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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一個投降型家庭 | 複元訪談

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一個投降型家庭 | 複元訪談

教育正在走向多元化。它給人們帶來了希望,同時也帶來了困惑。

因為,過去的幾十年,所有家庭在一元化的路徑下,選擇很少或者說沒有選擇。沒有選擇本身是一個問題,但它的好處是也少了選擇的痛苦。

今天,雙軌制、創新教育、小微學習社區等等新生事物的出現,看起來是對應試教育的一種反撥,看起來是給處于窒息環境中的孩子的一股清流和一線希望,其實何嘗不是給了家庭更大的迷茫?

一方面,習慣了長期被一元禁锢的人,對多元的害怕程度反而更甚于禁锢本身。另一方面,突如其來的多元化,人們措手不及、知之甚少,缺少判斷和選擇的能力。

幾十年的應試教育的最大悲哀,就是将人變為工具,實現家庭和學校目标的工具。但人不是工具,人是最終極的目的和意義。因此,有了今天的青少年抑郁等心理問題的觸目驚心。

可惜的是,對此的理解和行動,僅限于少量的教育覺醒者,而且他們并不被更多人了解和認同。

我們推出教育覺醒系列人物對話——《複元訪談》,就是基于教育常識和價值觀的喚醒:

即使在逼仄的生态下,世間從不缺好教育,而是缺少認識。我們從不缺好教育的踐行者,而是缺少發現。

今天對話的人物,是一位教育暢銷書作家,同時也是一位親子教育專家。她叫魯稚。一位在作家、出版人、母親、親子教育專家多個角色跨界和轉換并獲得認可的人。

這是一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四川女人,卻能夠通過深度思考和行動,在焦慮壓頂的時候,成功緩解自身壓力,并向社會貢獻和輸出親子教育智慧。

人物簡介:魯稚:作家,教育工作者。著有《平凡的孩子也有春天》《讓孩子心靈強大》《沒有不會寫作的孩子》《三年能走多遠》等十餘部家庭教育著作,及《準備發芽的樹》《你不來我也等》《正在消失的物品》等十餘部寓言、散文、随筆集。

她是近年極具影響力的親子教育專家,以兒童參與未來國際化競争的前瞻性視野,關注中國普通家庭中平凡孩子的養育與成長問題,著述頗豐。同時,她還是一位知性而智慧的媽媽,全職養育兒子十多年,培養出一個具有強大心靈和健康體魄、适應力極強的兒子……

以下是對話實錄——

孩子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一個投降型家庭 | 複元訪談

合格母親會蛻變

從全職媽媽到親子專家

複元夥伴:你有很多身份,出版人、作家、親子教育專家、母親。在這些身份中,你最有成就感的是哪個?我更看重的——你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特别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魯稚:其實身份多就說明我是萬金油,哪都可以抹一下,多而不精,也不是一個好事情。但是反正能做點事也好,每個事情還稍微做得像樣子,我還是覺得挺滿意自己的。

不能夠籠統地說“哪個身份最有成就感”,因為每一個身份在你的生命當中的不同階段,它的分量是不一樣的。

比如說同樣是寫作,在我年輕的時候沒什麼家庭的負擔,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考慮,寫作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它占據了我當時的一個中心地位。我對這個身份就非常看重,成就感也特别強。當時文學也比較興盛,思想解放,80年代是文學的時代。幾乎所有年輕人都以能夠投身于文學為榮,而且也有很多榜樣,有的人靠一篇好文章就改變命運。那個時候文學的夢比發家緻富的夢還更誘人,也基本上沒什麼明星,好像作家詩人就是明星,而且是比較高級的明星。

民間說起娛樂明星就是走穴什麼的,說起萬元戶就是暴發戶,态度都挺鄙視。而說起作家,就會豎大拇指。這個群體,曠日持久地被追捧,因為作家能夠以自己思想的力量,以文化的力量去影響社會,真的是讓年輕人很向往。

為什麼現在很多人懷念80年代?也與此有關:主流都追求精神富足。作家們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大家都想做一個精神上富足的人。帶來的結果是人們如饑似渴地讀書、學習、思考,尤其是反思。那樣一種大環境下,小環境想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正好我上學也是中文系,身邊也有一幫人喜歡寫作,大家一起搞文學社,出那種油印的刊物,是有那麼一個氛圍,所以埋下了種子,就一路野蠻生長。

