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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寒論》六經生理闡述

雒曉東  (廣州 510120)

主題詞:傷寒論--六經

摘要:通過闡述《傷寒論》六經生理系統的組成,六經經氣的轉輸規律(開阖樞學說),六經氣化理論(六經标本中氣及其從化),六經氣血多少及陰陽盛微及六經表裡相合的三大系統,認為六經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系統,在不同角度、不同層次上有着錯綜複雜的協同作用,應從整體上去揭示六經生理。

六經學說來源于《素問.熱論》的六經分證,張仲景将其發展後使之成為理法方藥完備的理論體系,至今對臨床仍有着重要的指導作用。六經學說不僅對外感傷寒,對溫病及内傷雜病也同樣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傷寒大家柯韻伯曾講“原夫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傷寒、雜病治無二理,鹹歸六經之節制。” [1] 臨床大多醫家對傷寒六經生理缺乏透徹理解,因而不能有效地應用于臨床實踐,筆者不揣卑陋而試論之,或可有益于同道。

1、六經生理系統的組成

筆者體會六經将人體生命的物質基礎和功能作用分為六個系統,每一經以其直接所屬的髒腑為核心,以經絡為依據,聯系氣血精津液、五體九竅而成;用标本中氣及其從化理論反映六經的氣化特點、主從關系及聯系方式;用開阖樞理論反映六經經氣的轉輸規律;用六經的氣血多少、陰陽盛微反映其物質基礎和功能作用的相對定量關系;用髒腑經絡和經氣相統一的觀點反映人體六經氣化的有機聯系;以“元真”、“胃氣”、“相火”三大系統闡述六經表裡相合三大系統的作用特點。人體六經聯系的渠道和實質就在于經絡和三焦氣化,實現其聯系的物質承擔者,就是經氣。故六經生理應從人體髒腑經絡、氣血精津液的總體上加以認識。
從表1可以看出,六經系統包括髒腑經絡及其标本中氣、開阖樞的氣化理論兩大部分内容,但其核心仍在于髒腑,特别是五髒,經絡形層、五體九竅從屬于髒腑,六經标本中氣、開阖樞之機也本于髒腑。唐容川言:“六經出于髒腑,髒腑各有一經脈,遊行出入,以布其化……謂六經之上,其主治者皆其本氣也,本氣根于髒腑,是本氣居經脈之上也” [2] 。六經系統衆多的層次結構和機能性質之所以能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全在于‘經氣’的作用,不可不深究之。

表1    六經生理系統簡表

六經 

 髒腑

十二經

形層

内部所主

 本氣 

中氣

标氣

從化

經氣轉輸

氣血多少

太陽

膀胱

小腸

足太陽手太陽

膚表

皮毛

胸中

 寒

少陰

三陽

從本從标

開 

多血少氣

陽明

胃大腸

足陽明手陽明

肌肉

胃脘 

 太陰 

 二陽 

從中

多血多氣

少陽

膽三焦

足少陽手少陽

腠理

膈脅

厥陰

一陽

從本

樞        

少血多氣
 

太陰

 脾肺

足太陰手太陰

肢末

大腹 

陽明

三陰

從本

開 

少血多氣

少陰

腎心

足少陰手少陰

血脈

小腹 

 熱

太陽

 二陰

從本從标

少血多氣

厥陰

肝心包

足厥陰手厥陰

筋膜

少腹

少陽

 一陰 

從中

多血少氣

注:肺主宣發,以宣太陽之氣,外合皮毛,通于口鼻,六淫外感初起必定要影響肺的宣發功能,故将肺在外感初起以宣發功能障礙的一類病證也歸入太陽讨論  

2、人體六經經氣及其轉輸規律

“經氣”的概念,來源于《内經》,《素問·離合真邪論》言:“真氣者,經氣也”。《靈樞·刺節真邪篇》言:“真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者也。”也即是說,經氣來源于先天父母之精氣,受由肺吸入的大自然的清氣與水谷精氣的不斷充養,《難經》言:“三焦者,元氣之别使,主通行三氣,經曆五髒六腑。”即是說元氣、谷氣、清氣在三焦彙合,輸布于五髒六腑,成為髒腑功能活動的動力。筆者體會,此種在三焦彙合以後之氣,即人身經氣(也可叫精氣)。三氣相合,通彙于周身,為各經所用,然各經的物質及功能發揮,即經氣特性又有所不同。布達于太陽之表的經氣為營陰和衛陽,遊行于三焦腠理的稱為氣液,運行于經絡之中的往往稱為血氣,在陽明為胃氣,在少陰為陰陽,其功用也各不相同,從而形成了六經标本氣化的不同性質。但其來源不外于元氣、谷氣和清氣。其經氣随三焦和經絡氣化布散于周身,蘊含着較大的能量,包括氣、血、精、津,液五種人體生命所必須的基礎物質。經氣分為陰陽兩類,陽氣代表功能發揮狀态的基礎物質,無形而有質,有溫煦動力作用。陰精指相對靜态的基礎物質,有形而有質,有濡潤、滋養作用。陰精有精、血、津、液之分,陽氣有元氣、宗氣、營氣、衛氣之别,陽氣為之帥、陰血津液為其母,二者互為一體,不可分離。這些基礎物質的生化、轉輸和代謝過程,就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具體體現。

升降出入是自然界物質運動的基本形式。人體居天地氣交之中,自然與天地相應,與自然界處于同步運動狀态。因此,人體髒腑經絡的功能作用和氣血精津液的生化、轉輸、代謝過程都表現為升降出入的運動形式。

《素問·陰陽離合論》、《靈樞·根結篇》以門戶開阖轉樞之情态說明了人體六經經氣的轉輸規律。

太陽、太陰為開,言營陰衛陽之出表衛外。人身經氣,發源于腎.升發于肝,滋養于後天脾胃水谷之精氣和大自然的清氣。而敷布卻在于上焦心肺。在六經經氣的升發緻用過程中,五髒的激發推動作用是最重要的,太陽經氣,特别是衛陽之氣,是在上焦肺髒的宣發功能推動下布散于周身膚表皮毛的,這主要通過三焦氣化的途徑來實現。太陰所生的營血津液的轉輸敷布,主要是通過心髒的運行布散血氣津液的功能來完成的。故《靈樞·決氣篇》言:“上焦(主要指心肺)開發,宣五谷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柯韻伯也言:“營衛行于表而實發源于心肺,故太陽病則營衛病,營衛病則心肺病矣”[3]。

陽明為阖,言其維護陽熱于腸胃,完成受納腐熟水谷,傳導排洩糟粕的功能。性屬燥金,賴肺氣清肅下行,脾可以轉輸津液助陽明之造化,“脾為胃行其津液’故也。

厥陰為阖,言陰血由心包下潛,蓄藏于肝髒,相火蘊含其内,受其疏洩調節,完成人體生命活動的物質需要。腎主閉藏,以助厥陰之阖。

少陽、少陰為樞,少陽為陽樞,以三焦為主輸轉氣液;少陰為陰樞,以血脈為主流通運行血氣。二者以君相之火為主持,内外交貫,環轉流行不息,肝主藏血、疏洩,合心包調節促進少陽相火的潛蓄升發,又為少陰精血的流行周布起調節氣機的作用。少陽為樞,外以助太陽之開,内以助陽明之阖,故《傷寒論》有服小湯後“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的論述。少陰為樞,通過心血的運行,外以助太陰之開,轉輸營血津液于周身,内以助厥陰之阖,陰血由心包下潛,蓄藏于肝髒。

