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叔叔傷寒雜病論慢慢教（4.13）厚樸麻黃湯 厚樸 小麥

接下來我們還可以再教一個厚樸麻黃湯。那我在今天這個課一開始的時候跟同學講了，其實，小青龍湯、射幹麻黃湯、厚樸麻黃湯這三個方交集是一大塊的，就是很多咳嗽都是A湯、B湯、C湯任用一種都醫的好的，所以在辯證的時候，萬一辨證的不是那麼清楚，就像“喉中如有水雞聲”，當然張仲景是寫射幹麻黃湯，不過呢，你用到厚樸麻黃湯有時候也可以有效哦，那用小青龍湯也可以有效，所以這種多多少少都對的這種情況，所以大家在用藥的時候說不定可以比較輕松一點。

那厚樸麻黃湯跟它的下一條的澤漆湯的不同點就是一個是“咳而脈浮”，一個是“咳而脈沉”是不是這樣子？那我們以一個最基本的把脈的思考就會說，這個“咳而脈浮”呢，就是邪在表，“咳而脈沉”就是邪在裡。我想古時候的醫書就寫一個脈浮、脈沉，其實在那個時候我覺得是很精确的一種描述，因為我們中醫的臨床并不是那麼喜歡動到解剖學，所以，如果我們要把厚樸麻黃湯證跟澤漆湯證用現代的解剖學來講的話，就會把它說成說，如果你的這個病邪呢，是比較是在組織的表面或者外面的，那那個脈就會比較浮；那如果這個病邪比較在組織裡面的，比如說肺癌，就是肺的組織裡面長的東西，那就會脈比較沉。就是看這個邪氣的位置，脈會有浮沉的不同，隻是說，古時候人對于肺的感受就是，胸口那邊那一塊叫做肺，什麼組織裡面組織外面，大概不會往解剖學的方向去思考，就是淡淡的曉得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當我們咳嗽而脈浮的時候，我們就會知道說，我們這個肺部啊，正氣跟邪氣交戰的戰場是很靠外面，因為已經推到很外面了，那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要順着這個方向把邪氣往外逼散就好了，那在逼散的同時，我們也要鎮固住肺的元氣，讓肺的元氣不要跟着一起散掉，大概做到這幾件事就好。厚樸麻黃湯啊，這們這個桂林古本跟講義的這個《金匮要略》的内容其實還是差了幾味藥的，桂林古本沒有小麥，《金匮要略》裡面有小麥這味藥，然後呢，桂林古本也沒有細辛、幹姜，那《金匮要略》裡面有細辛、幹姜。我們一般來講都會覺得用《金匮要略》的版本也不錯，就是如果你不用細辛幹姜的話，就意味着這個咳嗽是比較偏熱的，比較是氣管、支氣管有一點發炎的那種咳嗽，那用了細辛幹姜會不會也有效？還是會有效，所以兩個方都可以用，效果都還不錯。

那同學看到厚樸麻黃湯啊,你把這幾味藥稍微看一看，《金匮要略》裡面的這幾味藥看一看，桂林古本的這幾味藥看一看；看了之後會不會覺得有一種好像遇到老朋友的這種心情啊？就是，你想想看，我們一個容易咳嗽的人如果要吃桂枝湯，桂枝湯要加什麼啊？要加厚樸杏仁對不對？喘家作桂枝湯要加厚樸杏仁。那這個湯裡面厚樸杏仁都放了；如果是一個人的氣管、支氣管有在發炎，那要消這種發炎最有效的藥是麻杏甘石湯對不對？那這裡面咳嗽藥這個雜病不放甘草，那這個麻黃、石膏、杏仁都有了嘛對不對？所以麻杏甘石湯有效的三味藥都在裡面了；那你要說，如果這個咳嗽肺裡面有太多的痰水，那要去痰水鎮咳，那小青龍湯裡面最代表性的細辛幹姜五味子結構，這裡面也有了，所以我們所有熟悉的經方咳嗽藥全部都到這邊來大團圓。那這個方是不是看起來好像亂槍打鳥也會中哦？那是這種感覺，所以是個綜合性有效的方，實際上臨床來講，厚樸麻黃湯的藥性是很好的，隻是用的時候就膽子大一點，就是我們平常煮這個湯至少就乘以0.2，分成三碗，一天把它喝掉，通常一天之内這個咳嗽就會平息很多了。我當然是覺得說，半夏最好是用生半夏啊，不然祛痰的效果不夠好，那這個石膏雞子大不會太多了，石膏雞子大的話，以現代計量來算的話大概是二兩多一點，如果你要用乘以0.2的劑量，那就是放個一兩半左右就可以了，大概是這樣子。

