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友:大家好,我是李善友。我好像很久沒有來混沌講在線課了,其實心裡還有一點點小的興奮。今天是這一輪的第一堂課,一思維。我想以後會争取每個月都會把我這個月最新鮮的一些思考,能夠整理成課程,跟大家來分享。
我在想,其實我講第一性原理是2015年、2016年的樣子,到今天已經6年、7年了,那這個課有什麼變化呢?假如今年我再來講一思維,會跟以前會有什麼樣一些區别呢?我想每個人都會感受到,2019年以來,無論國内、國際、創業、我們生活、集體、個人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我也發現好像我的課程在這期間也發生了一些并不是由我主觀想做的一些變化。
2011年,我創業失敗,棄商從教,到中歐做了創業學教授。我發現我的前10年,我的課程是不停地分化、不停地分化,研究了很多的課程,講了很多。最後的大概合成了三門課程或者三個系列:第一個系列講創新,是第二曲線;第二個系列講認知,我們稱它叫第一性原理;第三個系列是2020年新開發出來的理念世界,我們第一次回歸到内心來。
去年其實是我講課生涯的第2個10年(開始),有一個很重要的變化,開始由多變為少,開始把第一性原理這門課和第二曲線合并,變成一思維。然後基于一思維,隻推出一個主打模型出來,叫一戰略。這是去年的一個變化,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講那些思維模型了。那今年好像也有一個,我說不出來的一個力量在推動着我繼續在做一些合一,似乎正在把一思維和理念世界在合一,把創新、認知和心靈來往一起打通的那樣一個感覺。所以我想今天我來講一思維,已經不是在講一思維的技巧、原理,我想今天把一思維講出一點不同的味道出來,是我最近對一思維的一些思索,還沒有最後拈出足夠成型的工具和技術出來,隻是一點點探索,跟大家分享一下。請大家千萬不要把我的課當做成型的、你直接可以應用的東西,我想我最多給大家帶來一點啟發就足夠了。
那今天的課從哪兒開始講起呢?我想從一個故事開始講起。我以前講過埃隆·馬斯克小時候,12歲的時候開始進入到人生的第一個抑郁期,他開始去思考人生的意義是什麼,我為什麼活着。他讀了很多哲學書,包括叔本華的書,包括尼采的書,很顯然這些,這些往下低沉的書沒有讓埃隆·馬斯克找到人生的意義。但他後來從一本科幻小說裡邊受到極大的啟發,然後找到人生的意義,我發現那本小說的一些主旨思想影響了埃隆·馬斯克一生。那個小說也有一個同名的電影出來,叫《銀河系漫遊指南》。埃隆·馬斯克說,其實這是一本哲學小說,但是卻僞裝成一種非常荒謬 滑稽的一個太空探索的劇。
說在星際文明裡邊,有一個非常高度發達的星球,一個外星人,他們也一直困擾着一個問題,就是萬事萬物的意義是什麼?于是他們開發出一個非常聰明的計算機,希望計算機能夠回答出這個問題出來,The ultimate answer to life,universe and everything(生命、宇宙和萬事萬物的終極答案)。我希望找到一個終極的答案,這個答案能夠告訴我們,生命、宇宙以及萬事萬物背後的秘密。我們需要一勞永逸地得到一個答案,解釋所有的一切出來。
我相信如果有類似思維傾向的同學,聽到這句話你會心潮澎湃,包括很多科學家、物理學家,其實究他們一生都在,不都在回答這個問題嗎?然後那個超級計算機說好,我需要運轉750萬年,750萬年以後你們再過來,我來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那750萬年過去了,星球上的人齊聚在那個超級計算機前面的廣場裡邊,萬衆歡呼,期待聽到這個終極問題的答案。我會找到一個極簡的答案,能夠解釋我的生命、宇宙、萬事萬物,一個終極答案出來。但等那個計算機說出答案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那個答案是Forty-two 42,是一個非常沒有意義的數字。
大家很憤怒,就問那個計算機,我們等了你這麼多年時間,你怎麼會給我們這樣一個無聊的數字,來作為對終極答案的這樣的一個回答呢?那個計算機這時候說了一句話,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意義的話,你得知道問題是什麼。說最重要的并不是The ultimate answer,而是The ultimate question to life,universe and everything,對生命、對宇宙、對萬事萬物,最該追究的那個終極問題,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那個終極問題是什麼,答案于你毫無意義。那怎麼辦呢?我可以再制造一個更加智能的計算機,來幫你們計算那個終極問題是什麼,那個終極計算機就是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球,就是那個計算終極問題的那個超級計算機。
我想這個片段對埃隆·馬斯克影響巨大,從此以後,埃隆·馬斯克有兩件事情跟以前不太一樣了。第一,這個地球可能不是Base Reality(基于真實),它可能不是一個終極真實的一個存在,可能地球的背後還有一個終極實在,所以他高度懷疑地球是一個虛拟現實的存在。第二,問題比答案重要得多,這樣一個思想推動埃隆·馬斯克走到今天,不僅僅成為世界首富,而且他的奇迹還正在創造當中。我想12歲的埃隆·馬斯克在這裡邊獲得的這樣一個啟示。
那這個啟示就告訴我們,問題比答案重要,但在所有問題裡邊,最最重要的那一類問題叫做終極問題,The Ultimate Question才是最最重要的。人之為人,在我們短暫的生命裡邊,如果什麼東西能閃耀我們的靈魂,就是你能夠問出那些終極問題,并且傾你一生去追尋那些終極問題,才是最為重要的。這是這個故事給我們的一個啟示。But(但是),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本身需要一種特别的思維方式,通常的思維方式無法追尋終極問題,我想這就是我今天這個課程的導入。
接下來我嘗試用一點時間呢,用我們混沌的方式來回答一下,什麼叫追尋終極問題的那個思考方式,以及什麼樣的終極問題值得我們去追問。
簡單一點的話,我把它合成一句話,用一思維追問兩個終極問題,一思維就是第一性原理式的思維方式,我會認為一思維這種思維方式是能夠幫助我們追究終極問題的,換句話說,如果你有志于追究終極問題,你必須使用第一性原理式的思維方式來追問。第二,我們用這個思維方式去追問最值得追問的終極問題有什麼呢?我想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說法,那我會認為有兩個問題是值得我們追問的,第一,世界是什麼?第二,我是誰?所以接下來我想做這樣的思想實驗,那我首先會講一下什麼叫一思維,第二,用一思維來追問世界是什麼,第三,用一思維來追問我是誰,最後我希望把問題和思考方式合一,有一個體系拈出來,那我想那将是混沌過去8年來我們唯一最有價值的東西,以及展望未來混沌最重要的根基是什麼。這是我今天希望跟大家分享的這樣的一個邏輯點。
