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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欣賞:蒼 穹 之 下

作者 東方春曉


邁步人生路,一如打開歲月的浩然長卷。從丹青描抹的春江花月,到朱筆重彩的皇天後土,一路走過,一卷延展。幾多風雨,步步霜雪,彩虹幾道,星光燦爛,還有那些行進中的溝溝坎坎…
累了、困了,靜卧在星空爍目的天宇之夜,那堆混雜草木芬芳的山腳斜坡,仰望蒼穹,回眸過往,思緒被再一次拉長。
少年不識愁滋味,醒來己是霜白頭。時光深處,珍藏美好,也留下無以言說的憂傷。為倔犟任性,頂撞父母,還有連日不肯低頭和不搭理的抗議,隻顧釋放自己的怨氣,全然沒覺父親的心傷。日後,悔過,卻沒有勇氣認錯。直到已作人父,方知持家生活不易。後來,揣着疚愧想給父親說聲抱歉,可父親啊,已長眠老家屋後山丘,再不給表達愧歉的機會。
每次回鄉,我總要在老屋院場,那棵蒼老而孤獨的老槐樹下,默立片刻。肩靠老槐樹,雙手輕撫老槐樹溝壑遍布的腰身,眼前浮現出一位位親人的模樣。他們總是清晰而又模糊着,湧入腦海,又飄逝去遠,攬不住,拉不回…這便是永無再見的陰陽兩隔。
眼角有淚,沒曾輕彈。被時光缱绻了的人生,一頁溫馨,一頁凄涼,一頁入夢,一頁還鄉。在人生的長卷裡獨步,學會珍惜,學會堅強與成長。有時,也有堅強不了的脆弱啊。那個冬夜,那個被灰蒙掩蓋星星和月亮的清冷之夜,盡管身後霓虹閃爍,燈火闌珊,誰家窗外飄蕩的《菊花台》,用怆然的旋律,掏出我心底的柔軟,“菊花殘,滿地傷,你的笑容已泛黃…”人生有來路,回首無返程,歸途隻在前方。而僅剩的一途歸程,未知的是跌宕起伏,還是柳暗花明?
故鄉的小路,伴着喧鬧的小溪。記憶中的行走,最惬意的是歡跳着的仰望,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隻老鷹盤旋俯沖。雞跳犬吠時,便從村口傳來那幾腔熟悉的女腔,尖厲地吆喝聲此起彼伏。而今,慢慢失去的,正是那滿心不舍的山村、小院、老槐樹、親人的笑貌和尖厲的吆喝聲。
繼續延展的人生長卷,如輕紗一樣曼妙,提筆之間,總會噴湧出連綿歲月的積沉。成長有成長的傷痛,既然選擇了在牽絆中行走,就堅持去風雨兼程。盡管眼前的季節寒霜凜冽,也不落輕邁出的腳步。相信蒼穹在上,閱遍世間冷暖的慈目,傳遞風和日麗,讓蒼穹之下的你我,翻過那道山脊,就是近如故鄉的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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