那這個方子呢，我們有很多藥都是大家的老朋友，那我們來看，有一些東西我們稍微來想一想，比如說我們來複習一下我們的厚樸吧，我們那時候，桂枝加厚樸杏仁湯的時候，厚樸隻是淡淡的跟同學帶過一下而已，那我們現在來看看，這個湯它的主要的藥味是厚樸，因為以厚樸當做這個藥方的方名裡面的第一味藥，所以大概是厚樸在這個方子裡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們要重新認識一下厚樸這味藥的藥性。我們之前講到厚樸的藥效是苦溫的，溫而燥的一味藥，厚樸又溫燥又能夠散結，所以我們平常在用這味藥的時候，我想想看……像平胃散裡面就有厚樸，那就意味着平胃散裡面厚樸是幹嘛？又能夠躁脾胃又能夠暖脾胃對不對？又能夠寬腸降氣，然後讓你的這個脾胃能夠容易消化東西對不對？就是厚樸的用途，這是其一。那如果我們把它放回咳嗽的框架的話，那就是它一個能夠消痰散結降氣的藥，這是厚樸在這個方子裡面第一個層面的功用，另外就是，厚樸是一個能夠消除脹滿的藥，像咳嗽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肺的脹滿的感覺，那我們在中藥的這個藥味的一些處理上面，比如說，如果有一個人他本來氣就不虛，然後吃了太多人參黃芪，結果弄到他悶脹作喘的時候，那通常我們就是給他煎一點厚樸湯來喝，就可以把胸口這邊太多的氣把它散開，所以胸口悶脹啊，這個氣束到的時候是可以用厚樸來洩它的啊，這是它另外一層的功用。

那另外呢，我們那個時候在教射幹麻黃湯的時候，有說射幹麻黃湯的另外一面是半夏厚樸湯對不對？厚樸也是作用在食道這邊，能夠把喉嚨這邊的痰氣把它打下去。像《千金方》在講到厚樸麻黃湯的時候就，孫思邈《千金方》在用厚樸麻黃湯的時候就有說，這個喉中如水雞聲也可以用厚樸麻黃湯，這意味着射幹是一個寒而能夠散喉中的結的，厚樸是苦溫而能散的，所以它還是有一定的療效。那它裡面有加石膏，所以這個藥方也還是能夠……因為肺需要暖，所以厚樸幹姜可以放，可是這個肺可能有發炎，所以用石膏來消炎。所以這兩路的藥，像在經方裡面就比較能夠讓人看到什麼叫“二藥不相消”，就是熱藥做熱藥的事，寒藥做寒藥的事，藥性并不會互相抵消掉。那另外呢，厚樸麻黃湯，我忘了是在哪一本書裡看到說，厚樸麻黃湯尤其适合一種特别的咳嗽，就是你咳嗽的時候，會覺得心下，也就是這個胃的位置好像有一點點脹脹悶悶的。咳嗽歸咳嗽，你又同時覺得心下這邊脹悶，那你就會知道，這個咳嗽它是牽連着胃上有痰飲，那這個情況，胸滿心下堅的咳嗽是特别适合用厚樸的，這樣可以連腸胃區塊的痰一起清下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千金方》的半夏厚樸湯證有多一個胸滿心下堅的主症。那這樣子的一個作用啊，就是把這些痰也能夠打下去。

那另外呢，就是厚樸用到五兩哦，其實是一個比較大的劑量，我們說厚樸用到這麼大的話，大概是，主要是取它這個擴寬胸廓的一種藥性，就好像胸口這邊充滿了邪氣，這樣他的肺都好像沒有正氣能夠容身的空間，這個厚樸就好像一個大力士，硬是把肺這個帳篷撐起來，所以要用到五兩。所以有些方劑或者本草的書他會寫說，比如說半夏厚樸湯五味藥啊，它裡面其他四味藥什麼生姜、半夏、紫蘇葉、茯苓都是各有各的功用，但是其它四味藥，我是說半夏厚樸湯，不是厚樸麻黃湯哦，他說半夏厚樸湯裡面其它四味藥都是各有功用，以功用為主，可是厚樸這味藥是硬把這個氣能夠壓下來，是以力道為主，所以厚樸有的時候用藥裡用到比較多的厚樸就是要借助厚樸雄渾的力道，那其他那些藥的作用跟厚樸相比都比較細巧。所以厚樸打出這個方子最主要的框架，其他的藥味再各做各的事情，這是曆代醫家對于厚樸麻黃湯的一個大概的認識。