李善友:第一,什麼叫一思維。這一部分在我們過去的課程裡邊講得比較多,我略微簡單一點地過去。
從古希臘到今天,古希臘帶給這個世界的是理性,它并不僅僅是把理性帶給了世人,而且給出一個理性思維的一個工具出來,叫做邏輯。邏輯非常非常得重要,往往我們會用邏輯來對外在的世界進行整頓,進行推理,很多的時候我們是日用而不知,所以當我們講一種思維方式的時候,我們用邏輯的方式來看一下這個思維方式是什麼。
通常我們大家用的思維方式,大體上最多用的思維方式是歸納法。歸納法背後有一個隐含假設,叫做眼見為實,就是我可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實的,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個世界就是絕對真實的、終極真實的那個世界。歸納法就是把眼睛看到的一些重複出現的具體的經驗,把它歸納為一個抽象的結論出來。我們經常會舉例子,我們過去太陽總是從東方升起,所以明天太陽還會繼續從東方升起。比如說歐洲的天鵝是白色的,亞洲的天鵝是白色的,非洲的天鵝是白色的,所以所有的天鵝都是白色的。直到今天為止,人類的知識90%以上都會來自于歸納法,尤其我們日常的知識幾乎100%來自于歸納法,它是一種你不用學習,你會内禀的一種邏輯推理方式。如果用一句話為歸納法代言,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實踐出真知。
我們來分析一下這個結構,歸納法背後那個結構,它會認為經驗是一,那知識是對經驗的提煉,知識是對客觀世界的本真反映,所以這個經驗是一,知識是二手的,這樣一個結構在這方面,這是歸納法的思維方式。但是歸納法大家會看到,它會有一個巨大的漏洞,當你把具體的現象歸納為一個抽象的結論的過程當中,你過大誇大了你具象裡邊的這個結論,所以當你出現一個反例的時候,歸納法的結論立刻就失敗了。你比如說你隻要看到任何一隻黑色的天鵝,剛才所有的天鵝都是白色的那個推理就錯了,這是歸納法這個思維方式最後的終極的錯誤。由于人類大多數的知識建立在歸納法之上,所以大家切記,人類的知識最終的命運一定是錯誤的。
所以什麼叫科學?科學的第一特征就叫可證僞性,因為大部分科學,尤其自然科學,我們的實驗科學是建立在歸納法之上的,所以科學就坦然承認,那我建立在歸納法之上的實驗性的科學最終的命運一定是錯的,所以一旦證明我錯了,我立刻舉手投降,這種精神叫科學性的精神,這是歸納法。
所以為了彌補歸納法的這個問題,在歸納法之外,或者在歸納法之上,人們有另外一種邏輯思維方式,叫演繹法。演繹法來源于古希臘,演繹法是理性思維的主要用智方式。演繹法我們特别熟悉的是三段論,所有的人都會死,蘇格拉底是人,所以蘇格拉底一定也會死。那演繹法的奧妙就在于,如果你的前提是正确的,你的結論一定正确,這個必然的導出性是演繹法的精髓。我換句話說,演繹法真正的重點既不是前提,也不是結論,而是從前提到結論中間的這個邏輯鍊條,是演繹法的精髓。所以在這個背後,它也有一個隐含假設,它會認為,不是眼見為實,而是眼見為虛。我們所看到的這個世界,我們所看到的事實,運行在更根基的一個真實的Reality之上,它認為那個更根基的Reality叫做什麼呢?叫做邏輯。恰恰在這點說法上,我們東方人很難理解,東方人認為我看到的就是終極真實的東西,邏輯是什麼呢?或者任何規律是什麼呢?是建立在我看到的事物,我對它的觀察,對它的總結之上。而演繹法說的是恰恰相反,恰恰相反,這個世界最根基的是邏輯,事實運行在邏輯之上,世界建立在邏輯之上,邏輯才是真實的。
所以亞裡士多德對邏輯的定義,尤其對演繹法的定義,叫做必然的導出。所以你會看到我特别用這樣一張圖,演繹法背後裡邊什麼是一呢?邏輯是一。事實運行在邏輯之上,事實、現實是次生性的東西,所以他有一句我們完全不能夠理解的一句Slogan(口号),叫做邏輯上成立,事實上一定發生,邏輯具備先驗性。什麼叫先驗性呢?叫先于經驗,這部分非常重要。
對于做學術的人而言,如果你停留在知識是對客觀世界的本真反映這個基礎之上,你基本停留在剛才歸納法的境界裡邊,事實上真正精微的學問是建立在邏輯之上,建立在邏輯之上才能建立起普遍必然的學術體系出來。隻有理解這一點,才能建立真正的學術體系,這是對一個學者是否是學者的一個考量,是看你腳站在一樓的歸納法還是二樓的演繹法。
比如我舉個例子。我們經常會講歐式幾何,但你注意歐式幾何大概它有二十幾個定義,那二十幾個定義在幹什麼,那二十幾個定義是在去除一些感性要素。比如說它定義說,點是沒有部分的,沒有任何人在現象世界能夠找到一個沒有部分的點,對不對?你會看到粉筆點,你能看到什麼點,但你看不到一個完全沒有部分的點出來,它在幹啥?它在去除感性經驗,去除感性要素。同樣的道理,線是沒有寬度的,不存在吧,面是沒有高度的,所有這些定義都是為了去除眼見為實的感性要素,建立一個純邏輯的抽象體系,那個東西叫歐式幾何。所以真正的學術是建立在演繹法之上的,如果你不理解這個世界建立在邏輯之上,我們幾乎無法理解今天最頂級的學問是什麼。這是第二條演繹法。
演繹法的一,既不是前提,也不是結論,而它認為從前提到結論中間必然為真的那個邏輯才是一。這句話非常重要,你一下子聽不太明白,要略微來感受一下,我們才能知道這個味道。這幾乎就把東西方,或者是前現代和當代的知識做了一個重大的區隔出來。
但是演繹法也有問題,演繹法隻能保證從前提到結論之間必然為真的邏輯是必然為真的,但它也無法保證前提必然為真。所以如果演繹法它必然得有個前提,前提加上邏輯,結論才是必然為真,讓我們建立的知識大廈是穩定的。但是如果你的前提來自于歸納法,那很顯然也不保真,所以最後我們為了讓建立一個既有穩定的根基,同時又必然保真的推理體系的話,推出我們最後一個法寶出來,叫做第一性原理。
第一性原理是邏輯的元起點,所以任何一個體系都存在第一性原理,或者我換句話說,任何一個體系都建立在這個體系之先、邏輯之先的一個第一性原理之上,這個發現。第一性原理的關鍵點,它不在那個體系之内,而在這個體系的邏輯之先,所以我們稱它為邏輯的元起點。那我特意在這張圖裡面大家注意到,我用一個紅色的箭頭來代表從第一性原理這個元起點到整個體系的一切有一個單向性的導出,這種思維方式。那在我們體系裡邊,更為重要的,我們不是強調你會找到某個事物的第一性原理,而是強調這種思維方式,就是任何一個體系,我們都可以在它的邏輯之先找到一個第一性原理,那找到這個一之後,經由邏輯可以推出這個體系的一切。這種思維方式我們稱它為第一性原理式的思維方式,把它簡稱為一思維這樣的思維方式。
