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咳論》【臨證指要 】
下面就看[臨證指要]。 【臨證指要 】 第一點,講的是髒腑咳的辯證論治問題 髒腑咳的辯治,本篇提出咳病針刺的治療原則,“在髒者治其俞,在腑者治其合,浮腫者治其經”,這是針刺治療的原則。雖然簡單,但對咳病的辯證論治有較大的指導意義。
(《靈樞. 九針十二原》曰:“所出為井,所溜為荥,所注為輸,所行為經,所入為合”。 @ 井 --- 經氣所出之處,如水的源頭。 分布在四肢的末端,多位于爪甲之側,脈氣淺小。應用于些熱、開竅、通閉,有急救作用。 @ 荥 --- 經氣所過之處,如剛出來的泉水微流。 分布在指(趾)掌(跖)部位,經氣稍大。應用于治療熱病。《靈樞》病變色者取之荥。《難經》荥主身熱(心火病)。 @ 輸 --- 經氣所灌注之處,如水流由淺入深。 多位于腕踝關節附近,經氣灌注的地方,脈氣漸盛。應用于關節病變。《靈樞》病時間甚 者取之輸。《難經》輸主體重節痛(脾土病)。 @ 經 --- 經氣所行的部位,象水在通暢的河流中流過。 多位于腕踝附近及臂胫部位,經氣較盛大。應用于咳嗽、寒熱、咽喉病變。《靈樞》病變 于音取之經。《難經》經主喘咳、寒熱(肺金病)。 @ 合 --- 經氣充盛,由此彙入髒腑,如百川彙合入海。 多位于肘膝關節附近。應用于髒腑病。《内經》合治髒腑。《靈樞》經滿而血者,病在 胃,及以飲食不節得病者,取之于合。《難經》合主氣逆而洩(腎水病) 附圖表: 筆記者據相關内容并整理。)
由于“五髒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故在診斷時應注重主證又照顧兼證,首先辯明咳在髒在腑,然後采取相應的治療措施,以協調髒腑間的關系平衡。
後世醫家在《内經》針刺治療的基礎上,創造了不少頗具成效的藥方。 比如王肯堂的《證治準繩》說, @ 肺咳,提出來用麻黃湯; @ 心咳,提出用桔梗湯; @ 肝咳,提出用小柴胡湯; @ 脾咳,提出用升麻湯; @ 腎咳,提出用麻黃附子細辛湯。 當然,前人的理論,前人的著作,同樣給我們提供一個線索,不是說隻要我們見到腎咳,你都得用麻黃附子細辛湯,而不許用别的,不是這樣的,隻是提出來這是一個方法,這是一個方向,這是一個思路。 因為《内經》的理論的理解,我開頭講《内經》課的時候就已經強調過了,不是從一個方面,從不同的方面,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它,都可能是對,或者都是允許。隻要沒有離開理論體系這個基本的特征,去理解它都是可以的。 如果你真的要隻記住腎咳,腎咳之狀是什麼樣子,照書對一下,說是腎咳之狀,咳則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這時候就是麻黃附子細辛湯,不見得對。如果真的他還有寒,外寒還比較明顯,再加上腎陽不足,你使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是可以的。如果不是這樣的,就不見得對了。所以我們提出來五髒咳的辯治問題,舉了前人的東西,同樣是給我們提供一個思路,告訴各位,這是一個思路,這是一個考慮問題的方向。 當然,還應該允許,同時也必然存在其他的方向。 @ 比如說咳的兩脅脹痛,肝咳,現代有人總結了經驗,那用什麼呢?用青黛、木瓜作為兩個藥,治療肝咳,咳嗽兩脅下痛。 @ 比如剛才我說的腎之咳,腰背相引而痛,甚則咳涎,我提到了,這個口涎很可能是有鹹味的。為什麼說是有鹹味的呢?因為五味當中腎就主鹹,鹹入于腎。所以這個病人咳嗽咳嗽,鹹,那應該考慮到是腎。或者是用麻黃附子細辛湯,或者是也可以用别的。 比如我不久前還治療一個中年人咳嗽,他告訴我說咳嗽有痰,有痰還不算,而且這痰還有點鹹味。這是一個河北人,這個痰有鹹味,這麼一個狀況。