《名醫别錄》：小麥，除熱，止燥渴，利小便，養肝氣，止漏血，唾血。

那接下來呢，我們就要看一看哦，厚樸麻黃湯在《金匮要略》裡面，還有一味藥是小麥，那小麥是幹什麼的呢？小麥也不是《神農本草經》裡的藥，小麥是魏晉的《名醫别錄》裡面才出現的藥物。那這個小麥呢，到底是在治什麼東西呀？那我們來看一下《名醫别錄》怎麼講小麥。其實啊，厚樸麻黃湯治咳而脈浮這個最重要的主證，有的時候可以推擴到一些其他的東西，就比如說近代大陸會說，肺部纖維化用厚樸麻黃湯也會有效。其實這裡面的藥物，除了小麥有一點潤肺的感覺，其他的沒有什麼藥可以幫助肺長起來，可是就因為主證合了，所以用了這個方劑可以把邪氣快速逼散，那就就可以讓這個肺能夠保住，大概是這種感覺。

那我們來看小麥這味藥，他就說，味甘，微寒，無毒，那這個小麥呢，它在《名醫别錄》裡面它有一個後面的說法，他說如果呢，你把小麥做成曲，曲就是我們前面講神曲，不是可以化掉食物的積聚嗎，可以把痰消化掉，他說做成曲就能夠消谷止利，能夠幫助身體消化，止拉肚子。他又說，如果是做面的話，溫不能消熱止煩，這裡他為什麼特别要這樣提啊？就是我們一般臨床上用小麥這味藥入湯劑就是用它在清心除煩為主哦，就是能夠清熱除煩的。可是可能我們有些人就會覺得說，我天天都在吃面條，天天都在上火，天天吃面包天天上火，好像沒有什麼除煩的效果。所以他跟你講說，當你做成面條或面包的時候就沒有這個效果了，要直接小麥放在湯裡面煎才會比較有這個效果，可能小麥之類的谷類豆類這種東西哦，都是當它有一層皮膜的時候比較寒，你把它皮膜去掉磨成面粉再烘焙過那就沒有這個寒性了，所以我們是取這個直接下來的這個小麥種來用啊。

他說，無毒，主除客熱，止煩渴咽燥。那這個小麥基本上我們把它看待成一個什麼樣的藥呢？它是一個比較涼而潤的藥。那麼到底它是潤哪裡呢？可能它可以潤蠻多的地方，所以曆代一直以來也不能夠搞得很清楚。就像以小麥為主的藥方在仲景的方書裡面有一個方叫做甘麥大棗湯，不知道同學有沒有聽過，那甘麥大棗湯他說治婦人髒燥，就是一個女人她的内髒太幹燥了，會讓這個女人悲傷欲哭，就是沒事無端的會亂哭，然後呢，喜歡亂打哈欠，然後說相如神靈所作，就是好像鬼上身一樣，莫名其妙的。那這樣的一個女人的神經病，就是亂哭，喜歡打哈欠，流鼻涕什麼的，流眼淚，那像這樣的狀态是用甘麥大棗湯。因為張仲景的那個書一開始寫說髒燥，所以大家就會覺得說，甘草、小麥、大棗都是潤的藥物對不對？但到底是哪一髒燥啊？《名醫别錄》他說能夠利小便，養肝氣，其實這個肝氣是可能一個比較怪的版本，比較多的版本的《名醫别錄》是寫養心氣。所以到底是心還是肝，所以因為心陰虛了啊，養心氣，因為在漢魏時代的古方醫書裡面，凡是說到“心氣”都是指心陰，不是心陽，這是他們一個很奇怪的筆法，像三黃瀉心湯都說“心氣不足”，那就是心陰不足，所以心燒起來了，所以要用三黃來瀉心。像《輔行訣》裡面講到朱鳥湯，就是黃連阿膠雞子黃湯，他也說心氣不足怎麼樣怎麼樣，那那個心氣不足也是明顯的是心陰不足，不是心陽不足，所以那個時代說到的心氣指的是心陰。那這樣子的話，他如果是《名醫别錄》寫的是養心氣的話，就會讓人覺得說，他可能是滋心陰，所以這是一個大家的揣測。