一直堅持寫作的好處太多。因為要堅持寫作就必須堅持閱讀、觀察和思考。一直到20多歲,隻要稍微取得一點點文學上面的小成績,就讓我非常有成就感。你寫出來了,且不說發不發表,自我就釋放出來了,你就達到了與世界對話的目的。因為每個人内心的東西都渴望釋放出來,表達出來。

所以在那個階段,對于作家的身份就特别認同,成就感也特别強。但是到中年以後,有一些其他的比如說物質的需要,特别是當了母親以後,孩子生下來了,一些非常現實的問題得去面對。對于女人來說,母親角色可能是生命當中最重要的角色。幼小的生命完全依賴于你。身份就變了,不再覺得文學是我追求的第一目标了。最現實的是我必須把兒子養大,必須同他一起成長,每天有非常瑣碎的事必須要去做,甚至常常你得把心分成很多份。

我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在孩子還沒生下來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他成長的所有的痕迹都留下來,要寫成日記,而且還專門準備了很精美的日記本。

當兒子降生以後,才發現根本沒有時間去寫日記,總是覺都睡不夠,每天搞的精疲力盡。每個母親都會經曆這個階段,很勞累,很操心,根本沒有精力去顧及其他的事情。孩子的一舉一動、每一點變化都牽扯到你敏感的神經,他成了你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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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在生命當中所占的份量發生了變化,成就感也會發生變化,當了母親,就不再去關心我發不發表作品了,和周圍的人交談,比如說年輕媽媽在一起,大家談論的都是孩子。

所以回到剛才的問題,我對每一個角色好像都感到滿意,很難說對哪個最滿意。關于合格的母親,我對自己是認同的。我雖然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多好的母親,但至少是合格的。因為評價好不好、是否合格,不在自己,也不在社會,而在孩子。

現在要做合格的母親或者家長說難也不難。難,是因為現在很多母親确實沒有做到。不難,就我個人來說,幾乎正正常常地生活就過來了。寫東西、開公司、當母親、搞教育幾乎都是順勢而為,能做到什麼樣就做到什麼樣,做不到也沒有刻意和強求。

估計還是跟自己年輕時的寫作訓練有關,雖然後來進行了多種角色的轉換。事實上無形之中就有了一些特質。你愛好寫作就要去看書,就要去思考,就要去觀察社會,就要去理解社會,理解一切,包括人,但是一般的母親難有這樣的經曆,難有這樣的機會,因此即使有了也不會認為它很重要。

人們說很多家長不合格,因為TA不思考不觀察,尤其不獨立思考。不同階段的不同身份帶來不同的閱曆和智慧,綜合起來看,對做一個清醒的人是很重要的。很多身份其實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

比如說像作家,其實作家這個身份在我成為母親以後也并沒有消失。雖然說我非常的勞累,但是寫作曆程所積累下來的思考、觀察等習慣,就讓我對親子教育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可能就比别人要看得遠一些,看得清楚一些。

我有寫作的這種欲望,也有這種能力,我在當母親的同時,就運用寫作的這種手段和方式來更深地思考教育的問題。

有小孩之前,寫了很多小說、散文、詩歌等純文學的東西。有了小孩以後,也沒有想過主動去寫教育類的文章。寫教育純屬偶然。

之前,一個是迫于生計,還有自認為對教育的思考還沒有達到一定的深度,每天忙于瑣事。做母親幾年時間後,很多經驗、很多細節一點點積累起來了。尤其是在兒子小學這個階段,面臨更多的選擇。

家校關系、師生關系、母子關系等等很多東西都需要你随時去做一個選擇。這時就開始思考了:我為什麼要做這個決定、這個選擇?小學階段,我自己也特别焦慮,因為很多決定要做出是很艱難的。兒子小時候并不出衆,很普通,甚至還有點落後。不太機靈,不太聰明,成績也不好,在班上都是拖後腿的,老師告狀也覺得沒有面子擡不起頭,焦慮未來怎麼辦。很多家長所面對的東西我都一樣要面對。

這個時候我又開始寫日記了。之前也在寫,隻是沒有着重到教育上。這個時候因為有需要,就必然要把平時經曆的、思考的寫下來。先是寫日記自己看,接着開博客往博客裡放,後來玩論壇與家長分享,慢慢又變成書,把這些日記整理出來變成了書。

整個過程并不是我有意的去追求,我要成一個教育作家,我要出多少本教育類的書,要通過教育書籍獲得一個專家的名聲等等,沒有這種想法。

最初就是因為我自己面臨很多教育的問題,我通過日記通過寫文章去把這些東西梳理出來,我是為了寫給我自己的,通過寫作這種方式梳理我的這些想法,最後成了一個副産品,變成了很多書,變成了“專家”,無意中走到這個上面。

所以回到剛才的問題,當你一直還有寫作的欲望,有思考的這種能力和願望,它必然會對你做母親這個角色也有幫助。但同時也有另外一個問題,假如我沒有寫作的欲望是不是就不會獨立思考和觀察,從而對母親這個角色沒有幫助?

