,自己也成了階下之囚。
舉賢_文韬【提示】
本篇首先闡明了‘舉賢而不獲其功”導緻“世亂愈甚,以緻危亡”的原因在于:“舉賢而不能用”,有舉賢之名,無用、賢之實。而造成這種局面的關鍵是用世俗之譽為标準取人,因此難以得到真正的人才。最後指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按名督實,選才考能,令實當其名,名當其實”。
【譯文】
文王問太公說:“君主緻力于舉用賢能。但卻不能收到實效,社會越來越動亂,以緻國家陷于危亡,這是什麼道理呢?”
太公答道:“選拔出賢能而不加以任用,這是有舉賢的虛名,而沒有用賢的實質。”
文王問道:“導緻這種過失的原因在哪裡呢?”
太公答說:“尋緻這一過失的原因在于君主喜歡任用世俗所稱贊的人,因而就不能得到真正的賢人了。”
文王問道:“為什麼這樣說呢?”
太公說:“君主以世俗所稱贊的人為賢能,以世俗所诋毀的人為不肖之徒,那麼黨羽多的人就會被進用,黨羽少的人就會被排斥。這樣邪惡之人就會結黨營私而埋沒賢能,忠臣無罪而被置于死地,奸臣憑借虛名騙取爵位,所以社會越來越混亂,國家也就不能避免危亡了。”
文王問道:“應該怎樣舉賢呢?”
太公答道:“将相分工,根據各級官吏應具備的條件選拔賢能,根據官吏的職責考核其工作實績。選拔各類人才。考查其能力強弱,使其德才與官位相稱、官位同德才相稱。這樣就掌握了舉賢的原則和方法了。”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君務舉賢而不獲其功,世亂愈甚,以緻危亡者何也?”
太公曰:“舉賢而不用,是有舉賢之名而無用賢之實也。”
文王曰:“其失安在?”
太公曰:“其失在君好用世俗①之所譽,而不得真賢也。”
文王曰:“何如?”
太公曰:“君以世俗之所譽者為賢,以世俗之所毀者為不肖,則多黨②者進,少黨者退。若是則群邪比周③而蔽賢,忠臣死于無罪,奸臣以虛譽取爵位,是以世亂愈甚,則國不免于危亡。”
文王曰:“舉賢奈何?”
太公曰:“将相分職,而各以官名舉人,按名督實,選才考能,令實當其名,名當其實。則得舉賢之道也。”
【注釋】
①世俗:指一般平常、凡庸的人。
②黨:黨羽。
③比周:串通勾結,結黨營私。
【例證】
東漢王朝在黃中農民起義的打擊下土崩瓦解,随之而來的是群雄割據,混戰不己。在這種混亂局面中,僅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先後掃平了袁紹等大小割據勢力,統一了中國北方,并為進一步統一奠定了雄厚的基礎。曹操取得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不拘一格,廣攬人才,集衆人之智以為己用,無疑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
曹操思才若渴,注意延攬各方面的人才。在他創業之初,就極力網羅當世賢才以為己用。他在得到有“王佐之才”之譽的荀彧後,高興地稱為“我之子房”,委以重任。荀彧又向他推薦荀攸、郭嘉兩位很有謀略的人。曹操任荀攸為軍師,讓郭嘉參與機要。這三人成為曹操掃平群雄的智囊人物。曹操每打敗一個強敵,占據一塊地盤,都盡力把敵方及當地的有用之才搜羅到自己麾下。原劉表屬下的才士歸降曹操後曾感慨地說,袁紹、劉表手下都有很多俊傑奇士,但都不為所用,但曹操卻多方羅緻人才,“使海内回心,望風而願治,文武并用,英雄畢力,此三王之舉也。”對敵方的降将,曹操捐棄前嫌,加以重用,如張遼、徐晃、張郃等人,後來都成為曹操軍中佐命立功的名将。再如建安七子之一的,文才出衆,曾為袁紹起草讨伐曹操的檄文,曹操也既往不咎,讓他掌管文書工作,後來曹操軍中書檄多出自他的手中。
曹操選才用人的特點是“按名督實”,不以“世俗之所譽者為賢”,唯才是舉,不拘一格。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朝廷用人取士大抵以儒家品行要求為标準,往往不問真才實學,後世流成風習。曹操認為,國家喪亂之際,急需人才,如果過分拘泥于“世俗所譽”的品行,就會使“有治國用兵之術”的奇才異士埋沒民間,因此他多次頒布求賢令,命屬下破除時俗,以才能為舉賢的最高标準,“明揚仄陋,唯才是舉”。
曹操既有舉賢之名又有舉賢之實;能夠從善如流,真正發揮他們的才智,采納有益的建議、即使意見沒被采納,也對提意見者予以鼓勵。這樣,就收到了“舉賢而獲其功”的效果。曹操廣攬天下賢才以為己用,終于成就了輝煌的業績。
賞罰_文韬【提示】
本篇首先闡明了賞罰的目的:“賞所以存勸,罰所以示懲”。而要達到這一國的,必須堅持賞貴信、罰貴必,也就是賞信罰必的原則。
【譯文】
文王問太公說:“獎賞是用來鼓勵人的,懲罰是用來警誡人的,我想用獎賞一人來鼓勵百人,懲罰一人以警誡大衆,應該怎麼辦呢?”