人體有十二經脈順次相接的經氣循環運行規律,但督脈總督人體一身之陽,任脈總任人體一身之陰,行于身之前後。陽維脈維系諸陽,陰維脈維系諸陰,沖脈為人體經脈之海,帶脈加強一身的橫向聯系,陰曉陽跷,使陽入陰,陰出陽,陰陽相交。這樣,人體的經絡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類似網狀聯系的整體,再加上經氣在經絡内外的出入,經絡和三焦氣化的統一,使人體的經氣輸布形成了一個立體的、整體的,類似門戶開阖樞似的轉輸方式,或上升外出而為開,或下降内入而為阖,或在出入升降之間,遊行于三焦腠理,流通于經脈之中。人體六經經氣,一方面沿經絡運行,一方面通過三焦敷布,僅此二種途徑,而開阖樞式的經氣轉輸規律是三焦和經絡氣化共同作用的結果,其經氣運行的關鍵,仍在于五髒的激發,推動作用。

3、六經經氣的氣化

用于闡述六經經氣氣化的理論—六經标本中氣及其從化理論,來源于《内經》的運氣學說,《素問·六微管大論》曰:“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  中見太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标也。”《素問·至真要大論》曰:“少陽、太陰從本,太陽、少陰從本從标,陽明、厥陰不從标本,從乎中也……故從本者化生于本,從标本者,有标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内經》的六經标本中氣及其從化理論,屬于運氣學說的内容,用以推測氣候變化對人體生理病理以及萬物的影響。自清代張自聰始,運氣學說的标本中氣及其從化理論被用來說明傷寒之理,成為了《傷寒論》的六經經氣氣化學說。中醫曆來重視人體生命和自然界的統一性,有“人身一小宇宙”的觀點。那麼,天有此六氣陰陽,人與天地相應,自然也有此六氣陰陽,這也是現代全息理論的思想方法,這就是六經标本中氣及其從化的運氣學說被用來闡釋人體六經生理病理的根據。

就人體而言:六經配六氣,六氣為本,六經分陰陽,陰陽為标,其相互表裡者為中氣。本氣是人體經氣在六經中的具體體現,為本經氣化的依據,更是對本經氣化特性的概括。中氣是本經中可以見到的相表裡之經的經氣,主要是通過經絡氣化其經氣相互聯系滲透來實現的。它決定了陰陽表裡兩經在生理病理方面的特殊聯系,是六經表裡相合成為三大系統的内在根據。标氣也是六經氣化特性的反映,特别是能量和性質方面的标識。

人體六經标本中氣及其從化,在每經中各有所指的具體内容。太陽本寒主要指布達于表的營血津液(營陰),标氣三陽主要指在表的衛陽之氣,且和肺的宣發功能聯系密切。太陽本寒而标陽,言其衛陽以營陰為基礎。中見少陰,指少陰心腎陰陽是太陽之氣的根基,也有标本之分。少陰本熱标陰,本熱言其心陽命火的主宰作用,标陰言其心血腎精,少陰與太陽組成一大系統,皆為本标兩從。陽明本燥标陽,以本概标,反映大腸、胃的造化功能,但其體陽而用陰,從其中氣,離不開太陰脾肺轉輸津液的作用。太陰本濕标陰,以本概标,從其本氣,重在津液的生成輸布.少陽本火标陽,以本概标,從其本氣,主要對其相火的升發緻用而言,重在三焦的功能,中見厥陰,以陰血為基。厥陰本風,言心包的敷布火氣和肝髒的疏洩調節機能,标陰指其收看潛藏的陰血而言,厥陰從中,言其是少陽相火潛蓄調節、升發緻用的基礎。

标本中見及其從化理論,反映了六經生理的一般特性,但标本有氣虛氣盛,從化有太過不及,是為六經病理改變的重要本質,臨床宜詳審之。

4、六經經氣的氣血多少和陰陽盛微

六經氣血多少,《内經》有幾種不同的說法,以《素問·血氣形志篇》為準,六經氣血多少,主要着眼于經氣的質和量上的特點。太陽多血少氣,以其太陽的營血津液而言,成為化生标氣三陽的雄厚物質基礎。厥陰多血少氣,以其藏血、出血的功能而言。陽明為水谷之海,氣血之源,故多血多氣。少陰心主神明,統血運。少陰腎推動激發人體的一切生命活動,皆以陽氣為主。少陽相火在君主神明的主持下完成具體的氣液轉輸過程,也以陽氣為主。太陰脾主運化之能,肺為氣之大主,故皆少血多氣。

六經的陰陽盛微,主要反映人體經氣的性質及其量的大略差别,病理上主要反映外感熱病過程中陽氣和陰液損傷的不同層次及外感熱病演進的大體過程。

太陽統營衛、司氣立,内通于六經,外應于六氣,時時和自然界進行物質和能量的交換,其陽氣量盛。病理上反映外邪初犯,邪尚在表,正氣尚盛的階段。陽明為其造化之能,也有強盛的陽氣為基礎,但從量上不如太陽的陽氣強大,故為二陽,病理過程中,若邪入陽明,随其氣機内阖,陽郁不散,蓄積轉增,則多為高熱煩渴之症。少陽以厥陰陰血為基,陽氣由微漸盛,故為一陽。病理過程中,往往反映人體陽氣受益以至不足,邪氣入于腠理,正邪交争,互有進退的階段。太陰主持一身之津液,其陰氣最盛,故為三陰。病理過程中往往反映邪入三陰,以中氣損傷為主,但此時陰液損傷卻不甚嚴重。少陰為一身陽氣陰液之根基,且陽根于陰,以心血腎精為基,但量上較太陰主持的津液為少,故為二陰。病入少陰,說明人體陽氣陰液已損傷到嚴重程度,已動搖了人身之根本。厥陰為一陰,重在蓄藏之陰血,以助少陽相火之成化,為陰盡陽生之地。病理過程中往往反映人體陽氣内郁或上逆的證候或外感熱病的轉化向愈階段。

5、六經表裡相合的三大系統

由于陰陽表裡兩經在結構和機能上的特殊聯系,其經氣相互滲透、融合,因此,二者常常做為一個整體,完成具體的功能活動。依據陰陽表裡兩經在結構和機能上的聯系,可将六經分為三大系統。

5.1元真系統

元真系統包括太陽、少陰兩經,分主表裡.少陰為太陽之基,太陽統營衛、司氣立,為六經之蕃蓠.少陰司神機、統水火,為一身陰陽之大主,造物成化之基元。五髒六腑、四肢百骸皆其所統,一身相火,皆其所用。腎精心血在少陰陽氣的蒸化下統率小腸膀胱氣化。故此系統是主持人體表裡内外的兩大支柱,也為六經之核心。

5.2胃氣系統

胃氣系統包括陽明、太陰兩經。陽明重在受納腐熟水谷,傳導排洩糟粕,太陰重在運化水濕和水谷精微。此系統燥濕相濟,燥從濕化,由陽化陰,功能變物質,重在水谷精氣的生成敷布。其水谷精氣包括陽氣和陰液兩個方面,其氣液上升外出以助太陽之氣化,下降内入以滋養元陰元陽。人禀先天之氣以生,但受後天水谷精氣以長、以成、以用,故人在禀生之後,以胃氣為第一緊要關鍵,這也是李東垣《脾胃論》的立論根據。

5.3相火系統

相火系統包括少陽、厥陰兩經,風從火化,統血脈、司相火,陰中生陽,物質變功能。重在肝髒的疏洩調節機能,收看陰血,旺盛生機,從而推動機體的一切生化過程。實是一身相火的概括。所謂相火,是在君主神明的主持下,具體完成、促進人體生命活動和生長發育,組織更新等氣化活動的陽熱之氣。