我個人從教也大概11年、12年的時光,到今天為止最重要的教學點就叫一思維。如果混沌學園想把什麼東西介紹給我們的同學,就是一思維。絕大多數的思維方式是在體系之内找内容,而我們推薦的一思維是,任何一個體系對它真正有決定力量的東西在這個體系的邏輯之先,這樣一個思維方式,我們稱它為一思維。
那混沌學園是講哲科思維的,哲科思維如果一言以蔽之,拿出一個極簡的公式,就是一加上純邏輯。你會發現這個純邏輯,也就是那個演繹法,那個必然的導出,它是可學的,所以在這個體系裡邊,什麼是最難的呢?如果你想建立一個體系,啥是最難的呢?你想建立一個學科,啥是最難的呢?那個一。
任何一個學科,當你找到這個學科的第一性原理,你這個學科才能夠成立,一是最重要的。所以愛因斯坦說過這樣一句話,科學就是從公理加上純邏輯,第一步是找公理,第二步是純邏輯推導,什麼重要呢?第一步最重要。因為你隻要經過思維訓練,純邏輯推理你可以學會,但是怎麼樣找到這個一,怎麼樣找到邏輯前面的那個公理、那個元起點,那是非常非常難的事情。同樣,各位,如果我們接受這樣的思維方式,并且你用這樣的思維方式去架構你的商業世界,或者架構你的人生,那對于你而言,什麼能力最重要呢?就是誰能挖掘出更根基的一出來,這是未來決定你的那個世界有多大,最關鍵那個點,誰能挖出更深、更根基、更有奠基性、更有決定性的一出來。
我們舉兩個小例子。比如宇宙學,宇宙學非常重要的一個奇點,就是大家都相信有奇點大爆炸的存在。奇點是什麼?沒有任何人可以描述,但所有人都相信奇點的存在,如果沒有奇點這個假設,我們今天所有的宇宙學,這個宇宙的起源的所有的學問都不成立。有了奇點,然後發生了奇點大爆炸,奇點大爆炸的證據我們都找到了,這是今天的宇宙學,在找什麼?在找一,那個一,奇點就是整個宇宙學的那個一那個假設。而奇點本身不在體系之内,它無法用邏輯推導出來,甚至你找不到證據。
再比如說我們的生物學。達爾文建立他的進化論,想來解釋物種起源,那它的邏輯推導是他的進化論,它又有邏輯奇點是什麼呢?叫共同祖先,共同祖先作為整個物種起源的一個邏輯奇點。所以我們就會相信,地球上今天所有的物種,在多少多少億年以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單細胞,但那個怎麼出現的,到今天為止大家都不知道,有了那個,再加上進化論,可以解釋一切。再比如說他認為人類也有一個共同的祖先,大家知道那個人叫什麼?叫Lucy,有個電影就演的Lucy,對不對?是我們人類的老祖宗、老祖母。
我僅舉這樣兩個例子,這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追究終極問題的一種思維方式。為什麼叫追究終極問題的思維方式呢?它永遠不會回答圈裡邊的問題,不會在系統之内來找答案,而是跳出邏輯出來來尋找答案這個思維方式。這句話的要義就在于,自古希臘以來,我們的理性思維建立在邏輯之上,而第一性原理思維方式居然是跳出邏輯來,到邏輯之先,為邏輯建根兒,這樣一個思維方式,所以它是邏輯思維的元起點。如果我們僅僅會邏輯思維,我們在運用工具,而這種思維方式,用理性的方式要跳到理性之先,用邏輯的方式去推理,去跳到邏輯之先,這個思維方式,太有意思了,是理性的自我超越。如果沒有這個思維方式,我們人類永遠是理性的奴隸,永遠是邏輯的奴仆,我們會被邏輯所奴役,會被理性所奴役。
事實上大家已經知道,我們今天對我們很大的一個傷害,就是理性本身,就是邏輯本身,所以我們想從邏輯、從理性對我們的禁锢當中跳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古希臘人留給了我們一個思維方式,居然可以超越理性來思考,那個東西叫做第一性原理思維方式。
如果一定要讓我找一個第一性原理思維方式的人作為代表,甚至你可以認為這個人就是第一性原理思維方式的那個始作俑者,那個祖師爺,我願意把這個典範給到蘇格拉底,蘇格拉底。我們大家都說蘇格拉底是助産士,不停地追問,這些年我越來越喜歡蘇格拉底,早些年我很喜歡亞裡士多德,我說亞裡士多德是我們今天這個世界觀的第一個奠定者,後來我很喜歡柏拉圖,但到最後我會發現還是他們的祖師爺蘇格拉底好像有一種特别的魅力出來。
有一個問題我就一直不太理解,你看亞裡士多德著作等身,他一個人就建立了13個學科。那柏拉圖也很多的著作,很多哲學著作,那整個歐洲2000年的哲學史,都在為柏拉圖的哲學做注腳而已。可是蘇格拉底一篇文章都沒寫,一本書都沒有,甚至屬于他的理論都沒有什麼,那很多理論是柏拉圖說蘇格拉底說什麼,他自己沒有留下任何直接的結論性的理論出來,那為什麼蘇格拉底卻被認為是西方哲學三聖的第一個呢?我現在越來越理解,的的确确蘇格拉底會比柏拉圖更高級一點,因為柏拉圖給了結論,而蘇格拉底永遠是提問、提問、提問、提問,問題比答案重要得多。
那更為重要的是,我發現或者我願意提醒各位,我們如果想理解蘇格拉底,跟蘇格拉底建立一種精神性的共鳴,我們要去觀察,他提的是什麼問題,他是對你阿貓阿狗的問題感興趣嗎?No,蘇格拉底就是我們活在這個地球上的那個智者,他就在回答那個超級計算機想回答的那個問題,就是提問什麼?終極問題是什麼。所以如果我把蘇格拉底跟《銀河系漫遊指南》合起來,也許蘇格拉底就是那個超級計算機的代表,他就在這個地球上第一個人,想嘗試回答什麼是終極問題。請你從這個點上來理解他為什麼重要,為啥重要,為什麼他對整個人類都這麼重要。
雅典有神廟叫德爾菲神廟,有一次蘇格拉底的一個朋友,去德爾菲神廟裡面去問女祭司,說雅典誰最聰明?女祭司說蘇格拉底最聰明。然後那個朋友就回來告訴蘇格拉底,說,說你最聰明,說你知道一切,我們什麼都可以問你。他說你錯了,我不聰明,如果她說我最聰明的話,可能也隻有一個原因,我是唯一一個知道我一無所知的人。請大家深刻理解這話在說什麼,當我說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一無所知的時候,他腳踩在這個已知的世界裡邊,而他追問的是那個未知世界,他追問的是源頭,浩瀚的未知世界,也就是對于終極問題的那個追問,是誰?是蘇格拉底。
古希臘哲學三大特征,我個人認為最影響我的那個特征就叫追究終極。這個世界的背後是什麼,那個背後最決定我們的那個東西是什麼,那個東西是永遠沒有答案的,一旦你給了答案,你就落到現象世界,你就落了下乘了。蘇格拉底是那個永遠去追問,永遠去追問,永遠去追問終極問題的那個人。
所以我願意把蘇格拉底的追問,用我們這個模型來代表,如果化成一個最短的句式,什麼叫蘇格拉底的追問,各位,他永遠不會在你的問題所在的邊界之内進行追問,而是在問題的理性之外,問題的邏輯之外,問題的系統之外去追問。我們給它一句短語,請大家記住這個短語,我想這是這堂課我希望大家記住的短語,也是我們未來的所有的學習裡邊,大家記住的最重要的一個短語,叫做什麼是一,什麼是一。跳出系統,跳出邏輯之外,追尋這個問題的元起點這個問題,我們稱之為蘇格拉底式的追問,這個追問就是一思維式的追問,這個追問能夠幫助我們找到終極問題是什麼,這樣一個思維方式。