太公回答道:“獎賞貴在守信,懲罰貴在必行。獎賞守信,懲罰必行,是人們耳朵能聽到、眼睛能看見的。即使是沒有聽到和看見,也都會因此而潛移默化了”。誠信能夠暢行于天地之間,上通于神明,更何況是對人呢?”
【原文】
文王問太公曰:“賞所以存勸①,罰所以示懲。吾欲賞一以勸百,罰一以懲衆,為之奈何?”
太公曰:“凡用賞者貴信,用罰者貴必。賞信罰必于耳目之所聞見,則所不聞見者,莫不陰化②矣。夫誠暢③于天地,通于神明、而況于人乎?”
【注釋】
①勸:鼓勵、勸勉的意思。
②陰化:暗中變化,潛移默化。
③暢:暢行無阻的意思。
【例證】
信賞必罰是執行和嚴明軍紀的一項基本原則,隻有這樣,才能收到“存勸”、“示懲”之效。春秋時期齊國将軍司馬穰苴斬莊賈的故事就是這方面的一個著名例證。
周景王十四年(前 531 年),晉、燕兩國從西南和北方進犯齊國,齊軍連連敗北,齊國上下震動。齊景公為扭轉戰局,召集滿朝文式商讨對策。宰相認為司馬穰苴文能服衆、武能威敵,如讓他擔任将軍,必能擊敗來犯之敵。齊景公于是任命司馬穰苴為大将,帶兵迎敵。穰苴受命後,沒有立即出兵。他知道齊軍素來散漫,紀律松弛,如果不先整肅軍紀,很難取得勝利。因此他向景公建議:“我出身低微,一下子就當了将軍,恐怕有些将士會不服氣。希望能派一位地位高貴的大臣當監軍。”齊景公當即指令寵臣莊賈任監軍。穰苴與莊賈約定,次日中午在軍營會合。
第二天,齊國軍隊齊集軍營,穰苴一面整頓隊伍,一面立起标杆漏壺計算時間,等待莊賈到來。可是莊賈自恃是景王寵臣,驕橫自大,金不把平民出身的穰苴放在眼裡,竟然赴為他餞行的宴會去了。中午一到,穰苴便撤去漏表,檢閱部隊,部署任務,申明軍紀,然後進行操練。直到天色日暮,醉熏熏的莊賈才姗姗來到軍營。按照軍法,在軍情緊急時,誤期遲到的應當斬首。穰宜當即依照軍法将莊賈斬首示衆。景公聞訊,急派使者前來命令赦免莊賈。穰苴以“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駁回,并且以使者駕車在軍營中橫沖直撞違犯軍紀為由,轎殺使者仆從,砍斷使者車廂的木柱,殺死車左的挽
馬,以示軍法嚴峻,不容違犯。這一舉動,極大地震動了全軍,給将士們以深刻教育。自此,齊軍軍紀得到整肅,做到了令行禁止。穰苴率領這支軍紀嚴明的部隊出動之後,很快收複了失地,獲得了勝利。
兵道_文韬【提示】
本篇論述了用兵的基本原則和方法。主要闡明了以下幾點:一是強調“凡兵之道,莫過于一”,就是用兵要集中兵力,集中指揮,行動一緻。部隊的行動如能達到“一”的要求,就能“獨往獨來”,達到“階于道,幾于神”的境界。二是“存”和“亡”、“樂”和“殃”雖然是對立的,但在一定條件下又互相轉化。因此,應存時慮亡,樂時慮殃,靈活用兵,促使形勢向有利于己的方面轉化。三是在兩軍相遇、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要取得勝利,必須示形動敵,欺騙敵人,聲東擊西。四是兵貴神速,擊敵不意,即“兵勝之術,密察敵人之機而速乘其利,複疾擊其不意。”
【譯文】
武王問太公說:“用兵的原則是什麼?”