這三大系統分而為三,合而為一。元真系統源于先天父母之精氣,為先天之本,肇物之始,水火之基,分主全身表裡。故此系統為“胃氣”、“相火”兩大系統的基礎,五髒之陰氣,非此不能滋,五髒之陽氣,非此不能發。且元真系統主司神機,為人體生命活動的主宰。胃氣系統為水谷精氣的補充來源,先天之精氣,非胃氣不能滋之。先後兩天之精氣相合為一身氣化的基礎,經氣的源泉,相火系統重在主持一身經氣的潛蓄、升發、緻用過程及氣機調攝作用。元陰元陽的升發緻用,水谷精氣的生成敷布,均離不開此系統的作用。這三大系統在生理上各有偏重,協同作用,共同完成人體的生命活動。

由于陰陽表裡兩經在結構上、機能上的特殊聯系,其經氣互為一體,相互融合,其氣化特性也多相一緻,故太陽、少陰分主寒熱,而又各有寒熱。少陽、厥陰分主風火,而又各有風火。陽明、太陰分主燥濕,而又各有燥濕。但每經又往往代表其一個矛盾的側面,有主有次,因此需要通過從化的方式解決其矛盾。太陽、少陰分主寒熱,而少陰為太陽之基,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少陰陰陽的偏盛偏衰,往往決定着太陽病的從化。陽明,太陰分主燥濕,而太陰往往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多燥從濕化,故陽明也多濕熱為病,而太陰病發生造化的則較少。少陽、厥陰分主風火,而少陽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多風從火化,故厥陰也多陽熱病證。

6、小結

總之,六經是一個有機的整體系統,其在不同的角度.不同層次上有着錯綜複雜的協同作用。六經理論将人體生命從結構到機能分為六個系統,又有标本中氣、開阖樞的六經氣化理論以說明其每經的氣化特點,聯系方式及經氣轉輸規律等,即每經均有自己的特定結構和機能。且表裡兩經相合成為三大系統,在生理上有其正常的從化規律,發病則有從化太過或不及等不同的表現形式。從三陽經看,則其經氣有其特定的輸轉規律,重在三股氣液的表裡出入之機,其中陽明胃氣為其基礎,胃氣不衰,邪斷不至入三陰。從三陰來看,以少陰的陰陽為其根本,太陰禀其氣而能開,厥陰禀其氣而能阖,也即是說陽明的胃氣為三陽的基礎,少陰的陰陽為三陰的根本,也為一身之根本,其較陽明的基礎更深一層。這裡需要特别強調的是,人身經氣是一個有機聯系的整體,來源于先天父母之精氣,滋養于後天脾胃水谷之精氣和大自然的清氣,根據其組成、結構,分布和功用的不同,從而形成了六經氣化特性的區别。但其經氣是做為一個有機的整體系統來發揮作用的。如太陽的營陰、衛陽以陽明胃氣(包括氣、液二部分)和少陰陰精陽氣為根基,通過三焦和經絡氣化聯系為一個有機的整體,而且離不開五髒的激發、推動作用。從而完成其護表拒邪,維持内外環境間協調統一的作用。其它各經也同樣是在六經整體協同作用的基礎上完成其具體功用的,因此,我們決不可以丢棄了這種整體有機聯系去探讨人體六經的生理病理,這才是六經理論的關鍵。

參考文獻:

[1] 柯韻伯  [傷寒來蘇集] 傷寒論翼.自序.P2  上海科技出版社 1959.

[2] 唐容川  [唐容川醫學全書]   P27-28  中國中醫藥出版社 1999.

[3] 柯韻伯 [傷寒來蘇集] 傷寒論翼.P27 上海科技出版社        1959.

 

太陽病理及其治法方藥---雒曉東

人體太陽本寒标陽,标本兩從,寒熱兩化,以少陰為基,統營衛,司氣立,包羅六經,主一身之表,經氣從開。太陽之腑膀胱、小腸在心腎陽氣的蒸化下完成其氣化排尿,分清泌濁及敷布太陽經氣(主要通過經絡氣化實現)的作用。肺合皮毛,宣太陽經氣以達表(主要通過三焦氣化實現)。總之,髒腑是太陽經氣産生布散的核心,經絡、胸中是太陽經氣遊行出入的徑路,膚表皮毛為太陽經氣所敷布。人體六經經氣通過太陽外應于自然界的六氣變化,與其進行物質和能量的交換,以維持人體内外環境間的協調統一,這是人體的有機調節機能。

太陽以表證為主,柯琴言:“仲景立六經總綱法,與《内經.熱論》不同,太陽隻重在表證表脈,不重在經絡主病。”風寒溫熱燥濕之邪從外而受,膚表口鼻皆為邪入之途,膚表内合于肺,口鼻内通于肺,六淫犯表,肺為必累之髒。太陽病中,邪從口鼻而人為主,還是邪犯膚表皮毛為主,沒有一定的标準,也沒有争執之必要,重要的在于據證而辨,以營衛失調為主,還是以肺氣不暢為主。從太陽病這兩大病機上着眼,我們就能有效地指導臨床治療。

風寒犯表,寒性收引凝滞,其營衛郁閉較重,同時損傷衛陽。燥熱犯表,也閉衛郁營,其閉郁程度較輕,重在耗傷營陰。濕邪犯表,其性粘滞,重在閉遏太陽氣機,且大多兼有脾胃和肌肉之濕見證。也有表虛外感或誤汗表虛者,宜詳分陰陽氣血以兼治其虛。太陽重在邪實,故其治療以祛邪為主,宜汗,以宜胸表之陽,暢太陽之氣。辨寒熱燥濕而分治之,麻黃湯開表以散寒,重在宣胸表之陽,桂枝湯解肌以和營,重在滋營以助衛,皆為辛溫。銀翹散,桑菊飲為疏表利肺之劑,亦調營衛之劑也。俾其營衛和調,經氣暢達,法用辛涼,其宣肺疏表之中尚可清熱顧津。肺氣不暢為主者,宜以桑菊飲直暢肺氣,營衛失和為主者,應以銀翹散辛涼疏表,和其營衛.從傷寒、溫病不同治法中可見救陽救陰之異也。薛生白芳散表濕湯宣表以化濕,桑杏湯疏表宜肺以潤燥,凡太陽表證,治之皆以疏表宣肺為主,所謂因勢利導而從其開也。故疏表宣肺,為太陽治法之綱領,六淫犯表,基本治法皆同。但要注意太陽方藥決不可過于寒涼滋膩,寒涼滋膩則氣機凝滞阻塞,使表氣郁閉,胃陽受傷,閉邪之出路。溫邪犯表往往少佐辛徽溫之品以助其宣散,如銀翹散中荊芥穗即是此意。濕邪犯表,更以閉遏氣機為主,故薛氏芳散表濕湯,主以辛微溫宣散之品,亦重在調暢氣機。六淫犯表,有正虛者,有兼夾者,宜審其陰陽氣血、水火痰食而治之。

太陽腑證,不外蓄水、蓄血之類,或邪自表循經傳入,或先有内傷。蓄水證為小腸泌别失職,膀胱氣化不行,總以小便不利,小腹脹滿,口渴為特征。治以淡滲利濕為主,在傷寒則少佐桂枝通陽化氣,在濕熱則但利其濕,濕去則其陽自複,此亦葉天士“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之意也.若濕熱蓄水而陰血有虧,則宜以豬苓湯勝利濕熱,兼以育陰養血為治。蓄血證,或在膀胱,或在小腸,或在胞宮,總為邪熱入于下焦血分,宜以逐瘀洩熱為主。