李善友:然後接下來我們用這樣的思維方式,去回答兩個終極問題。請大家看到,在回答這兩個終極問題的過程當中,幾乎帶來了世界今天人類文明的最高峰,所以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必由之路。
所以第二Part,我們想追問第一個終極問題,世界是什麼?對這個問題的追問,當然會有兩種追問的方式,第一種就是大多數人的追問的方式,世界是什麼?世界的本質是什麼?第二種追問方式是蘇格拉底式的追問方式,它對世界本身是什麼毫無興趣,而是追問世界的一是什麼,世界這個體系之外、邏輯之先,你用理性無法追蹤的那個東西是什麼,這個追問,而第二個追問給我們帶來今天為止最輝煌的人類文明。
我再用兩個人分别代表這兩個追問,這讓我們聽起來比較有趣一點。蘇格拉底的學生是柏拉圖,柏拉圖學生是亞裡士多德,古希臘三聖。我非常喜歡一幅畫,叫《雅典學院》,是文藝複興的時候拉斐爾畫的一幅畫。這幅畫的中間,就是柏拉圖和亞裡士多德,柏拉圖是那個白頭發的,黑頭發的是亞裡士多德,我想這一刻他倆就在探讨這個問題,就這個本源問題,世界的本質是什麼?世界是什麼?你會看到亞裡士多德的手向下,我想亞裡士多德會這樣認為,我認為世界的本質在事物之中,在世界之中。
而柏拉圖的手向上,我相信他會跟亞裡士多德說,小亞,目光要放大一點,世界的本質不在世界之中,而在世界之外、世界之先,要有一個超越性的想法。所以這兩個人,分别帶來後世兩種走向,一種我們稱之為實體論,實體論的一個觀念會認為,世界的本質在世界之中,你會看到,世界假如是一個系統,那世界的本質在這個系統之内去尋找,這個思維方式叫做實體論。各位,當今的科學,尤其實驗科學,是不就這觀點?我在我研究的對象裡邊來尋找對象的本質是什麼,是這樣吧,它回答的問題是世界是什麼。
而柏拉圖不那麼認為,柏拉圖以及古希臘更多的一些原教旨主義者會認為No,我們所看到的世界,我們眼中看到的這個世界全是流變的假象,真正對這個世界最有決定性的力量不在表象,而在世界的背後,那個東西咱們稱為本體,請大家牢牢記住本體這個詞,它非常非常得重要。世界的一不在世界體系之内,而在世界體系之外、之先,那個東西稱它為本體。各位看到完全不同的兩種思維方式。
今天在科學界占主流的是亞裡士多德的思維方式,在哲學裡邊,隻有在古希臘的本體論還保留着柏拉圖的本體論的這樣的一個思維方式,是非常非常不一樣的。我願意從對這個辨析裡邊跟大家分享一下,也許有一個東西能夠幫我們打開我們邊界去看。我相信,那個最聰明的外星人,制造那個最聰明的超級計算機,用了750萬年時間去運轉,它一定不是在回答實體論,它一定會在這個體系之外去尋找你真正的那個決定力量。所以本體論這個觀念很陌生,我們過去隻是把它當做一個抽象的概念來理解,而我希望在今天這堂課,尤其我在第二節課的時候,會重點來講本體論,把它跟我們真正的世界來産生一種關聯和連接。
換一種方式來區隔一下。歸納法和演繹法的區别。歸納法,就基本上今天實驗科學用的思維方式就是歸納法,我在一個實驗室裡做實驗,然後把它推廣出去,做一個結論出來。那今天的常規科學背後的哲學建立在英國經驗主義之上,英國經驗主義是這樣認為,隻有建立在感官之上的經驗,才能構成我們科學研究的對象,所以科學隻能研究那些能夠觀察到的事物,或者可以測量到的東西,那個東西叫科學。所以這個經驗,就是可感知到的對象叫經驗,那麼我們稱這個層次給它命名叫感性。演繹法的背後,其實是歐陸理性主義,它不相信說科學或者是理性隻能研究你眼睛看到的對象才能研究,它不相信,它認為有些理性的東西才是最根基的,笛卡爾甚至稱它叫天賦觀念,有一些理性的本身是最原初的東西,這個世界建立在那個東西之上。所以在混沌體系裡邊,我們把一樓稱之為感性,我們把二樓稱之為理性。請大家注意,我為什麼講剛才這一Part,我們所說的感性并不是系統二、系統一裡邊那個動物式的那個系統一,不是,它也是廣義的理性,隻是認為理性的根基建立在我感官可以感知到的對象之上這種感性,是一樓的歸納法,感性,二樓的演繹法,理性。
我們用這樣一個框架來梳理,我們就會更清楚一點,亞裡士多德的實體論在一樓,他認為世界的本質就在世界之中,這跟古希臘最著名的原子論是一脈相承的。如果我想理解世界的本質是什麼,我把世界拆巴拆巴、拆巴拆巴,拆到最小不可分割的單元,如果我找到這個世界最小不可分割的單元,我就理解了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什麼。所以這個原子論大大地影響了今天的實驗物理,那些物理學家每發現一個最小粒子,總會有幾個物理學家,每年年底的時候到斯德哥爾摩去領諾貝爾獎了,誰找到那個最小單元就會去領獎,是對于實驗物理學家來講他們有一個夢想,去發現叫上帝粒子,所謂上帝粒子,就是今天你發現你基本找不到那最小單元,所以如果一旦我找到那個最小單元,它能組成其他一切,我們就可以稱它為上帝粒子,最原初那個粒子,就是這一脈的思維方式。請大家看它的思維方式,事物的本質在事物之中,我隻要找到事物的最小單元,我就了解了這個事物的本質。埃隆·馬斯克的還原論物理學思維,基本上是講的這樣的思維方式。
而柏拉圖的本體論,我把它放在了二樓,世界的本質在世界之先。那它是什麼呢?它稱之為理念。理念這個詞,講得又好又不好,如果更精準那個語言,我更願意稱世界的本質、世界的本體是一種意識能量,它是意識,又是能量态,它是能量态,同樣它有意識,那柏拉圖把它稱為理念。這個觀點很特别,理念就是本體,本體就是理念。比如說他認為,美是一種本自具足的本體,假如我說一個姑娘是美的,是美這個本體注入給這個姑娘,讓這個姑娘成為美的,美比這個姑娘更本元,美這個理念是本體。
我必須老實說,我幾十年看柏拉圖的這句話,我看不懂,我覺得他在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呢?我眼裡面看到的這些東西具備了美的美的屬性,它怎麼能反過來說是一個美這個本體注入給了一個事物,一個人呢?這不太唯心主義了嗎?但是我現在越來越相信,柏拉圖說的可能是對的,可能是對的。
某一個理念來帶來了這個世界,比如說理論物理學家就是沿着柏拉圖的這個理念論的方式走下去的,理論物理學家他心目當中有一個聖杯叫萬物至理。我請大家想一下,愛因斯坦當然就是遵循萬物至理的其中一個人之一,請大家想一下,廣義相對論是愛因斯坦發現的,還是愛因斯坦發明的呢?如果你認為他是發現的,那廣義相對論就具備某種先驗性,因為愛因斯坦發現了廣義相對論,我們居然可以把我們這個宇宙推到奇點大爆炸那個時刻去。我們之所以認為我們的宇宙觀是奇點大爆炸式的宇宙觀,是因為愛因斯坦發現了廣義相對論。所以幹嘛我不索性來宣布,我們這個世界的宇宙觀建立在廣義相對論這個先驗的理念之上呢?