這時候我除了給他去痰之外,就要考慮到,這人不見得有腰背相引而痛,但痰比較多,而且他說口味有些鹹,就給他既要化痰,同時又要注意補腎,不是用的麻黃附子細辛湯,用的金水六君煎。 金水六君煎是什麼呢? 二陳湯加了當歸、熟地。 二陳湯是治金,金是肺,去痰的藥。二陳湯有陳皮、半夏、茯苓、甘草。 水不就是腎嗎? 既有痰盛,肺中實,又有腎陰虛,腎水不足。所以用的當歸、熟地。當歸、熟地就補血,補血就補腎,精血同源,肝腎乙癸同源,這是古人設計的方子,這是現成的方子,金水六君煎。 給他金水六君煎吃下幾付之後,痰減少了還不算,鹹味馬上就去了,就沒有了,不再鹹。那你再繼續去痰,止咳,再用其他方法,這個鹹味就去掉了。所以我們應該利用我們所有的中醫的理論,去分析、認識臨床上具體的某一個病。
關于六腑咳,同樣指出來王肯堂《證治準繩》提出來的 @ 胃咳用烏梅丸,胃咳之所以用烏梅丸,我看王肯堂先生就是看到了吐蛔,甚則吐蛔,甚則蛔蟲出,那就是張仲景的烏丸治療厥陰病吐蛔,所以用烏梅丸。 @ 膽咳用黃芩加半夏生姜湯。 @ 大腸咳,咳而遺失,那要用赤石脂禹餘糧。赤石脂禹餘糧是收澀的,免得大便失禁,或者是桃花湯。 @ 小腸咳用芍藥甘草湯。 @ 膀胱咳,用茯苓甘草湯。 @ 三焦咳,用錢氏異功散等等。
秦伯未先生《内經類證》指出來, @ 咳的時候小便不禁,用五苓散加黨參。小便不禁的咳嗽膀胱咳,五苓散加黨參可以。 @ 那麼要是膀胱咳是腎虛的咳嗽小便失禁,那加些補腎藥也可以了,加些益腎氣的也可以。益腎氣的藥相當不少了,比如說桑螵蛸是不是也益腎氣的呀?金櫻子是不是也是固腎益腎氣的呀,恐怕都可以考慮。 甚至于如果是真的下元虛虧,氣化不利了,所以小便失禁,加點肉桂可以不可以呀?當然也可以。 那麼不是有一個方子治上盛下虛痰多喘的,那個叫什麼方子呢?蘇子降氣,治喘,其實喘也咳,很少說隻喘不咳的。蘇子降氣那不是就可以加點沉香?加點肉桂嗎?因為他一咳就遺尿,遺尿那不屬于腎和膀胱氣化不利了嗎?所以加點沉香引氣下行,加點肉桂溫化腎陽,使得氣化好了,也有效。 當然,秦伯未先生這個方法是可行的,我是說别的思路同樣可以考慮使用。
第二點,說咳與季節氣候的關系。 咳嗽和季節氣候的關系,由于五髒應時,也就是說咳嗽與季節氣候有關,那麼就應該考慮到某一季節的咳嗽和哪一髒的相關。五髒在其旺時主持一身,本篇提出“人與天地相參”,從這個整體觀點出發。因此,這樣一個觀點,對咳嗽病的治療有一定的提示。
清代醫家林佩琴在《類證治裁》裡頭,根據四時生長收藏,陰陽升降之理,指出不同季節治療咳嗽的病,用藥的規律。他說以四時論之, @ 春季的咳,木氣升也,春天屬于肝木之氣,治宜兼降。因為以升為主的治療的時候就應該注意到降,治宜兼降,用前胡、杏仁、海浮石、瓜萎仁之屬,它有降肺氣的作用,那都是氣上逆而咳。 @ 夏季咳,火氣炎也,治宜兼涼,所以要考慮用些涼性的藥。當然也是一種提示,沙參、花粉、麥冬、知母、玄參之屬。 @ 秋季咳,秋季屬燥,燥氣乘金也,燥氣乘肺了。秋節咳應該是最多見了,治宜清潤,所以玉竹、貝母、杏仁、阿膠、百合、枇杷膏之屬,那麼就不能用沙參、麥冬?當然可以。沙參、麥冬也是清潤的。 @ 冬季咳,風寒侵肺,治宜溫散,蘇葉、川芎、桂枝、麻黃之屬。他隻是舉例而言,還有很多的溫肺宣散的藥,治療冬季的咳嗽。 這是就從四季而言。
我們講課也經常談到一點運氣的問題,五運六氣的問題。 如果再考慮到運氣的問題,那麼治療選藥,就又增加了一個思考的餘地。除了季節之外,比如說冬季,冬季它要是那年不寒,也可能。或者本來冬季應該寒,如果那年它寒得特别厲害呢?那你用藥思考治療都應該考慮。 就如同我們上次講課談到的,今年是癸未年,上半年濕重,下半年按運氣說,一般的說是寒大,太陰濕土司天,管上半年,太陽寒水在泉,轉下半年,下半年應該冷,按道理說是這樣。 當然,運氣還有其他的考慮,就從這個主體思路上考慮,下半年就應該寒。下半年應該寒,如果外感病來了,我們注意多備用一些适當的溫散的藥,溫散寒邪的藥,恐怕也是一個思路。不但是冬天寒,而且今年的冬季會更寒,甚至秋季就開始寒。 所以說咳嗽與季節的關系,在臨床上應該加以考慮,這是第二點。