陽明病理及其治法方藥 雒曉東

由于體質和病邪的交互作用,六淫犯表會出現不同的病證表現,而傷寒、溫病邪入陽明經腑,其病證表現卻極其相似,故陸九芝言:“凡傷寒有五,而傳入陽明遂成溫病。”實際上,傷寒的陽明病和溫病的中焦氣分證的證候類型和病理本質基本是一緻的。陽明本燥标陽,從其中氣,多氣多血,故其為病多燥熱、濕熱。正盛邪實,交争劇烈,經證多壯熱汗多,煩渴脈大,其腑證不外熱結、液幹兩端。論其治法,仲景不外白虎、承氣之流,後世溫病學派大有發展,吳鞠通《溫病條辨·中焦篇》言:“陽明溫病,下之不通,其證有五:應下失下,正虛不能運藥,不運藥者死,新加黃龍湯主之。喘促不甯,痰涎壅滞,右寸實大,肺氣不降者,宣白承氣湯主之。左尺牢堅,小便赤痛,時煩渴甚,導赤承氣湯主之。邪閉心包,神昏舌短,内竅不通;飲不解渴者,牛黃承氣湯主之。津液不足,無水舟停者,間服增液,再不下者,增液承氣湯主之。”此多屬陽明與它經相兼為病,其治法方藥詳備,實補仲景之不足;陽明若從中氣之化太過,則為濕熱病。濕熱之邪以中焦為中心環節,熱重者偏于陽明,重在清熱祛濕,或疏其表,或通其裡,務必分解濕熱,引邪外達,宣暢三焦。可仿張錫純治濕溫的變通白虎湯,在白虎湯的基礎上減知母.粳米,以滑石、薏米代之,又可加連翹、蟬衣以宣暢氣機。此方為治陽明濕熱之妙劑。仲景的茵陳蒿湯、栀子柏皮湯、麻黃連轺赤小豆湯也可酌情應用。若濕熱入于陽明胃腸,蘊積下去而利者,多伴有腹痛、肛門灼熱下迫、糞便臭穢,甚或有膿血,身熱苔黃脈數者,則宜以葛根芩連湯、黃芩湯、白頭翁湯之類加減施治,以清熱燥濕止利。  陽明若标本氣虛,也有“胃寒”或“寒結”之證,但終屬少見,可用吳茱萸湯,大黃附子湯之類治療。另外,陽明病也要時時注意宣暢氣機,不可一派寒涼,遏其邪之出路。陽明經表之熱必假太陽以為出路。如吳鞠通《溫病條辨》言:“白虎本為達熱出表”,臨證時不可多入陰凝滋膩之品,恐其阻滞氣機以緻辛涼之劑變為陰凝之方。但白虎湯達表之力不足,若高熱無汗表氣不暢時,宜加入蟬衣、連翹、薄荷之類,以助其達表。

少陽病理及其治法方藥 雒曉東

少陽本火标陽,從其本氣,為三陽之樞,以三焦為主轉輸氣液,外以助太陽之開,内以助陽明之阖,故邪氣在表,留連不去,可以小柴胡湯轉少陽之書,以達太陽之氣。胃氣不和的“幹嘔、不欲食”之類也可以小柴胡湯轉樞少陽,則“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而解之。少陽與厥陰其經相通,其氣合化,少陽相火以厥陰陰血為基,其相火的潛蓄調節,升發緻用,均離不開厥陰的藏血、攏血、敷布疏洩作用。少陽主春升之氣,其經氣旺于寅卯辰三時.凡此時陽氣升發太過不及之病,可從少陽論治。少陽的核心,主要在于三焦,關于三焦所指曆來就有争論,袁淳甫《難經本旨》指出“所謂三焦者,于膈膜脂膏之内,五髒六腑之隙,水谷流化之關,其氣融會于其間,熏蒸膈膜,發達皮膚分肉,運行四旁,曰上中下,各随部分所屬而名之,實元氣之别使也。是故雖無其形,倚内外之形而得名;雖無其實,合内外之實而為位者也。”筆者體會,三焦實指人體周身之組織間隙,外而肌肉皮毛,内而五髒六腑,皆其所通行也。其經和足少陽膽經相交接,其氣化相通應,其腑三焦下根于腎,上通于肺,系諸于五髒六腑,聯系于腠理膜原,重點在于胸腹腔内的脂膜,膈膜之類。主通行氣液,升達相火,推動激發一身髒腑經絡的氣化。為五髒六腑經氣轉輸、上下通降、内外出入的一身氣化之樞紐,通主全身氣化。故其病則為氣液停滞的津液代謝失常。張景嶽言:“上焦不治,則水泛高原,中焦不治,則水留中脘,下焦不治,則水亂二便。三縷氣治,則脈絡通而水道利,故曰決渎之官。”若邪犯腠理,則多正邪交争的往來寒熱之證,内逆于胸脅,三焦失和,經氣不暢則胸脅苦滿,心煩喜嘔,默默不欲飲食,一般以小柴胡湯治之,重用柴胡以疏達三焦腠理,以祛其半表之邪,黃芩清洩相火,以除其半裡之熱,仲景小柴胡湯不專為傷寒設,溫熱邪在少陽者也可酌情加減應用。柴胡能從少陽之書,以達太陽之氣,恐其偏燥,溫病一般以青蒿代之,青蒿可升達木火之氣,開少陽厥陰之郁,比柴胡性緩而不燥,也能疏達少陽肌腠之邪,燥熱郁于少陽厥陰者最宜。

  邪犯少陽,風火壅于上則“口苦、咽幹、目眩”,甚則“耳聾”,可與黃芩湯加減治療。若相火郁于内,“胸脅苦滿,嘿嘿不欲飲食,心煩喜嘔”之類,則宜以小柴胡湯開達中上二焦之壅滞。若寒飲郁于三焦之腑,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口渴心煩,或往來寒熱者,則宜與柴胡桂枝幹姜湯和解少陽,通陽化飲。若濕熱阻于三焦膜原,則氣機郁遏,寒甚熱微,身痛肢重,嘔逆脹滿,苔膩脈緩者,仍宜轉少陽之書,以疏利透達膜原為主,用雷氏宣透膜原法。大柴胡湯、蒿芩清膽湯皆足少陽膽腑之劑。若膽腑邪熱壅滞,疏洩不利,“嘔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煩或心下痞硬”之類,則宜以大柴胡湯清洩膽腑之郁滞。其邪熱輕而濕濁重,小便不利者,則宜以蒿芩清膽湯以清洩之。少陽為三陽之樞,多相兼為病,若兼太陽,可仿柴胡桂枝湯或柴胡銀翹散之類,若兼陽明,可仿柴胡加芒硝湯之意。葉天士《溫熱論》言“再論氣病不傳血分而邪留三焦,亦如傷寒中少陽病也,彼則和解表裡之半,此則分消上下之勢,随證變法,如近時杏、樸、苓之類,或如溫膽湯之走洩”,三焦為氣液之徑路,凡濕邪為主,莫不阻塞三焦氣機,故治療當宣展三焦氣機為主,用分消走洩之法,雖偏濕熱也不可寒涼遏之。

  另外,胸膈為太陽經氣之所出,陽明經氣之所布,為兩經交界之地,實屬少陽三焦之一部分,唐容川言“三焦乃人身膜膈”,故将胸膈病變也歸入少陽經探讨。邪熱郁于胸膈,非栀子豉湯不解者,乃栀子清胸膈三焦之熱從小便而出,豆豉以宜胸膈之郁從太陽外解,不管傷寒、溫病,以栀子豉湯宣透之,有輕以去實之妙。後世楊粟山《傷寒溫度條辨》中所制升降散,為調理人身表裡三焦氣機的代表,楊氏以其方加減統治一切溫病,僵蠶、蟬衣升陽中之清陽,走氣分,宣表疏衛,外走太陽。姜黃、大黃入血分,降陰中之濁陰。一升一降,一外走太陽氣分,一内人陽明血分,使内外通和,氣機宣暢,楊氏以其治“表裡三焦大熱,其證不可名狀者”。升降散與扼子鼓湯均能宜暢氣機,清透郁熱,但栀子豉湯暢胸膈、利三焦,重在從上而宣,或從小便去,而升降散宣上導下,分走氣分血分,俾其郁熱從大便而除。