那另外呢，也有會說“髒燥悲傷欲哭”這個髒燥當然燥的是肺髒，因為肺主悲嘛對不對？肺太燥才會産生肺的不良情志才會悲，所以有人說他是潤肺的。甚至有人說女人髒燥悲傷哭，男人怎麼都不髒燥不哭啊，所以代表的是子宮在燥，女人有男人沒有的髒。就是各種說法都有讓人覺得無所适從，我們現在西醫再發達，你說幫我們驗一個誰的肺呀，心呀，子宮誰比較幹一點，這哪裡驗得出來呀。所以這個東西到今天為止都是一個懸案。但是我們在臨床上用小麥的話，子宮那邊是搞不清楚啦，但是至少潤心潤肺潤脾都是有這個效果存在的，所以我們來看它的臨床上大概是怎麼在用的。首先他說，主除客熱，就是這個人虛而發熱，主要是陰虛發熱，那止煩渴咽燥，那這個，比如說臨床上面我們用小麥，一般就是莫名的一陣陣的低熱或者虛熱，有的時候用小麥煮水稍微滋一下心肺之陰，這個熱就平息了，那種陰虛發熱小麥是可以的。甚至我們也會用小麥來止虛汗或者盜汗，就是小麥先用小火炒一炒，再用大火炒一炒，然後把它打碎打成粉，然後用用稀的米湯每次吃2.5錢小麥粉，就能夠止虛汗盜汗，這是古時候一個比較常用的方子。

另外，《名醫别錄》說“養心氣”對不對？那養心氣我們知道那個時代的文法上養心氣就是是滋心陰，然後又有别的本草書說它能夠“實膚體”，就是讓你的肌膚能夠紮實，那能夠實膚體我們知道他是能夠實肺對不對？所以就能夠補到肺。至于它這個利小便的效果呢，或許都跟前面講的紫菀有一點類似了，就是我們前面有講到說紫菀能夠利小便，那是一個肺陰虛以緻于肺氣不足，不能降，這個小便下不來，那小麥治療的小便的問題可能有點類似。一般的方子是這樣，如果老人家腎氣不夠，小便滴滴答答的話，那你就用一碗的小麥加上二兩的通草用水煮一煮然後把它當茶喝，這樣就比較能夠通小便，是一個比較寒而潤的通小便的藥。那這個方我們先不必說一定要用，我們可以用别的藥物來，就說經方也有别的方也很好用。

至于說他是養肝氣還是養心氣，因為我們的《黃帝内經》什麼的也在說，肝苦急，就是肝很怕急，要急食甘以緩之，所以我們說用一些味道很甘甜潤脾的藥一樣是可以緩肝的，所以它養肝氣也不能說錯。至于說，止漏血唾血，這個就好像看得出小麥有一點歸脾了，因為我們不是說脾統血嗎，如果是一個女人月經後期一直不幹淨，還有血滴下來，這種血滴漏不止，我們就要用脾統血的機能去止這個血，那我們最代表性的方是時方的歸脾湯，歸脾湯就是能夠證明人的脾有統血機能的一個方子，所以小麥它能夠甯心安神，能夠補脾統血的話，就可以止漏血唾血。那像是，你如果以方劑來講的話呢，就是一般人如果小便帶着血絲的話，那他的保養的飲料就是把小麥稍微打碎一點，然後呢炒一炒，然後加砂糖煮水每天當茶喝，這樣就可以讓一個人尿血比較不容易發作這樣子。至于說，讓女人易孕，好像有的版本也沒這幾個字。我想很多藥都能夠幫助人懷孕，小麥也不是最代表性的，所以大概知道一下就好。

我們把小麥的藥性這樣順過一遍的話，我們就會知道說，在厚樸麻黃湯裡面大部分的藥味呢，還是偏于燥烈，藥性比較強悍，有一個小麥在那邊幫忙潤心潤肺潤脾，讓整個藥性變得緩和一點還是不錯的。那在《金匮要略》裡面就是說先用小麥去煮水，然後小麥煮熟了以後呢，再把那個小麥撈掉，再用剩下的水來煎藥，所以這是這個方子金匮的版本的不同的煎煮法。我是覺得厚樸麻黃湯在臨床上是很好用的方，多方面的有功能，氣管發炎也會有效，然後痰飲多也會有效，然後這個邪氣實肺脹胸悶也會有些效，所以以一個“咳而脈浮”這麼簡單的辯證點來開這個方子其實也是很好的。因為這個方子它的藥效非常的廣，我們隻要把握到脈浮這一點的話，就會很好開它，不然的話，辯證點如果你要再加就是說，如果你在咳嗽的時候覺得胃這個地方有點悶悶脹脹的，也是可以用厚樸麻黃湯的。那大概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