第三點,關于咳嗽“聚于胃,關于肺”的問題,以及這個理論對臨床的啟示。 本篇經文在“聚于胃,關于肺”之後,還有“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腫氣逆”的證候描述,臨床咳病日久,每見浮腫之象,是這樣。 咳嗽久了,都可以有浮腫之象。因為咳嗽久了氣機都不暢了,特别是肺氣不利,經常可以是面部浮腫,這個浮腫也不見得一按一個坑,就是俗話所說的他宣,他不實了,所以看到好象有些腫了,特别是眼泡腫,那倒是看得很清楚。這是外寒内飲之邪氣雍閉肺胃所緻,浮腫現象多屬于這個現象,不是完全的,所有的面浮腫都是嗎?不一定。但是很多是由于外寒内飲之邪氣雍閉肺胃所緻,與《金匮要略》所說的“咳逆倚息,短氣不得卧,其形如腫”。你看,他說其形如腫,象是腫,不見得一按一個坑,剛才我說的,所以他叫如腫。他不說其形腫,其形如腫的這種支飲頗為一緻。 張仲景在治療支飲的方劑當中,如小半夏湯、小半夏加茯苓湯,厚樸大黃湯、澤瀉湯,葶苈大棗瀉肺湯、小青龍湯等,亦無不從肺胃着手。這确實是臨床治咳嗽的很常用的方子,大家最熟悉的就是這個,最常用的就是外寒内飲的小青龍湯證,小青龍湯,那不是在臨床治療慢性氣管炎發作的喘息,最常用的方子。 其中都是從肺胃着手的。你比如小青龍湯有甘草,還有半夏,這些都可以調胃。再觀臨床由肺胃所緻的咳嗽,是最常見的咳嗽,也就是五髒六腑都令人咳,但是由于肺胃所導緻的最常見的。
除上述治飲之方外,清燥潤肺湯特别是秋季最多見的,最常用的方子秋季治咳,潤燥。而且剛才我說的咳而咽癢,那是最常使用的清燥潤肺。還有麥門冬湯、沙參麥冬湯等等,也都是治療咳嗽在肺胃的常用方劑。因為清燥潤肺湯也好,麥門冬湯也好,這是從潤的角度,潤肺、潤胃,使得肺胃津液能夠恢複,他燥咳就止住了。
可見本篇“聚于胃,關于胃”這一咳病辯治綱領的提出,确實對治療咳嗽起到了執簡馭繁的作用。這是本篇關于《咳論》,我們就講完了。
這篇是全面論證咳嗽病因病機分類,乃至治療原則,使我們中醫學對于這個病的認識,起到了奠定基礎的作用。而且咳嗽病确實是非常常見的一種病,不是太好治的病。特别我們一般的說,咳又跟喘聯系起來. 為什麼難治? 恐怕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咳嗽這個病,它不單是在肺,它是涉及到五髒六腑去了,所以臨床辯治起來比較麻煩,疾病的變化比較多,病情複雜,所以抓住要領比較難,因此說難治。 咳嗽特别是喘,因為咱們《内經》沒有專門講喘的一篇,因此學習咳也應該聯系到喘的問題。所以應該深刻的理解這篇的理論,在臨床上聯系實踐去具體的運用它。盡管咳嗽難治,從中醫的理論上來說,通過我們認真的分析,還是可治的。所以說不可治是不對的,我曾經講過,《内經》講過“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所以《内經》說很多死、死、死,其實我講過多遍,它就是說的難治而已。《内經》還有明确的表述,叫“言不可治者,未得其術也”。你說不能治,那是你沒掌握這技術,就沒有不治之證。 從這個理論上講,病都應該有辦法去治,這是《内經》的積極的思想。那說是《内經》時代,是不是什麼病都能治呢?也不可能。我們又進步兩千年了,也還沒有什麼病都能治的。但是從思想上、從理論上,那認為病是能治的,這個是積極的。所以認為這個病是不治之證,看見就說不治了,這太消極了。所以作為中醫大夫,應該說病人求我們治,我們應該千方百計的給人家想方法去治。你最好不要說這個不治,沒法治,除非他不想治,你沒辦法給他治,像《内經》上我們學過的所說的“病不許治者,病必不治”。 但是說,我現在沒有好辦法給他治,這倒是事實。我說這個高明的醫生,他肯定還有他治不好的病,這倒是事實。但是,應該總在不斷的鑽研它,認為應該有辦法,這才是正确的。人的方法是無窮盡的,但是客觀世界的複雜也是無窮盡的,這就是一對矛盾。
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