實際上不是的。寫作隻是一個工具。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工具,我可能是用寫作的方式來梳理——寫作包含着很多東西,比如說審美能力、邏輯能力、想象力、創造力、獨立思考能力……我隻是把這些能力用于教育上面,再通過寫作表達出來,就成了我這樣的一個母親。有些人不從事寫作,但TA也有TA自己的工具。

比如說做企業的人,做企業也要有觀察能力,也要獨立判斷和思考,也要有邏輯性。并不是說哪一種特定的身份導緻你做母親的好與壞,而是說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的方式去觀察去分析判斷,關鍵是你要有意識地真的去思考問題,不要盲目從衆。

換句話說,作家裡也有從衆的,并不是所有作家都是獨立思考的。用什麼工具、做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獨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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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

是家長常犯的最大的錯誤

複元夥伴:現在抑郁低齡化的現象,問題雖然複雜和多樣,但主因指向我們的教育,尤其是家庭教育。從你的角度看,家長最常犯的最大錯誤有哪些?為什麼?

魯稚:抑郁的産生,是一個人的天性被扭曲了,自我被壓抑了。你看在大自然裡,一棵樹很美,因為它長在大自然,它天然就有生命力,該休息的時候休息,該生長的時候生長,與自然一體,它自然會很正常,很健康。

但是如果把它移植在一個不合适的環境裡,給它施加不利于生長的影響,把它扭曲,它就不健康,甚至死亡。

這就是抑郁的根本原因,但具體分析起來情況又會很複雜,每個家庭不一樣,每個孩子不一樣。所有的因素裡,家庭肯定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家庭對于孩子就像樹紮根的地方。它是心靈的港灣,也是生長的土壤,土壤不能出問題。

土壤的問題,也就是家長最常犯的最大的錯誤是什麼?最大錯誤是家長沒有真正意識到孩子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做不到尊重孩子。很多現象的根源都在于缺乏尊重,譬如期望過高、壓力過大,造成孩子不堪重負;态度嚴苛、粗暴教育、控制設限,造成孩子心靈受傷;家庭矛盾轉移到孩子身上,讓孩子左右為難,甚至充當家庭的治療者、緩沖器……這些都是因為把孩子當家長的附庸,看不到孩子自身的存在,不尊重孩子自身的需要,造成的。真正理解了“尊重”二字,其他具體方法都是水到渠成。

根源在哪?在于你把你的期望,你的要求強加在孩子的身上,并且一定要TA以你滿意的方式,以你滿意的程度來實現這個願望。孩子自己就不見了,就不能按自然的規律來生長了,不能獲得心靈的自由了,在成長的過程中,心靈的自由很重要。

有很多家長由于自身的不圓滿、自己的缺陷,拼命地要想通過孩子來補上。比如說他自己沒法成為中心,就希望孩子靠近中心;自己沒有上過名校,就希望孩子上名校……老是不切實際地希望孩子代替他去實現自己實現不了的人生理想,這個是一方面。家長的心理,也有一些是屬于一種社會的趨同,缺乏一個獨立的思考和判斷。

有一個例子最能說明問題。比如說一個商場發生火災,實際上死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大通道,一窩蜂全部湧到那去。結果去了才發現那個地方要不就發生踩踏,要不就是一個斷頭路,大家都湧到那去了以後路不通了。為什麼出現這種情況?在一個很混亂的情況下,很多人不會去判斷,隻向人多的那個方向跑,他下意識的覺得人多的地方就是出路。學術上叫什麼羊群效應,一個羊群,隻看頭羊往那跑,其他羊就跟随,所有羊就跟着羊群跑,最後也不管前面是什麼。