各位注意到,我們特别中意的一個詞叫規律,我們說要按照客觀規律來辦事,但你在這個結構圖裡,你看到兩種規律。一種規律是用歸納的方式來觀察客觀事物,如果這個客觀事物重複出現,那個模式,我把它總結為規律,那在第一列裡邊,規律是次生性的,事物的重複發現,我把它命名為規律。第二種規律,是先于事物,是那個規律決定了這個世界如何運轉的,是第二種規律,一種是關于世界的規律,第二種是先于世界的規律是什麼。我再換一個方式表述一下這塊兒有多重要。
最近我看了一本書,我以前看不懂,後來我看了這框架之後,我才看得懂那本書,叫做《遙遠的救世主》,誰看過這本書?電視劇叫《天道》,這可能是近年來最好的一本小說了,用藝術創作的方式表達出來的一種努力,非常棒的一本小說。這本小說裡最棒的有這樣一句話,神即道,道法自然,如來。很高級,神、道、如來,幾乎把三大宗教最核心詞彙表達在一起。它後來自己又解釋,所以神就是道,道就是規律,規律如來,不可思議。但是啥叫規律?它那規律講的是天道,這個作者想說的那個天道的規律,其實就是本體,本體,隻有這個世界背後的本體,是你對它什麼都不能做的,它是本然的規律,是原生性的規律,世界按照這個規律去運轉的那種規律,它稱之為天道。而第一種規律,是我們總結出來的規律,是人間的道,那個東西叫天道。很少有人,這樣來描寫事物背後本自具足的那個規律的存在,所以這本小說非常非常得棒。
但是那個作者本人在很多話講得不太清楚,很多同學看那本書也看得不太清楚,因為沒有這樣一個架構,你帶着這個架構去看,你就能理解作者在講什麼。我想它會給我什麼樣一個啟發呢?我想把這個啟發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會認為萬事萬物的背後都有本體。如果你問我最近3年以來,我最重要的一句感悟就是什麼,就是這句話,世界有本體,那世界裡邊的任何事物也有本體,那影響這個事物真正運轉的是這個事物本自具足的那個本體,這是什麼?這就是天道,這就是道,這就是那個原生性的、先驗性的規律,萬事萬物的背後都有本體。如果這句話存在的話,你想了解關于這個事物的規律,你當然想辦法去找這個事物本自具足的那個本體是什麼。如果你相信這句話,幾乎我們的日常的行事方式,跟這個世界的互動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比如說,如果我們相信萬事萬物都有本體的話,請問企業有沒有本體?如果企業有本體的話,影響一個企業真正發展方向的那個元動力,第一動力是誰?我們過去會認為企業是一個被動的、沒有生命的一個機器,那什麼是推動企業發展方向的呢?是消費者的需求,投資人決定那些賽道,總之是外在的一個東西,要麼推動,要麼拉動,或者是内在的企業家、團隊,推動着往前去走。如果萬事萬物都有本體,我們可否換一個思路,可能這個企業本身就有本體,這個企業自己的本體會決定着它為何而來,它的一是什麼,它的本體是什麼,它想成為什麼樣子,可能那個東西才是決定企業真正發展方向力量的。
這句話我換一個方式表述一下,我們很多同學都有孩子,請問我們能夠決定孩子他一生前途的,是我們作為父母的,還是孩子自己呢?你會認為孩子自己有他的生命在,對不對?同樣的道理,假如我們是個創業者,我們創辦了一個企業,比如說我創辦了混沌,是我認為混沌成為什麼樣就是什麼樣嗎?還是混沌自己有内禀的一種本體,它會想成為什麼樣子呢?如果這句話成立的話,混沌并不是我創造的,而是經由我創造出來的。所以我應該像柏拉圖一樣,去發現混沌的本體是什麼,然後按照混沌的本體去扶持它成為它想要的那個樣子。
我想這是第二Part,一個很重要的關鍵詞叫本體。用一思維的方式去追問第一個終極問題,世界的本體是什麼,我們意外得出一個東西出來,叫萬事萬物的背後都有本體。Beautiful Amazing。用終極思維方式追究終極問題,最後給我們帶來全然不同的一個境界。
李善友:接下來我們再看另外一個終極問題,其實是我在這次課裡邊更想講的一個重點,我是誰。用第一性原理的思維方式去追世界是什麼,得出來一個結論,世界有本體,世界的本體是宇宙真正的奧秘。那我們看另外一個問題會得出什麼結論出來,而這個結論會更加地讓我們不可思議,更加地有趣味。
同樣,當追問我是誰的時候,有兩種追問方式,我們常規的追問就是我是誰,比如有人假如得了,你心裡有了抑郁症或者怎麼樣,你去找心理醫生,心理醫生會測量你這、測量你那,然後他給你一摞的資料,但所有這一摞的資料都是關于你是誰的。如果我們用一思維的方式去追問這個問題,我們根本不關心你是誰,你叫什麼名字,你做什麼工作,我們根本不關心,而關心的是你的一是誰,才是最為重要的。這個話題我還是用故事的方式來講一下,我會講得更有趣一點。我想講三個人,這三個人,你會發現表面上看他們的差别非常大,但事實上他們都在追同一個問題,就是我的一是誰。
第一個人,我想講一下慧能。慧能是什麼人?禅宗的六祖,六祖慧能。他寫的那本書叫《壇經》,這是中國人寫的書裡邊,在佛教界裡邊,唯一會成為經的那本書,就是慧能寫的這本書。慧能是什麼人呢?他是把印度的佛教和中國的文明合起來,然後獨創性、原創性地提出一個新的東西叫禅。禅百分之百是中國原創式的,中國獨創式的,它跟印度的原始的佛教在表現形式上完全不一樣,但當然它最終指向的東西,那個境界又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慧能是什麼人?我會認為慧能是中華文明三聖人之一。第一聖人當然是老子,老子建立了道,老子把道這個理念帶給了中國人。第二個聖人是孔子,孔子把儒家思想帶給了中國人,我們今天還活在老子和孔子為我們造就的這個文化之上。第三個人是慧能,慧能把禅的這個超越性境界、這個理念注入給中華文明,使得中華文明有了某種超越性的境界。所以中國的儒釋道三家,三個創始人,我認為是中華文明的三聖人,所以我對慧能的評價非常非常非常得高。
過去我們看中華文明說什麼時候是人才特别多的時候?我們通常會認為什麼時候?是諸子百家時期。但後來發現其實不對,其實在唐宋時期,有非常非常多的優秀人才在學什麼?在學禅,有大量的出家人以及士大夫在學禅,比如說蘇東坡也在學禅,這些人通過學禅的方式,數以千計萬計的人開悟,所謂開悟就達到了某種智慧的超越程度。你想一下,在那幾百年時間裡,數以千計萬計的人達到智慧的超越程度,那個時代是什麼時代?當然是中華文明非常光輝燦爛的那個時代,那個時代是誰帶來的?那個創始人是誰?是慧能這個人。
那我想來了解一下慧能在幹什麼?慧能跟我們今天講這個東西什麼關系呢?慧能原本是個樵夫,是個文盲。他第一次去見五祖的時候,五祖說你幹嘛來了?慧能說我惟求做佛,各位感受那個氣魄,一個文盲,一個砍柴的,見到一個大宗師,說你幹啥來了?我要成佛來了。後來他在五祖那裡邊就開悟了,有一天晚上三更,五祖給他講《金剛經》,然後六祖慧能聽到《金剛經》裡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突然開悟了。開悟之後他講了幾句話,其中有這樣一句話,叫何期自性,本自具足。請問這個自性什麼?他說人人本自具足的這個自性是什麼?當然他也可以說佛性本自具足,人人皆可成佛,那個佛性又是什麼?佛性是什麼呢?他在追什麼東西?他是怎麼開悟的?禅宗真正的修行方式,其實不是讀經,也不是打坐,讀經和打坐都是開悟的一個準備,禅宗開悟最正宗的方式叫什麼?叫參禅。
參禅又叫參話頭,就是必須有一個疑情在,然後參這個疑情,也就說必須有一個問題,對問題的追問就是參禅的方式。我長期不理解這個話頭或者公案,我有時候覺得胡扯嘛不是,你一個很怪異的問題,你想想你就開悟了,這開悟不太容易了嗎?那我這次我去研究,什麼叫話頭,什麼叫參禅。
比如說參禅最多的一句話叫做念佛的是誰?誰,這是第一類。第二類是,慧能問了一句話,什麼物,恁麼來,什麼。第三句話,是趙州和尚,說狗有沒有佛性?趙州和尚說沒有,那怎麼可能呢?萬物都有佛性,為什麼狗沒有佛性呢?為什麼,為什麼,誰、什麼、為什麼,有沒有注意到,一定是針對什麼?問題,針對問題的追問就是參禅。那請大家尤其回到第一句話來,它說念佛的是誰?如果你一旦回答了,都是錯的,我說念佛的是李善友,這話對嗎?不對。它一定是問我背後的那個是誰。用我們今天的這個結構,你會注意到,參禅那個結構是在參什麼呢?它根本不是問我是誰,而是問什麼,我背後的那個一是誰。我繞了這麼個小圈,你突然發現,所謂參禅,其實也是對終極問題的追問。