太陰病理及其治法方藥    雒曉東

太陰為濕土之髒,本濕标陰,從其本氣,主持津液代謝,統脾、肺兩班。其病則多脾虛寒濕證,腹滿吐利,不欲食,時腹自痛為常見症。但有偏于陽虛的,有偏于濕阻的,有偏于氣滞的,可酌情選用理中湯、胃苓湯、厚樸生姜半夏甘草人參湯治療。仲景《傷寒論》的太陰病出方甚簡,後世多有發揮。藿香正氣散為太陰傷寒之劑,我的導師張斌先生甚喜用之,其宣上導下,升清降濁與健運脾胃并用,兼治表裡,實為太陰太陽兩感之良劑。吳鞠通《溫病條辨》在此基礎上創立的苦辛淡法及苦辛溫法的加減正氣散,治三焦濕郁而重在中焦者,也主要從太陰上着眼,仿葉氏而用分消走洩之法。以藿樸陳苓為主藥,藿香芳香宣化上焦之濕,樸、陳以燥中焦之濕,茯苓以利下焦之濕。

①加麥芽、神曲以升降脾胃之氣。茵陳以宣濕郁,杏仁以利肺及大腸。

②加防己、豆卷以走經絡之濕郁,通草、薏苡仁淡滲小便以實大便。
    ⑧加杏仁以利肺氣,滑石以洩濕中之熱。
    ④加草果以開發脾陽,楂、曲以運中消滞。
    ③加蒼術以燥脾濕,大腹皮以寬腸氣,谷芽以升胃氣。

太陰雖以陽虛寒濕多見,但也有濕熱證,宜與陽明病互參。

少陰病理及其治法方藥 雒曉東

少陰本熱标陰,标本兩從,寒熱兩化,為三陰的基礎,一身之根基。統心腎兩贓,水升火降,交互接濟。其寒化證多由三陽或太陰病久,遷延而來,或由胃腎陽虛,外寒直中少陰。其在上多汗傷心陽,心悸欲按,或有煩燥驚狂,可用桂枝甘草湯、桂甘龍牡湯之類。甚則心髒陰陽氣血俱虛。“脈結代,心動悸”,與炙甘草湯治之。其在下多命火裡虛,四肢逆冷,畏寒卷卧,下利清谷,脈沉微欲絕等等,宜四逆湯回陽救逆。少陰的溫熱病證,多屬血分,其在上多血熱憂心或血熱妄行,此時雖有一定的陰血損耗,但仍偏于實熱,這似乎不合仲景少陰病以正虛為主的提綱,但若從溫病營血分病證的邪熱憂心和血熱陰傷的主要病機上考慮,其病理改變主要在心,故從這一角度考慮仍将溫病的營血分證候歸入少陰系統探讨,雖突破仲景少陰以虛為主的提綱也無多大不可,這是符合科學發展規律的,是中醫學實踐和理論發展的需要。其在下多腎陰虧耗,甚則水不函木,累及厥陰,虛風内動,或腎水虧于下,心火亢于上,出現心煩不寐,舌紅,脈細數,宜以黃連阿膠湯之類育陰清熱治之。

少陰寒化證以虛為主,但也有本虛标實之證,如陽虛水泛的真武湯證,陽虛寒濕身痛的附子湯證。喻昌的《醫門法律》詳論了救治陰證之難,以四逆湯為基本方,其陽衰戴陽者,宜加蔥白宣通上下陰寒之凝滞,其格拒不能受藥者,加人尿、豬膽汁防其格非,少陰陽衰,其極必兼厥陰,厥陰疏洩太過,汗多淋漓,可予山茱萸、五味子、龍牡之類以收浮越之陽氣,面助厥陰之阖。張錫純言:“人之元氣将脫,恒因肝髒疏洩太過,重用萸肉以收斂之,則其疏洩之機關可使之頓停,即元氣可以不脫。”即此理也。

 

厥陰病理及其治法方藥 雒曉東

厥陰本風标陰,從其中氣,多相火郁逆之證。故柯琴言“厥陰偏于熱實”。厥陰禀風木而内寄相火,下連腎水,為乙癸同源,上接心火,成子母相應。若相火郁逆從化太過則病熱,胃腎陽虛,厥陰髒寒,從化不及則病寒,若心包之熱在上,肝寒在下,則為寒熱錯雜之證。總為厥陰疏洩失職,陽氣郁逆所緻。

厥陰之寒,多由胃腎陽虛,從三場病演變而來,或外寒直中,寒閉其陽,心包之火不得敷布,出現肝寒上逆的“于嘔、吐涎沫、頭痛”的吳茱萸湯證,或寒閉其經,血虛寒厥的“手足厥寒,脈細”的當歸四逆湯證,或經髒皆寒,以當歸四逆湯加吳茱萸,生姜治之。厥陰之熱,多由陽明少陽傳來,或由少陰累及,或陽明熱盛,引動肝風,而見陽亢風動之證,或水不函木,陽抗風旋而成虛風内動,若火熱内盛,煉津成痰,内閉心包,則竅閉神昏,急與“三寶”、清宮湯之類治之。若濕熱内犯,濕過熱郁,也多機竅閉塞之證,在心包則宜蘇合香丸、菖蒲郁金湯之類。若熱盛而不能外達的熱深厥甚之證,可酌情使用白虎、承氣湯之類,但此時仍以陽明為主要矛盾。若水、血、痰、食累及厥陰而緻氣機閉塞之證,多屬染病範疇,宜逐邪以開郁。若寒熱錯雜,肝失疏洩之職,心包之火不得敷布,則宜調其氣機,散寒清熱。

總之,厥陰以疏洩敷布為其職,其病則以疏洩失職,陽氣郁逆為主。厥陰治法,或開其郁,或鎮其逆,審寒熱虛實而治之。烏梅丸清熱散寒、洩相火、扶正氣,為厥陰之主方,對厥陰的寒證、熱證均可加減運用,但總宜加入開郁或鎮逆之品。後世溫病學派對厥陰病證治多有發揮,熱閉心包,神昏、肢厥、舌蹇者,宜“三寶”、清宮湯之屬,以清熱開竅醒神。若痰閉心包者則宜豁痰開竅,但心包郁閉之證,始終應注意宣暢氣機,不可過用滋膩寒涼,若熱盛動風或陰虛風動,病及厥陰者,則宜以羚羊鈎藤湯、大定風珠之類。厥陰的溫熱病證,多陰虧陽亢,氣機不暢,治療多用滋膩寒涼,但必須加入透氣之品,使邪有外達之機,如葉天士的“入營猶可透熱轉氣”之意。吳鞠通的清營湯、清宮湯仍用銀花、連翹等宣氣之品,即是此意,切不可一派寒涼,以閉其邪。

 

中醫治法綱要

中醫治法綱要

予受《石室秘錄》啟發,在五項原則下将中醫治法分為整體和局部兩大部分,整體治法以三因論治為綱:因時論治,因地論治,因人論治;局部治法以三定論治為綱:定位,定性,定量。三因三定論治統率衆多治法以成體系。

五項原則

i.  辨病論治——百場病、青蒿治瘧、茵陳蒿治黃疸、

ii. 辨證論治——風、火、燥、濕、寒、毒、痰、飲、郁、瘀

iii.分期論治——SARS、中風、帕金森病、

iv. 審因論治——外傷、六淫、七情、飲食、勞逸、蟲毒、疫戾

v. 對症治療——元胡止痛、瓦楞治酸、内金消食、

 