羊群效應下,家長頭腦簡單,隻做一件事情就是“從衆”。大家都去考名校,TA就考名校;大家都追求分數,TA也就追求分數;大家都覺得哪一個專業熱門,TA也去追那個專業;大家就業的時候都選什麼職業,TA也去選那個職業……TA到處看,看見大家看見别人,唯獨看不見自己的小孩。一切問題,往往都是源于看不見。除了小孩,比如說家庭關系裡,比如說夫妻之間為什麼經常發生矛盾,就因為很多時候你看不見對方。

為什麼看不見?我們往往都是隻從自身的角度和利益出發的,帶上主觀色彩,往往會把自己希望的東西當成是現實的東西,你覺得TA應該是那樣的,而TA不是。

比如說小孩考試總是考不了100,總是在班上中等或者中下等,你就覺得TA沒有努力,TA應該能成為第一的,為什麼就不去努力?

都是理所當然,用自己主觀的認為,來代替客觀的現實。事實是怎麼樣不重要,TA看不到事實。這其實是思維方式的一種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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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悲劇的人

無法以悲劇的方式叫醒

複元夥伴:當上學成為家長眼裡最重要的事、成為孩子唯一的事,那就是一場災難的開始。上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尤其是應試教育?在大環境不變的情況下,小環境(家庭)的悲劇可以避免嗎?制造悲劇的人,能否被悲劇叫醒?

魯稚:上學當然重要,我理解家長的焦慮。我自己也焦慮過,很難超脫,因為後果是立竿見影的。不管我們怎麼批判應試教育,但它目前就是一個事實,一個存在,擺在那裡,你不可能視而不見。

我也并不提倡,反對應試教育孩子就不去上學了。畢竟普通家長并不具有自己在家教孩子的條件和能力。而且,人是社會化動物,孩子需要在同齡人中完成社會化過程,與同齡人在一起,本身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

首先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小孩要上學,這是法律規定的。而且不上學TA能幹嘛?你是不可選擇的,不管它好不好,你認不認同。其次,普通家長也沒有條件,也沒有能力在家教育孩子。以前也出現過一些在家教育,或者是不去上學的家庭,最著名的就是鄭淵潔,鄭淵潔教育孩子到底成不成功先不管,重要的是很多家庭都不具有鄭淵潔的那種條件,所以說一般家庭隻能選擇學校教育。

人都是社會化的動物,社會化需要一個學習的過程,你如果不把一個孩子投入到社會裡去,就完不成社會化的過程。因此小孩他必須要在同齡人中成長。沒有同伴是非常恐怖的,TA沒有辦法玩耍,沒有辦法去建立人際關系,去學會怎麼和人相處,怎麼融入社會。

現實意義上,作為普通家長,作為個人來說,隻能是把控家庭這個環節,讓家庭去彌補學校(應試)造成的這些傷害,而不是說加重。抑郁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家庭壓上去。也就是說大環境不變的情況下,小環境隻要不加碼,問題都不是很大。如果家長的認知水平跟應試的老師一樣,甚至比他還低,這個家庭的悲劇就無可避免。

所以隻能盡量選擇比較接近自己要求的學校(很難)。同時,給孩子一個更好的家庭環境。家是休養生息的地方,是一個人紮根的地方。孩子自己有根,生長是他自己的事,我們給他提供最好的土壤就好。想象一棵植物(孩子),你種在一個小盆裡,他長不大。你不澆水或澆太多,不行。一會兒挪移,一會兒松土,老折騰,也不行。揠苗助長更是不行。

提供肥厚的土壤,根據植物的需要來陪伴和幫助,然後就是耐心等待。這就是一個家的最好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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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最大的不幸

就是生在一個投降型家庭

複元夥伴:對于教育的态度,有兩種家庭模式。一種是抵抗型的家庭,給孩子提供力量和支持,抵抗和緩解來自社會及教育的各種壓力和焦慮。一種是投降型家庭,在原有壓力下加壓,甚至制造焦慮。而目力可及,後者總是占了絕大多數。這是為什麼?

魯稚:有人把學校比喻成一口高壓鍋。家庭,應該是減壓場,而不應該是另一口高壓鍋。投降型的家庭就是兩口高壓鍋疊加施力加壓,抵抗性家庭就是幫助孩子釋放壓力,回歸人生常态。投降型的家庭為什麼會投降?而且數量龐大?