容我再打一個隐喻,慧能可能也是那個超級的計算機,跟蘇格拉底一樣,他也在問終極問題,隻是蘇格拉底的終極問題是世界的一是什麼,而慧能的終極問題是我的一是誰?其實本質上怎麼樣?一樣。而對這個終極問題有沒有答案,是沒有答案的,因為你一說出來就是什麼?錯的,我們背後的那個真正的一是不可描述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把它總結一句話非常重要,何期自性,本自具足的自性是什麼?這裡有一些默認的隐含假設,那個自性它會認為,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種最高的智性存在,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某一種最高的智慧存在,然後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本身就是禅宗的修行方式。禅宗的修行方式不是打坐,不是念經,該幹嘛?在追問終極問題?當我悟到這點的時候,我一下子突然非常地感動,貌似一個宗教和哲學家,你突然發現他們幹嘛?做同樣的事情。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本身就是禅宗的修行,對智慧的追問就是修行。所以禅宗完全是以理入道的方式,用思維去追問思維背後不可思維的那個終極問題。
但是此處,它一定會遇到一個麻煩,用思維去追問那個終極問題,是不追不到?因為那個東西是超越思維的,它最後一定會遇到一個什麼?卡點。這就是我們說的,理性最終是有邊界的,慧能太棒了,他用理性的方式去追那個理性夠不到的那個超越境界,他一定會卡住。通常我們認為,卡住,你就不要去了,禅宗的秘密就在于,我在卡住的那個地方去做功,我在卡住的那個地方把我全部的意識能量放在那個地方去做功,會幾十年如一日地把我的意識能量去聚焦在卡住的那個地方,我以理入道,最後會卡在思維上,我就在卡頓的那個地方去用功、用功、用功、用功,突然有一天你就頓悟了。所謂頓悟就是超越了思維的那個二元性,到達那個超越性的什麼?一元性境界,而一元性境界又是什麼?不可說的那個境界,非常非常令人感動。
其實這對某一個問題的追問,追到最後,你會突然明白,在科學家裡很常見,數學家也很常見,科學家也很常見,其實我們日常生活裡也很常見。But,此處它是對終極問題的追問,這個追問本身他能得出答案來嗎?他永遠得不出答案,是超越了什麼?超越了答案,這個問題把他帶到那個超越性的什麼?境界裡去了。Beautiful Amazing,Amazing Beautiful,有沒有突然覺得慧能跟那台超級計算機很像?The ultimate question to life,universe and everything,有沒有突然覺得慧能有當代性?他不是用玄學的方式,他用理性、用思維的方式去追思維之外的東西,是不是理性的,以理入道。
這Part,我想再舉一個小例子,讓我們感悟一下這種終極問題的追問有多麼重要,就是陽明。陽明是什麼人?陽明是把禅和儒家兩個東西合二為一,成立一個新物種,叫心學。各位再看一看他的心學是怎麼産生的。
陽明早期,小的時候,大概十幾歲的時候就立下一個大志,有沒有看到跟慧能幾乎是一樣的,此生為啥而來?做聖人,有沒有跟慧能,我為啥而來,做佛,其實聖人和佛都指的什麼?超越性境界,都是指的是背後自己那個真正的我,都是成為真正的那個我,是不是這概念,一模一樣的,為成聖而來。
而他早年的成聖,受朱熹的影響,叫格物緻知,就是我在對現象世界這個物去格,獲得知識,然後自己來成長。他格什麼?格竹子,來來來,咱們一塊兒格個竹子,是否你能獲得真理?結果那哥們格了3天病倒了,陽明身體比較棒,他格了7天也病倒了,沒成功。各位看,格物緻知是不是指的是,剛才那框架指的是幾樓?是什麼論?實體論,在事物之中去尋找關于這個事物的規律,有沒有成功?沒有成功。就算成功了,對事物本身地去追問,能不能回到我内心來,換句話說能不能幫我成聖,能不能幫助我找到我自己,不能,這是他用亞裡士多德的方式去追問,沒有找到我自己。
然後他龍場悟道在問什麼問題呢?各位看,他後來三十六七歲的時候,被貶到貴州龍場,他有一天晚上說,我要打坐,我要追問一個問題,各位看,是不追問問題。得失榮辱,人間的事兒,我已經能超越了,無所謂了,但好像有一個東西我沒超越,我不理解,什麼?生死。各位,生死是人間的問題,還是超越人間的問題?是超越性的問題,它其實是時間之外的問題。儒家的話叫未知生,焉知死,是對生死問題不感興趣的。所以陽明說,聖人在此更有何道呢?若聖人在這兒,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于是他發了一個誓,我必須把這個問題給悟出來,如果悟不出來,我就不站起來了,是不非常像喬達摩當年立的那個誓。各位,此處他在追的是終極問題,還是現象世界的問題?終極問題,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本身就是修行。
然後大概3天之後,陽明的開悟應該是真的開悟了,開悟之後這句話各位看,是不跟慧能那句話幾乎一樣,聖人之道,吾性自足,講的是什麼?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邊,都有一種終極的智慧存在,是不回到我自己裡邊去了。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是不他也在追求終極問題?對終極問題的追問幫陽明找到了我自己,對不對?一模一樣。最後陽明整個學說裡邊最重要的、最極短的詞彙是什麼,能代表陽明精神,是什麼東西?什麼?緻良知。
各位,良知是什麼?不是知,知是對現象世界的知,良知呢?已經不是對現象世界這個知,而是每個人内在本自具足的那個自性,你可以稱它為聖人之性,你也可以稱它為佛性,就是那個東西。所以陽明最終的學說叫緻良知,就是對良知的追問就構成了成為良知的路,良知既是終極的目的地,又是中間的路,用他自己的話,良知既是本體,又是功夫。各位有沒有看到這個簡短的三個字裡邊,看到一個著名的結構,叫自指性,Beautiful Amazing,用我本自具足的良知,去追問我内在本自具足的那個我,就是整個陽明的過程,是不也在追我的一是誰?是不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那我們會說,這是中國式的,這是東方文化,西方是不也這個傳統,西方人也會認為我的心裡邊也有一個本自具足的某個東西存在嗎?我們來看古希臘。古希臘蘇格拉底,我換一種方式來理解蘇格拉底。蘇格拉底對這個世界的貢獻,是把大家從神性帶到了理性,換句話說,蘇格拉底是把神性帶給人間的那個人。所以蘇格拉底之後就有了哲學,有了科學,那個第一個人是蘇格拉底。但我也想請大家反過來想一下,通常大家就講到這兒,我想今天反過來講一下,蘇格拉底是不是也是一個從理性到追求神性的人呢?他是否通過對理性的追究,一樣達到某個超越性的境界呢?各位是不注意到幾乎很少有人從這個角度來看蘇格拉底,但我認為是。
同樣剛才我講過那德爾菲神廟,那個神廟進門,就是那個門匾的那句話,就叫認識你自己。所有人進到廟裡邊去問祭司問問題,但很少人注意到進門的這句話,這個問題才是最重要的問題。很顯然此處說的認識你自己不是我是誰吧,而是我的一是誰,跟慧能回答的問題是不是一個?是不是一個問題?我的一是屬于那種終極問題的追問,東西方在那個同樣智慧的時期什麼?一模一樣的。
如果慧能相信自性本自具足,人的心當中有一種人人都有的某種用智方式的話,古希臘人有沒有這個傳統?古希臘人柏拉圖會說,靈魂的最高部分是理性。詞用的不一樣,有人講佛,有人講聖人,有人講靈魂,那不在乎詞,你在乎結構,靈魂的最高部分是理性,說明理性本自具足。很顯然,這個理性不是指的是現象界的那個知,而是陽明說的那個良知。所以才知識就是回憶,教育就是喚醒。
所以我用這個角度回過頭來看蘇格拉底,至少我會發現,蘇格拉底好像有另外一個面向,你幾乎可以認為蘇格拉底就是西方的一個禅者,他天天在追問終極問題,他在幹嘛?他希望用對終極問題、理性問題的追蹤,使自己達到一個什麼?超然的境界進去,所以相信蘇格拉底有自己的一個心靈花園,所以蘇格拉底,經常24小時站着冥想,大家問他幹嘛呢?他說我不停地抛灑問題抛灑到我的心靈花園裡邊去,每一個問題都會帶來一個奇迹出來,他在幹嘛?蘇格拉底不就是西方的慧能嗎?對終極問題的追問,讓自己的心性達到某個超然性的境界。
如果讓我來講例子證明,蘇格拉底的去世是不是很震魄人心的?
古希臘人判他死刑,他原本可以跑,他不跑,然後讓他喝那個藥酒,他就很坦然地喝了毒酒,很坦然地就走了。他走之前說,你們宣判我為死刑,我喝了這個毒酒,我死了,是你幸福,還是我幸福,還不知道呢。他的一個朋友在旁邊,然後蘇格拉底喝這個毒藥之前,那個朋友哭,蘇格拉底責備他,咱們以前不是讨論過死亡嗎?怎麼面對死亡的時候你這樣呢?各位,如果你僅僅是在腦袋上理解生死的問題,在你的最後的時光,你怎麼可能如此之超然呢?