第一部分:三因論治

一、因時制宜——春夏養陽,秋冬養陰

夫四時陰陽者,萬物之根本也,所以聖人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故與萬物沉浮于生長之門。

1、五運六氣——

2、24節氣——  

3、12時辰——五更瀉、日甫熱、

4、春夏治法——論春宜理氣,夏宜健脾。春夏治者,随春夏發生之氣而治之得法也。春宜疏洩,夏宜清涼,亦不易之法也。然而舒發之中,宜用理氣之藥,清涼之内,宜兼健脾之劑,未可盡為舒發與清涼也。

(迎春湯)人參一錢,黃芪一錢。柴胡一錢,當歸二錢,白芍三錢,陳皮五分,甘草一錢,神曲五分,水煎服。此方有參、芪以理氣,又有柴、芍、當歸以養肝而舒木氣,則肝不克脾土,自然得養矣。

(養夏湯)麥冬三錢,元參三錢,五味子一錢,白術五錢,甘草一錢,香薷八分,神曲三分,茯苓三錢,陳皮五分,水煎服。此方妙在健脾之中;而有潤肺之藥,脾健而肺潤,又益之去暑之品,又何患暑極之侵入哉。

5、秋冬治法——論秋宜潤肺,冬宜補腎。秋冬治者,以順秋氣之肅,冬氣之寒也。然秋天而聽其氣肅,冬令而順其氣寒,則過于肅殺矣。法當用和平之藥以調之,使肅者不過于肅,而寒者不過于寒也。

(潤秋湯)麥冬五錢,北五味一錢。人參一錢,甘草一錢,百合五錢,款冬花一錢、天花粉一錢,蘇子一錢,水煎服。此方妙在不寒不斂、不熱不散、則肺金既無幹燥之患,而有滋潤之益,又何德金風之涼也。

(溫冬飲)白術五錢,茯苓三錢,山茱萸二錢,熟地五錢,肉桂三分,生棗仁一錢,枸杞子一錢,菟絲子一錢,薏仁三錢,水煎服。批此方補腎之水多,補腎之火少,使水不寒而火不沸,又何虞冬令之寒哉。秋冬治法之佳妙者。  

6、人體陽氣變化的日夜節律:

7、日治法——

8、夜治法——青蒿鼈甲湯。

 

二、因地制宜——

《異法方宜論篇第十二》

黃帝問曰:醫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對曰:地勢使然也……故聖人雜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異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體也。

1、東南治法——論補中益氣湯。東南治者,東方之人與南方之人同治也。東南俱系向明之地,腠理疏洩,氣虛者多,且天分甚薄,不比西北之人剛勁。若照西北人治法治之,立見危殆矣。人用人參一錢,白術二錢,當歸一錢五分,黃芪三錢。紫胡一錢,升麻五分,陳皮五分,甘草一錢,此補中益氣湯也。以此方出入加減,無有不妙。

2、西北治法——西北人賦質既堅,體亦甚壯,冷水冷飯,不時常用,始覺快然,一用熱劑,便覺口鼻雙目火出。故治法與東南人迥别,方用黃連五分,黃芩一錢,栀子一錢,陳皮一錢,枳殼一錢,厚樸一錢,甘草一錢,麥芽二錢,水煎服。

 

三、因人治宜——

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七七,任脈虛,太沖脈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壞而無子也。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瀉,陰陽和,故能有子。…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天癸竭,精少,腎髒衰,形體皆極。八八,則齒發去。
1、男治法——強陽不倒,此虛火炎上,而肺金之氣不能下行故爾。若用黃柏、知母二味,煎湯飲之,立時消散。然而自倒之後,終歲經年,不能重振,亦是苦也。方用元參三兩,肉桂三分,麥冬三兩,水煎服,即倒。(〔批〕養陽湯。)此方妙在用元參以瀉腎中浮遊之火,尤妙肉桂三分,引其入宅,而招散其沸越之火,同氣相求,火自回合。

2、女治法——生化湯(千古名方)。

生化湯原方    當歸(八錢)  川芎(三錢)  桃仁(十四粒,去皮尖,研)  黑姜(五分)  炙草(五分)    用黃酒、童便各半,煎服。

四二五合方 

3、老治法——論老人宜補腎。莫妙用六味丸,加麥冬三兩,北五味子一兩,與之常服,則腸無燥結之苦,胃有能食之歡。此方之妙,竟可由六十服至百年,終歲不斷常服。蓋老人氣血之虛,盡由于腎水之涸。六味丸妙在極補腎水,又能健脾胃之氣,去腎中之邪火。而生腎中之真陽,所以老人最宜也。

4、少治法——論少年人宜治脾胃。方用厚樸一錢;茯苓三錢,陳皮一錢,甘草一錢,半夏一錢,砂仁三粒,車前子一錢。此方為主,而逐症加減,自易奏功。

5、 随人之性情禀賦不同而治:禀賦不同而受病亦異。顧私己者,心肝病少;顧大體者,心肝病多。不及情者,脾肺病少;善鐘情者,脾肺病多。任浮沉者,肝少;矜志節者,肝腎病多。病起于七情,而五髒因之受損。

6、強治法——體質強壯:張飛、李逵、武松。麻黃湯證

7、弱治法——林黛玉。桂枝湯證

8、肥治法——六君子。肥治者,治肥人之病也。肥人多痰,乃氣虛也。虛則氣不能運行,故痰生之。則治痰焉可僅治痰哉,必須補其氣,而後帶消其痰為得耳。然而氣之補法,又不可純補脾胃之土,而當兼補其命門之火。蓋火能生土,而土自生氣,氣足而痰自消,不治痰,正所以治痰也。方用人參三兩,白術五兩,茯苓二兩,薏仁五兩,芡實五兩,熟地八兩,山茱萸四兩,北五味一兩,杜仲三兩,肉桂二兩,砂仁五錢,益智仁一兩,白芥子三兩,桔紅一兩,各為末,蜜為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五錢,(〔批〕火土兩培丹。)

9、瘦治法——六味地黃。瘦人多火,人盡知之。然而火之有餘,水之不足也,不補水以鎮陽光,又安能去火而消其烈焰哉。方用熟地三兩,元參八兩,生地四兩,麥冬三兩,白芍五兩,丹皮三兩,沙參二兩,地骨皮五兩,天門冬三兩,陳皮五錢,各為末,蜜為丸。加桑葉六兩,亦為末,同搗為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五錢。(〔批〕添陰湯。)妙在元參去浮遊之火,而又能調停五髒之陽。

10、富治法——富治者,治膏粱富貴之人也。身披重裘,口食肥甘,其腠理必疏,脾胃必弱。一旦感中邪氣,自當補正為先,不可以祛邪為急。方用人參三錢,白術三錢,甘草一錢,陳皮五分,茯苓三錢,半夏五分,為君主之藥。倘有風邪,加入桂枝一錢,或柴胡一錢;傷暑,加入香薷一錢;傷濕,加入豬苓二錢;傷熱,加入黃連一錢;傷燥,加入蘇子一錢、麥冬五錢;傷氣,加入白芍五錢;傷寒,加入肉桂一錢,水煎服。此方之妙,妙在健脾順氣,正補而邪自退。況又逐經各有加減妙法,使膏粱之子,永無屈死矣。

11、貧治法 ——平治者,藜藿之民,單寒之子,不可與富貴同為治法,故更立一門。蓋貧賤之人,其筋骨過勞,腠理必密,所食者粗粝,無燔熬烹炙之味入于腸胃,則胃氣健剛可知。若亦以富貴治法治之,未必相宜也,方用白術二錢,茯苓三錢,白芍三錢,甘草一錢,半夏一錢,陳皮五分,厚樸五分,共七味為主。