普遍意義上,可能有三種情況,一種情況的“投降”,家長是絕對認同對方(應試教育)的。雖然家庭和學校是兩個不同的陣營,你在那邊我在這邊。但是我從觀念上是認可你的,我覺得你一切都好,你來了,我雙手歡迎,你還沒勸降我先把城門打開了,因為認為我們倆是同一陣營的,我們倆還可以共同作戰,把孩子當成了不同陣營,當成了另外的一方,我們倆的目标是攜手來對付孩子。

這屬于觀念上面認同。這種家庭的家長,高度認同學校的一切理念和做法,TA認為一切都為了孩子好,孩子應該感恩,感恩的方式就是達到學校和家庭制定的目标。在達到目标的前提下,一切都不重要,都應該讓路。TA打心眼裡認為自己是好家長,學校是好學校,老師是好老師。這是投降得很徹底的主動投降派。

想起一個例子,當年兒子在北京上小學的時候,有一個選擇的機會。我就到處打聽哪所學校好,因為以前沒在北京,也不清楚當地學校的情況。一說哪個學校好,标準就不一樣了。

有的人就給我介紹說某某小學好,老師很嚴格,考試成績沒問題,注重紀律,鐵腕管理——“好”的标準就是學校重“管”且“嚴”,不準亂說亂動,一切目标隻為成績,這是好學校。

另外一些人給我介紹說某某學校搞很多活動,老師對孩子挺關心,他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評價好學校的。标準不一樣。

後來那個管得嚴的好學校我們沒選,選了一所相對來說比較寬松人性的學校,我不太認同過于嚴格管理的學校。我太了解自己的孩子,到了那些所謂的好學校,太可憐。

但是很多家長的選擇會跟我截然相反。實際上很多家長是認同學校的做法的,TA就巴不得你給我像犯人一樣管起來,你越嚴格越好,因為那樣孩子又乖,成績又好,TA就省心了。

第二種是被動的,家長也不完全認同學校應試的極端做法,但是沒辦法,TA是無奈被動。覺得我不能去給學校硬鬥硬扛,要是關系搞僵了,對孩子也不利。況且如果離開這所學校,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其他學校也是這個樣子,還不如就這樣。所以很多時候家長也沒有辦法,隻能跟着學校完成任務,布置什麼就做什麼,盡量達到老師的要求。有了矛盾和沖突,也隻能悄悄的小範圍自我消化,實在不能化解就算了,就讓孩子苦一點,這就是無奈,沒有辦法。

我也理解,有些家長心裡有數,但還不能夠給孩子表露過多,孩子本身已經不樂意了,家長稍微表露不好,可能加劇孩子的逆反心理,在學校更難和老師相處,TA的處境就更險惡,招緻的壓力更大。所以有時候家長還不得不去和老師套近乎,改善一下關系什麼的,實際上是沒有辦法的無奈。當然,也不是所有老師都不好,這裡指的是部分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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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種比較複雜。有些家長可能也不認同對方,覺得對方有問題,但是對方太強大,力量不對等,抵抗是徒勞和不明智的,不符合自身利益的。甚至,TA可能是另有所圖,可能是一種“騎牆派”的勢利和功利。覺得我獻城投降開門,總會有某種好處。比如說我就會被對方重視了,被重視了我就會有面子。

某些時候還體現一種私利目的。比如說這樣子可以證明自己正确,或者是在家庭的微妙關系中,夫妻雙方有分歧,為了證明自己正确,證明自己有價值,就選擇站在應試教育的一方,孩子必須要取得一個好的成績,才能證明自己是對的,證明自己有功勞。

不少人在事業上沒什麼出息,就想通過孩子的成才,孩子的分數,來證明TA的教育是成功的。這種通過孩子的成功來證明自己的成功,實際上已經不是真正從孩子本身出發了,夾帶有一些自己不可告人的私利。這種家庭和家長,TA和應試教育的關系,說得難聽點,是一個利益共同體。盡管按這種套路,往往得不償失。

它延伸出另一個問題。當家長的人,我們每一個人,尤其是60後70後,包括80後,都是遭受了應試教育的毒打,都傷痕累累。為什麼面對自己小孩時,就會選擇性地遺忘?

所以有時候,傷痛還有馴化的作用,它有遺傳。比如說,當年上山下鄉那些人苦不苦?哭着喊着要想回城,為了回城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後來再回憶時,又完全熱情澎湃,什麼峥嵘歲月,集體無悔,恨不得把自己的小孩現在也送去。苦難一打扮,就變成了美好。正如王小波說的人性的逆轉:人在苦難裡呆得太久,他就會以苦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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