假如把他的思維方式,我用我們今天的語言來表達一下,他不就是在用第一性原理的思維方式去追問終極的第一性原理嗎?你現在理解一思維是不是像緻良知一樣,也有某種自指性。我講到這兒,我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做東西方文化的對比,我不知道是否各位能夠換一種方式理解了一思維的重要性。用第一性原理的思維方式去追究終極的第一性原理,這本身既是對外在世界的追問,也是對我内在心性的超越。Beautiful Amazing,Amazing Beautiful。
所以到現在為止,我想我努力回答了The Ultimate Question,還怎麼去追那個Question。
李善友:最後我想收個關,第四Part,我想講一下元認知,把它總結一下,回到我們當下來。
在前面,我們講了這樣兩句話,慧能說,何期自性,本自具足,陽明開悟的時候說聖人之道,吾性自足,我想以我們大家對慧能和陽明的理解,我們相信他不是撒謊,他們應該達到了這個境界,也許我們可以相信有這樣的境界存在,就是在我們心的深處有某種高級的用智方式,高級的智慧是本自具足的,隻不過這樣的語言方式今天已經不太适用了。比如心學,後期已經失傳了,禅宗到今天,基本上也失傳了,隻有極少數人還在堅持用參禅的方式去追究那個終極的境界,但是這個結構是存在的。
如果這個結構的存在,是不有個課題或者機會點留給了我們今天的人,我們能不能用一種全新的方式,去追問那個終極問題而達到同樣的效果呢?如果這樣的話,我們會把這個語言方式轉換一下,既不是佛性本自具足,也不是聖人之道本自具足,因為有不同的,這個文化已經是有點不是今天的語言體系。我想參考參考這兩句話,至少我心裡會相信這個東西。
什麼是一思維?一思維絕對不是我們後天需要學習的一種用智方式,一思維是一種人人本自具足的元思維。在我們内心的深處,我們有一種最高級的思維方式叫一思維,能夠超越理性,超越邏輯,能夠在理性和邏輯的元起點來思考問題的一個思維方式叫一思維。以前我會認為,你來到混沌,我教一個特别牛的東西給你,叫第一性原理,你每年聽我更新了,你說教授又叠代了,我也挺驕傲的,我教你個東西。我今天知道我錯了,其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種追究終極的思維方式,每個人都有。說你來到混沌,來到我的課堂上,我隻不過喚醒你,把你心裡本來就有的追究終極問題的思維方式,把它怎麼樣?調用出來而已。
請允許我用兩個例子來證明它是人人具足的。比方我們大家熟悉的笛卡爾,他的千古證明人存在的那個證明方式就是我思故我在,為啥我存在?是因為我正在思考。換句話說,你之所以是人,那個元起點是什麼?你在幹嘛?你在思考,這個思就是我說的這種終極的思,最高智慧的那個思。人之所以為人,那個出廠配置是這個思,是那個追究終極的一思維。如果你沒有這個東西,你連人這個屬性你都不具備,隻要你是人的屬性,證明你存在的就是這個思。
我也講過這個小故事,有個年輕人去研究埃隆·馬斯克,他就想說他是天才,我們是普通人,說埃隆·馬斯克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用智方式,我們跟他去學習。結果他研究出來之後,那句話他非常感動,那句話也讓我非常感動,結論是,我研究下來發現,我原以為我們是正常人,他是天才,結果發現他才是正常人,我們是有病的人,我們原本就有這樣的用智方式,結果被怎麼樣?給遮蔽住了,我們在用父母的思維方式,在用老師的思維方式,在用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思維方式來指導我們,我們根本沒有調用本自具足的那個思維方式,隻有埃隆·馬斯克是正常的。所以各位有沒有注意到,我今年這個地方非常重大的一個轉換,隻不過你不知道那個東西叫一思維,但你本來就有,陽明稱它叫聖人的那個東西,慧能稱它為什麼佛的那個東西,我們用蘇格拉底的語言就叫一思維。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我想把過去混沌那個認知結構圖,我想換一種方式來表達,過去一樓、二樓、三樓和四樓,好像是一步一步往上去,那今天我願意把三樓放到基座來,成為元認知,人人都有的這個思維方式叫一思維。你不需要跟我學你就有,隻不過喚醒出來你就會了這個思維方式叫元認知,它是内在有的。
然後外在的,可以分為三個層級,感性、理性和覺性,分别對應三個不同的對象。感性對應的對象是什麼呢?是實體,就是我建立在感官的對象之上進行研究,我們稱它為實體,事物的本質在事物之中,我隻要找到這個事物的最小單元,我就了解了它的本質,一言以蔽之這樣的思維方式。各位看,那從一樓到二樓,很大的變化就在追世界的一是什麼?第一個終極問題,把人類從眼見為實的一樓帶到眼見為虛的二樓,我們稱它為本體。
你現在能理解那個問題有多重要了嗎?如果沒有那個問題,我們永遠不會懷疑這個世界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世界嗎?那個東西叫本體。一樓到二樓有什麼意義?一樓,我們會禁閉在這個世界裡,二樓有可能帶着人類超越這個禁锢的世界,到達另外一個更真實的世界裡邊去,從此岸到彼岸,從這個世界到那個世界,誰帶過去的呢?用我們本自具足的那個思維方式,什麼是一帶過去的。如果你跟上我的思想,我想你心裡現在應該是心潮澎湃,我自己此時此刻我的心劇烈地在跳。人類用理性的思維方式,把我們從理性的牢籠跳出去,到了某個先驗的境界去了。一樓是經驗的世界,二樓是先驗的世界,如果你相信這個思維方式,二樓必然存在。
那二樓到我們當年說的四樓,四樓會用什麼詞來代表呢?你會發現它從對外的追求回到哪裡去?回到了内在。如果用一個人代表就是喬達摩,如果用一個詞來代表覺性的話,我願意用心,當追我的一是誰的時候,我們從外在的世界把我們帶到内在的世界,心。如果你相信一思維,一思維必然會把我們從外在帶到内在,從我是誰帶到我的一是誰。喬達摩稱它為心,心是什麼?在此處,這個格局什麼?絕大多數認為人類的用智方式是腦,人類的用智方式隻有一個,思維,而一思維居然可以超越思維,說思維之外、思維之上可能還有一種用智方式,我們稱它為覺性。人類的用智中心可能不一定隻是腦,還有可能有一個更高級的用智中心,我們的智慧中樞是什麼?心,這是四樓,四樓的東西。
Beautiful Amazing,Amazing Beautiful。不是悍然宣布人有心,人有覺性,而是用一種純粹理性的思維方式證明出來人有心帶過去的。所以對終極問題的追問,給人類文明帶來了什麼?進步和提升。
那是不是到此為止了呢?我們可以往上去追,之後要怎麼樣,還可以怎麼樣?還可以回來,還可以回來。你看兩個終極問題,一個終極問題是世界的一是什麼,第二個終極問題是我的一是誰,對不對。你會發現這兩個問題假如分别問出來之後,似乎引出第三個終極問題,或者終極Boss才是第三個,是什麼?我和世界的關系,各位,是不跟上我思路了?你突然發現其實有一個終極Boss隐藏在後邊。這個終極Boss我們回過來,我心即宇宙。
所以到最後你會發現,我的本體就是世界的本體,因為本體超越時間,超越空間,無限小等于無限大,是一個分形的世界,将來我們會用純邏輯的方式來證明這一點。所以兩個終極問題的追問帶出真正的終極問題,我們啪,把我内在的那個世界和外在的世界怎麼樣?打通了,是不是宇宙于我們而言變大了。
