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1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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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這個詞,似乎帶有一種天然的拒絕感,大多數時候在談到哲學的時候,人們要麼用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到哪兒去這個三個靈魂拷問搪塞過去,要麼就以哲學太難懂又太沒用為由避而不談。
特别是随着哲學逐漸從人們可探讨的話題變為一個專門的學問,學院化的話語體系更是築成了一座高牆,一個又一個哲學家的理論仿佛是一條環環相扣的鎖鍊,他們在語言中塑造着獨屬于他們自己的表達體系,與此同時又在兩端兼容了他們哲學譜系中的前者與後者,這就讓哲學顯得更像是哲學史,人們隻有通過閱讀哲學史中的文本來去探索那些曾經的哲學先賢的偉大思維。
實際上,這些被不斷附加在哲學上的神秘面紗一旦被揭開,就會發現那個根本的,與每個人息息相關的問題,哲學并沒有那麼玄妙,它隻不過是一種智慧,一種說話的智慧,用亞曆山大·科耶夫的話來說,哲學就是以“不自相矛盾地說出一切可以說出的話”為目的。
海德格爾說“我們——人類——是一場交談”。哲學就是試圖讓這場交談更加精确,且更有意義而已。如果交談的内容既無法讓雙方理解,又處處充滿着矛盾,那麼一生也就白白浪費在這些無效的交談裡。
在對不矛盾的話語的追求中,哲學家們逐漸向一個終極的目标靠攏,那就是“真理”。
可以更确切地說,哲學就是關于真理的智慧。這智慧包含了是否存在真理,如果存在人是否能認識到真理,如果真理不存在,人将如何相信自己所認識到的一切,并在其中尋找到自身的意義。
那麼真理又是什麼?如果隻是從人類語言那些互相定義的概念出發,我們很難給真理一個定義,但基于一種常識的直覺,就會發現,真理跟一樣東西有關,那就是時間。
但凡一個論斷,能夠超越時間,或者說在時間範圍内是永恒有效的,那這個論斷就可以被視為是真理。
時間,又是什麼?抛開現代工業社會用分針秒針所定義下來的時間,向時間的内部和本質去探索,就會發現,時間本身不過是一種度量,或者說是變化的彰顯,時間是變化的代名詞。
這讓人想到赫拉克利特的那句話,“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在他眼中,一切都在不斷的流變當中,這世界如果有真理,那這個真理就是“唯一的不變就是變化”。
當我們去探索能夠超越“時間-變化”這一指标,并達到永恒的判斷時,我們實際上就是在探索一對矛盾的概念,即“不變-變化”。
在這個探索中,赫拉克利特站在否定不變的那一端,而另一端站着的是巴門尼德,他認為這個世界存在着一種永恒有效的真理。赫拉克利特和巴門尼德就像是哲學基本問題中的括号的兩端,中間包上了柏拉圖、亞裡士多德、康德以及黑格爾。
如果就此展開,任何一個括号中的哲學家的思想,都可以形成一套完整的、巨大的哲學體系。但問題其實可以回到一個更簡單的模式,即便是不懂任何哲學話語,也同樣可以做出回應。
對于“不變-變化”這一對概念,我們可以輕松的确認其中一端,即“變化”。這世界存在着變化,無論是外界的春夏秋冬,還是人類自身的喜怒哀樂。
用笛卡爾的思考方式來判斷的話,回到思維本身,如果我們能确認的隻有自己的思維存在,那麼我們就是肯定了變化的存在。因為如果世界是凝固的,毫無變化的,那麼思維即便存在,也同樣是凝固的,也就是無法前進,無法反應任何内容。所以人必然生存在一個不斷變化的世界裡。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去思考,在已經能夠确認的變化中,是否有一些東西,是永恒不變的?
即便是日升日落這種照耀着人類幾十萬年的現象,也終将會在太陽生活熄滅的時候消失,一切現象都無法超越人類能想象的終點。
而現代世界被認為是最接近真理的,諸如物理學原理等内容,所能夠體現的,往往是被稱為關系、本質、形式的東西。的确,不管人類的外貌有再多的差别,但總有些深入到DNA層面的東西是不變的,而這些不變也會影響了人的膚色,最終形成種族的區分。
這樣一來,對“不變-變化”的探索就轉向了“相同-不同”的探索。因為現象都是在變化的,不存在永恒,而那些能被我們認為永恒的,是在變化的現象當中,不斷重複的那些“相同”的東西。
無需太多的例證,我們也可以說,“相同”是存在的,“變化”也是存在的,人們對于真理的困擾,最終可能是思維意識中的一種概念的錯配。在我們希望用時間即永恒來去衡量真理的時候,真理卻并不在時間當中,它并不是一個時間概念,而是一種歸類的概念,在類别當中,我們看到了相同,而這種相同一次又一次的在變化的現象中重現。
這樣一來,就回到最初我們對真理的常識性認識,如果用永恒來形容真理,就好像用尺子去測量速度,或者用溫度計去測量長度一樣,真理的“永恒”是一種普遍性,而不是時間性。而這種普遍性的永恒存在,會随着人類知識探索邊界的擴展而不斷被打破,畢竟普遍的意涵是針對某一類情況,而既然涉及到的是分類,其對應的就是一個更為宏大的概念——整體。
那麼真理的問題就轉向了這世界是否是一個整體,且在這整體中存在着某一些普遍性的東西。
我相信探索至此,已經進入了人類思維能力的邊界,純粹靠着思辯理性,已經無法确認整體與普遍性的問題。即便如此,雖然我們無法确定,但卻通過思辯留下了一切能夠确認的東西,而一個過程就應該是哲學的本質,即向未知探索當中獲得智慧。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