太公回答道:“一般用兵的原則,沒有比指揮上的高度統一更重要的了。指揮統一,軍隊就能獨往獨來,所向無敵。”黃帝說:‘統一指揮基本上符合用兵的規律,幾乎可以達到神妙莫測的用兵境界。’運用統一指揮這一原則,關鍵在于把握時機;顯示這一原則,關鍵在于利用态勢;成功地利用這一原則,關鍵在于君主。所以古代聖王稱戰争為兇器,隻有在不得已時才使用它。現在商王隻知道他的國家存在,而不知道他的國家已面臨危亡;隻知道縱情享錠,而不知道他已面臨禍殃。國家能否長存,不在于眼下是否存在,而在于能否做到居安思危;君主能否享樂,不在于眼前是否享樂,而在于能否做到樂不忘憂。現在您已思慮到安危存亡的根本問題,至于其他枝節問題還有什麼好憂慮的呢?”
武王問道:“兩軍相遇,敵人不能來進攻我,我也不能去攻打敵人。雙方都設置堅固的守備,誰都不敢率先發起攻擊,我想襲擊他,又沒有有利的條件,應該怎麼辦呢?”
太公回答說:“要外表佯裝混亂,而内部實際嚴整;外表僞裝缺糧,而實際儲備充足;實際戰鬥力強大,而裝做戰鬥力衰弱。使軍隊或合或離,或聚或散,裝作沒有節制紀律以迷惑敵人。隐匿自己的計謀,保守自己的意圖,加高鞏固壁壘。埋伏精銳,隐蔽肅靜,無形無聲,使敵人無從知道我方的兵力部署。想要從西邊發起攻擊,則先從東邊進行佯攻。”
武王問道:“如果敵人已經知道我軍情況,了解了我方計謀,那該怎麼辦?”
太公答說:“作戰取勝的方法,在于地察明敵情,抓住有利的戰機,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給予迅猛的打擊。”
【原文】
武王問太公曰:“兵道如何?”
太公曰:“凡兵之道,莫過乎一①。一者能獨往獨來②。黃帝曰:‘一者階于道③,幾于神④。’用之在于機,顯之在于勢,成之在于君。故聖王号兵為兇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商王知存而不知亡,知樂而不知殃。夫存者非存,在于慮亡,樂者非樂,在于慮殃。今王已慮其源,豈憂其流乎?”
武王曰:“兩軍相遇,彼不可來,此不可往,各設固備,未敢先發,我
欲襲之,不得其利,為之奈何?”
太公曰:“外亂而内整,示饑而實飽,内精而外鈍⑤。一合一離,一聚一散。陰其謀,密其機,高其壘,伏其銳士,寂若無聲,敵不知我所備,欲其西,襲其東。”
武王曰:“敵知我情,通我謀,為之奈何?”
太公曰;“兵勝之術,密察敵人之機,而速乘其利,複疾擊其不意。”
【注釋】
①一:事權專一,指揮統一的意思。
②獨往獨來:自由行動,不受牽制。
③階于道:階,階梯,指逐步通向。道,規律,道理。
④幾于神:幾,接近。神,神妙莫測。”
⑤鈍:不鋒利。引申為疲軟、衰弱。
【例證】
“兵勝之術,密察敵人之機”是本篇提出的一個重要命題,其核心就在于料敵虛實,明察戰機,并能緊緊把握住稍縱即逝的戰機,“而速乘其機,複疾擊其不意”。鄭莊公在繻葛之戰中取得勝利,就是正确運用這一原則的結果。
春秋初期,鄭莊公憑借國力強盛,侵伐諸侯,不聽王命。周桓王為保持王室獨尊地位,于十三年(前 707 年)秋,親率周、陳、蔡、衛聯軍伐鄭,鄭莊公率軍迎戰于繻葛(今河南長葛北)。聯軍以周軍為中軍,陳軍為左軍,蔡、衛軍為右軍,布成一個傳統的“品”字形三軍之陣。鄭莊公則一反傳統戰法,以中軍和左、右拒(左、右兩個方陣)布成一個倒“品”字形的“魚麗之陣”。
開戰前,鄭大夫子元首先觀察分析了聯軍的陣勢,發現其左、右軍都很薄弱,尤其是左軍,陣形混亂,人無鬥志。于是他向莊公建議:先以我右拒攻敵左軍,陳軍必定敗走,周王的中軍也會受到震駭而發生混亂;再以我左拒攻敵右軍,蔡軍、衛軍就會支持不住,效法陳軍而敗走;然後集中兵力進攻敵中軍,就能獲得全勝。莊公采納了這一建議,立即向聯軍左軍發動攻擊,陳軍一觸即潰。失去左翼配合的右翼蔡、衛軍,在鄭軍猛烈攻擊下,也紛紛敗退。周中軍為左、右軍潰兵所擾,陣勢大亂,鄭軍乘勢合兵而擊,桓王中箭負傷,大敗而歸。
此戰鄭軍的實力弱于聯軍,但因鄭莊公和子元善于料敵察機,變換陣法,先弱後強,逐一攻擊,各個擊破,終于獲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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