但追到這兒,我們覺得好像還有一個二元性的東西,存在着什麼一個二元性的沖突,此岸的實體和彼岸的本體,人間和天堂,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比如基督教會說,你死了以後,如果你好好修行,你會到哪裡?到天堂,那天堂在哪裡?如果你修佛,你修阿彌陀佛,念阿彌陀佛,你走的時候會去哪裡?去淨土世界,那淨土世界在哪裡?請問各位是不又看到有個二元性?有一個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是不是?有二,這個一思維就可以繼續怎麼樣?去追。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什麼關系?彼岸和此岸什麼關系,什麼關系?同一個,此岸即彼岸,我們會在此岸擊穿,就會到彼岸,這是為什麼在我們未來的課程裡邊,我們有一個詞叫美好作品。
在現象世界裡邊單點擊穿,就是通神。一個彈鋼琴,大家記得那個《心靈奇旅》,彈鋼琴對不對?彈着彈着鋼琴到了一個無我境界,是不是此岸就彼岸,我們講過很多這個例子。所以對我們商業界人士,在我們的世界裡邊,你創造出你的美好作品,你能将心注入,其實就是彼岸了,Beautiful Amazing,Amazing Beautiful。說如果你問我,混沌9年來,我自己棄商從教這10年左右的時間,我們最重要的那個根基是什麼?就是這張圖,這張圖是混沌最大的财産,這張圖也是混沌未來得以成長的根基點,就是這張圖。
所以回到混沌的一是什麼?混沌的一就是一思維。那這個一思維,狹義的一思維就是指的是第一性原理式的思維方式,廣義的一思維就是剛才那頁的整個的認知結構圖,有沒有發現那個認知結構圖裡邊就是對終極問題的追問,把人類文明一步一步帶上去,這樣一個思維方式。我可以非常驕傲地說,混沌經過接近10年的探索,我們挖到了一個富礦,混沌的一切都建立在一思維這個富礦之上,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課程或者自己的一切建立在這個知識上。所以混沌未來就會基于一思維,會開發出一套課程出來,那個課程是我們送給這個世界的禮物,而那個課程的根基是植于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就是剛才那套圖。
這套圖裡如果最重要的兩句話,就是喚醒本元認知,回歸人的本心,你的本心就是你的本元認知,就是你内心深處存在的那個最高的智性,就是你的本元認知。所以混沌将不稱自己為教育,教育的意思是我教你沒有的東西,我們隻是喚醒,把這個理念傳播給你而已,我們相信那個認知和那個本心是一個東西。
然後我想你還會問說這有什麼意義呢?這事什麼意義呢?我略微延展一點。我以前特别喜歡講《禅與摩托車維修藝術》裡邊的這樣一段話,這段話給我帶來特别大的激勵,這本書真的好好,但是大家看不進去。它最後說,其實就像存在着一個峰頂,一個山峰之巅,但是過去的很多路,今天由于語言的方式或它自身習慣的方式,已經封住了或者斷了,所以今天我們需要開辟一條新的從山底到山頂的路出來,但你在今天開這個路的時候,必須用今天的語言體系來表達。所以它說,如果哪個學校能夠把東方神秘主義和西方實證主義結合起來,開辟一條從山底到山頂的路,那這樣的事情将是前無古人的一件事情。東方神秘主義,我想把它具象地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我想提出我的回答出來,或者我的一個隐喻出來。
我會用兩個人分别代表東方神秘主義和西方實證主義,你會猜我講到這兒會用誰來代表東方神秘主義呢?也就是那種心的智慧,誰呢?我會用誰來代表西方實證主義?請出這兩位,我前面講的不是白講的,當蘇格拉底遇見六祖慧能。我們能不能想象一下,也許這兩位大師在超時空裡邊相見了,而且他們兩個人合成一個,那會是什麼樣的人間景象呢?我今天講的,你有沒有覺得,我想不會有人把這兩人放在一起來研究吧,但是我今天這麼講完之後,你有沒有覺得他倆很像。
慧能,是不是一個,唐宋年間的一個哲學家,他在用理性的方式去追究終極問題,慧能沒有讓你去打坐,沒有讓你去崇拜,他就是用思維去追不可思維那東西,各位,是不是理性,是不是理性?慧能是理性主義者,慧能極具當代性。我說蘇格拉底,是個哲學家,但他是個禅者,他遠遠超越其他哲學家,是因為他是個禅者,他活成了那個狀态,他面對生死的時候,面對幸福的時候,他活成了禅者的那個狀态。
那慧能在今天的問題是什麼呢?他要解決一個當代性的問題,因為參禅那些話頭、那些公案都已經過時了,在今天的語境裡邊,我們今天的語境怎麼樣?進不去了,那怎麼辦?誰能幫他呢?邏輯,今天的語言體系是邏輯,我們能不能在邏輯裡拈出一個句式出來,今天人能夠理解,同時能把慧能參禅追問終極問題的方式表述出來呢?也就是用蘇格拉底來幫慧能。可行的吧?用今天的語言體系表達出慧能想表達的方式,我相信假如慧能生在今天,也許他也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用邏輯的方式去參禅。
那反過來你會問,那慧能對蘇格拉底有什麼幫助呢?各位,蘇格拉底的追問裡邊有一個天然的麻煩,圈裡邊和前面那個一之間有一個單向性的箭頭,單向性的箭頭我們可以稱它為邏輯,是個必然的導出。那個一在邏輯之内還是邏輯之外?邏輯之外。有沒有發現蘇格拉底式的這個追問,這個理性的終極問題的追問,有一個弊端,一在邏輯之外,所以你無法用邏輯去追一。
于是我也突然理解了一件事情,我也原諒了我自己,我從2015年開始,我就講第一性原理,我講了7年,大家說聽不懂,你永遠無法找到自己那個一,我也突然明白,因為你用理性的方式去找一,不可能。比如說你就在這個世界裡邊,你屬于這個系統的一部分,你怎麼可能在這系統裡面去追系統外的一呢?這是不今天科學的弊端?誰能幫助他?慧能。
所以做學問要先存一點明白,然後再加上邏輯,把那個明白表達出來,最關鍵點就是先存在那點明白怎麼找出來呢?愛因斯坦說,做學問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公理,那個公理怎麼找出來呢?那個一怎麼找出來呢?我想,如果我用一句話來表達,叫用心找一。心在邏輯之外,用心來找這個一,然後用邏輯來建構那個現象世界的那個體系,是不是這就圓了。
哲科思維等于一加純邏輯,然後東方智慧會用心幫我們找到那個一,這是不是各位看到東西方結合,一個完美的結合,一是用心來找。我堅定地相信,心是比腦更大的、更本元的一種智慧中樞。所以接下來把這個問題,看起來很大的一個課題,如果隻是這種課題式地講,容易流于玄空,你隻是自己情懷的表述,所以這個課題的小的切口就在于,我們能不能拈出一個技術或者一個工具,幫助我們連接上心,幫我們找到一個對象的一出來,這個具象的小切口了。能不能找到一個技術,這個技術能幫助你找到我的一是什麼,我企業的一是什麼,這件事的一是什麼,這樣的技術。
我想也許這就是今天的邏輯思維和古代的超越性境界結合在一起,這樣一個小切口。所以對于我們而言,我們的研究就會在這樣一個小切口裡邊去進行。所以這是我今天用另外一種方式跟大家分享的一思維。
我們過去都會理解那句話,哲科思維是等于一加上純邏輯,如果今天大家想理解我試圖實現的一個境界,就是怎麼去找那個一,我繞了很大一個圈子去奔,突然發現那個答案其實就在我們自己的心裡邊去。我也希望在未來的課程裡邊,我能夠把這個技術,把這個工具,能夠做出研發,嵌入到混沌的課程裡邊去,把它帶給我們的同學們。
我想一如既往地,其實今天我來探測了一個非常非常難的問題,你們應該感知到這是個非常非常難的問題,在用思維去探索一個根本無法思維的東西,在用頭腦去追頭腦不相信的存在的心這樣一個問題,所以其實隻是我興趣思考的一個分享而已,它談不上是一個教學,所以最後還是要切記,我講的一定都是錯的,謝謝大家。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