12、産前治法——産前之症,劇照各門治之。方用人參二錢,白術五錢,茯苓二錢,白勺五錢,黃芩三錢,杜仲一錢,熟地一兩,生地三錢,歸身二錢,水煎服,此方純是利腰臍之聖藥,少加黃芩清之,則胎得寒,子自定。 其次漏胎,乃氣血不足之故,急宜以峻補之,則胎不漏。方用人參二錢,白術五錢,杜仲一錢,枸杞子一錢,山藥二錢,當歸身一錢:茯苓二錢,熟地五錢,麥冬二錢,北五味五分,山茱萸二錢,甘草一錢,水煎服。此方不寒不熱,安胎之聖藥也。

13、産後治法——論産後宜補,産後之病,不可枚舉,終以補氣補血為主。如産後諸症,以補氣血為主。方用人參三錢,當歸一兩,川芎五錢,荊芥炒黑一錢,益母草一錢,水煎服。(〔批〕氣血兼補湯。)

 

第二部分: 三定論治

一、定位——

1、上治法——上治者,治上焦之症也。如頭疼,目痛,口舌生瘡,鼻腫之類。

2、中治法——中治者,或胸前生瘡,乳上生瘡,兩脅、兩背、兩手生瘡是也。然而瘡瘍别有專門,此不必再贅。既已立門,存一治法,統治中焦部位之瘡,無不神效。

3、下治法 ——下治者,乃生腿癰,多骨癰,囊癰,騎馬癰,鶴膝風,兩腳爛瘡,腳疽等項是也。

4、内治法——内治者,言人有病在髒腑而治之也。

5、外治法——摩治法,浴治法

6、不内外治法——内者,胸腹之中;外者,風邪之犯。今既無胸腹之病,又無風寒之最,忽然跌仆為災,斷傷受困,此不内外之因,又一門也。方用當歸五錢,大黃二錢,生地三錢,赤芍藥三錢,桃仁一錢,紅花一錢,丹皮一錢,敗龜闆一錢,水一碗,酒一碗,煎服。(〔批〕逐瘀至神丹)。

7、深治法——深治者,病患深而深治之也,如人病在膏肓,或在骨髓,或在腦中者是,此等症,成非一朝,則治亦非一日,必須多服湯藥于日間,久服丸餌子夜半,非數百劑,非數十斤,不能奏效。大約勞瘵之症居多,而虛勞次之。方用熟地一兩,山茱萸四錢,山藥三錢,丹皮二錢,澤瀉二錢,茯苓三錢,北五味一錢,麥冬三錢,芡實五錢,水煎服。此朝服方也。晚服丸方:用紫河車一具,鹿角膠二兩,龜膠三兩,元參三兩,熟地八兩,山茱萸四兩,地骨皮五兩,人參二兩,白術五兩,白芍五兩,炒棗仁三兩,枸杞子三兩,麥冬三兩,人乳二碗,浸熟地,曬幹,砂仁五錢,各為末。每日半夜,白滾水送下五錢。此方不熱不寒,可以長服,方名中正丸。

8、淺治法——淺者,因病未深而淺治之,不必深治之者也。如人患細小疾病。何必張皇而用人參,驚懼而加桂、附。飲食不調,用六君子可也:頭痛,用小柴胡湯可也:咳嗽,用逍遙散可也;水瀉,用五苓散可也:腹痛,用小建中湯可也;兩肋飽悶,亦用逍遙散可也。

9、五體九竅:

10、皮毛治法——皮毛治法者,感輕之症,病未深入營衛,故從皮毛上治之也。凡人生與紫癜風者,乃暑熱之時,人不知而用日曬之手巾,擦其身中之汗,便成此病,最無害而最難愈。方用蒼耳子一兩,防風三錢,黃芪三兩,備為末,水打成丸。米湯每日早晨送下三錢,一料服完必愈。神方也,紫白癜俱效。

11、肌膚治法——

12、筋脈治法——筋脈之治,用當歸三錢,芍藥一兩,熟地二兩,柴胡一錢,白術五錢,肉桂一錢,白芥子一錢,水煎服。(〔批〕滋筋舒肝湯。)此方乃腎肝同治之法。筋雖屬肝,而滋肝必責之腎。

13、髒腑治法:

髒治法——髒治者,五髒中有病而治之者也。諸痿喘嘔,皆屬于上。諸厥固洩,皆屬于下。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諸寒收引,皆屬于腎。諸氣膹郁,皆屬于肺。諸濕腫滿,皆屬于脾。諸痛癢瘡,皆屬于心。   

五髒同治法——脾肺同一治,腎肝同一治,心腎同一治也。肺氣之傷,必補脾氣,脾氣既傷,肺氣亦困,故補肺必須補脾,而補脾必須補肺。

14、腑治法——腑治法甚多,小便不通,乃膀胱之病。

膀胱之氣化不行,小便即不能出。方用人參三錢,蓮子三錢,白果二十個,茯苓三錢,甘草一錢,車前子三錢。肉桂三分,王不留行三錢,水煎服。(〔批〕通水至奇丹。)一劑即如注。此方之奇妙,全在用人參,其次則用肉桂三分。蓋膀胱必得氣化而始出。氣化者何?
大便閉結者,人以為大腸燥甚,誰知是肺氣燥乎。肺燥則清肅之氣不能下行于大腸,而腎經之水僅足以自顧,又何能旁流以潤溪澗矣。方用熟地三兩,元參三兩,火麻子一錢,升麻二錢,牛乳一碗,水二鐘,煎六分,将牛乳同調一碗服之。(〔批〕潤燥至神湯)。

奇恒之府:腦、髓、骨、脈、膽、胞

15、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大路:

16、六經治法:

17、衛氣營血治法:

18、三焦治法:上焦如羽,非輕不取……

19、氣血精津液:

氣治法——氣治者,氣實氣虛而不可不平之也,氣陷,補中益氣湯可用;氣衰,六君子湯可采:氣寒,人參白術附子湯可施;氣虛,則用四君子;氣郁,則用歸脾湯;氣熱,則用生脈散:氣喘,則用獨參湯;氣動,則用二陳湯加人參;氣壅滞,則用射幹湯:氣逆,則用逍遙散。

血治法——血治者,乃血病不肯歸經,或上或下,或四肢皮毛,合處出血者是也。治血以四物湯為主,加荊芥、茜草更妙,順其性而引其歸經也。然而用六味丸湯治血症亦妙。

二、定性——

1、陰陽:(陽盛、陽虛、陽氣衰亡;陰盛、陰虛、陰氣衰亡;格陽格陰戴陽,陰虛陽亢等)“謹察陰陽之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

陰治者——病症乃陰氣不足,而陰邪又犯之也。如腎水虛寒,又感寒者;或腎水匮竭,夜熱晝寒是也。

陽治法——陽治者,治陽症之病也。陽症甚多,不能概舉,姑舉一二症大者言之。傷寒内發斑,身熱心如火,口渴呼水,氣喘舌燥,揚手出身者是;或中暑熱之氣,大渴飲水。

2、虛實:(氣血陰陽,五虛五實, 微虛微實,真虛真實等,補虛瀉實,瀉子補母)

虛治法——虛症亦多,我舉一二以概其餘。虛治者,非氣虛,即血虛也。氣虛如人不能飲食,食之而不能化者是;血虛者,面色黃瘦,或出汗盜汗,或夜眠常醒,不能潤色以養筋者是也。氣虛者,用六君子、四君子湯。血虛者,用四物湯。腎虛無火者,用八壺湯:腎虛有火者,用六味地黃湯。肺虛者,用生脈散。心虛者,用歸脾湯或天王補心丹。肝虛者,用建中湯。胃虛者,用四君子湯。脾虛者,用補中益氣湯。

實治法——

3、寒熱:

諸熱瞀瘛,皆屬于火。諸禁鼓栗,如喪神守,皆屬于火。諸痙項強,皆屬于濕。諸逆沖上,皆屬于火。諸脹腹大,皆屬于熱。諸躁狂越,皆屬于火。諸暴強直,皆屬于風。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于熱。諸病胕腫疼酸驚駭,皆屬于火。諸轉反戾,水液渾濁,皆屬于熱。諸病水液,澄徹清冷,皆屬于寒。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于熱。故大要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緻和平。此之謂也。

寒治法——寒治者,乃火盛而正折之也。

熱治法——熱治寒也。

4、溫治法——溫治者,不可用寒涼,又不可用辛熱,不得已乃用溫補之藥,以中治之也。

5、清治法——清治者,不可用涼藥,又不可用溫補,乃改用清平之劑,故曰清治。

6、燥濕:

7、風邪:内風責之于肝,外風多累于肺。

8、痰治法——

論治初起之痰  已病之痰  久病之痰  論老痰  頑痰。痰治者,痰塞于咽喉之間,雖是小病,而大病實成于此,古人所以另立門以治之。然而所立之方,皆是治痰之标,不足治痰之本也,故立二陳湯,以治上中下新暫久之病,通治之而無實效也。今另立三方,一治初起之痰,一治已病之痰,一治久病之痰。痰病雖多,要不能越吾之範圍也。初起者,傷風咳嗽吐痰是也。用半夏一錢,陳皮一錢,天花粉一錢,茯苓一錢,甘草一錢,蘇子一錢,水煎服。已病之痰,痰在中焦也。白術三錢,茯苓五錢,陳皮一錢,甘草一錢,白芥子三錢,栀子一錢,火痰加之,枳殼五分,水煎服。久病之痰,當補腎以祛逐之。方用熟地五錢,茯苓三錢,山藥三錢,薏仁五錢,芡實五錢,山茱萸三錢,北五味一錢,麥冬三錢,車前子一錢,益智仁三分,水煎服。此治水泛為痰之聖藥。

9、淤血:
王清任《醫林改錯》五逐瘀湯:通竅活血湯、血府逐瘀湯、膈下逐瘀湯、少腹逐瘀湯、身痛逐瘀湯所治基本涵蓋了一身血淤之證。

10、蟲毒:瘟疫治法、瘴疠治法、

 

三、定量——

1、範圍大小:

完治法——完者,如病頭痛、腦痛、手足兩臂疼痛、兩肩背疼痛、腰以下痛,不必支解刀破,囫囵而治之也。

碎治法——碎治法最奇。人有病腹中癥結,或成蟲形、鳥形、蛇形。各藥不愈;或頭内生鵲,手内生鸠之類,必内無異症,而外顯奇形,如瘿如瘤之類;必須割去瘤瘿,去其鳥鵲,始能病愈。然此猶是節外生枝,雖動刀圭,無傷内髒,用生肌之藥一敷上,即如無病之人。
大治法——大治法,周身有病,統上下左右盡治之也。防風通聖散、五積散、十全大補丸、人參養榮丸;如氣血全會,一身多病。(諸病凡胃氣衰者,用藥不可大劑,不可不知。更有暴病中寒,脈微欲絕,四肢冰冷者,初服須急服生附、幹姜各五錢救之,參、術又在所緩。)
小治法——蔥豉湯。小治法者,乃上焦之病也。病既在上焦,若大其劑,則勢下行,反為不美。張公曰:人以為輕病也,不十分留心,誰知大病成于小病乎。小病而斟酌盡善,又何大病之生也。岐天師忽用大劑以治大病,忽用小劑以治小病,如神龍變化,不可測度,真聖化神兼而立方也。   

2、程度輕重:

重治法——白虎、承氣、參附四逆之輩。論大渴  大汗  大吐  大瀉  陰陽脫。重治者,病出非常,非輕淡可以奏功,或用之數兩,或用半斤、一斤,而後可以獲效。如大渴、大汗、大吐、大瀉、陰陽脫之症,從前俱已罄談,而方法亦盡,餘可不言。然而尚未盡者,大渴之症,必用石膏,往往有一晝夜而用至斤許者。

大汗之症,必用參芪,往往有用參斤許者。然亦偶爾有之,不可拘執以治凡有汗亡陽之症。蓋陽藥不宜偏多,而陰藥可以重用故耳。

輕治法——桑菊銀翹之輩。輕者,病不重,不必重治,而用輕劑以治之也。如人咳嗽、頭痛、眼目痛。口舌生瘡,皆是小症,何必用重劑以補陽,用厚味以滋陰哉。法當用輕清之品,少少散之,無不立效,如小柴胡之方是也。然而小柴胡湯,世人不知輕重之法,予再酌定之,可永為式。方用柴胡一錢,黃芩一錢,半夏一錢,陳皮五分,甘草一錢,此小柴胡湯。

3、王治法——王治者,不可以伯道治之,而用王道治法為必全,而尊尚之也。

4、霸治法——霸治者,不可用王道,不得已而霸者也。如人病至危,安可仍用六君子輩,迂緩從事,以圖速功哉,勢必如宋襄之速亡而已。故一遇大渴、大吐、大瀉、大滿、發背、癰腫之類,死亡頃刻。若不用大劑去毒去邪之藥,單刀直進,摧蕩逐除,而欲尚補正則邪自散之論,未有不一敗塗地而不可救者也,故必須大劑與之為得。

第三部分:治法術略(技巧)

一、先治法 ——先治者,宜先而先之也。先治法最妙,無奈世人不肯先服藥何,所以邪由皮毛而入營衛,由營衛而入髒腑也。

二、後治法 ——後治法者,宜後而後之也。   

三、急治法——急治者,不可須臾緩也。

四、緩治法 ——緩治者,不可急而姑緩之也。

五、初治法——初治者,首先宜以此治之也。

六、終治法——終治者,病已愈而為善後之計,故曰終治。如傷寒愈後,作何調治;中暑之後,作何湯飲:中風之後,作何将息是也。妙者,可以為終治之法。

七、長治法——長治者,永遠之症,不可以歲月計也。如病痿症、痙症是也。

八、短治法——短治者,乃病不必長治,而可以短兵取勝,則用短治之法。譬如陽明之症初起,乘其口渴引水自救之時,急用石膏、知母煎服。一劑而渴減,再劑而渴止,三劑而病如失,即不可再與四劑矣。蓋石膏初用有蕩邪之功,久用有損正之失,故可暫用而不可長用。附子理中湯,亦不可久用,有太剛則折之虞。大承氣湯止可一劑,而不可至再,重則有大下亡陰之禍。

九、久治法 ——久治者,日久歲長而治之也。此乃寒虛之人,不可日斷藥餌,如參、苓,芪、術之類,日日煎飲始好。方用人參一錢,白術二錢,黃芪二錢,茯苓二錢,甘草五分,白芥子一錢,神曲五分,肉桂一分,麥冬二錢,北五味三分,蘇子五分,水煎服。(〔批〕久道湯。)

十、暫治法——暫治者,乃強壯之人素不服藥,一朝得病,用藥暫治之也。

十一、《标本病傳論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本。。。先病而後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後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後生寒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病者治其本,先熱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标,先病而後洩者治其本,先洩而後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調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後生中滿者治其标,先中滿而後煩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氣有同氣。小大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病發而有餘,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後治其标。病發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後治其本。謹察間甚,以意調之,間者并行,甚者獨行。

十二、本治法——本治者,治心腎之法也。人非心不能甯靜緻遠,非腎不能作強生育。故補心即當補腎,補腎即當補心也。是二經一身之主宰,髒腑之根本也。

十三、标治法——人如病大小便不通,或瘧症不已,産後風寒,皆作末治也。

十四、正醫法  

五髒之中,除肺一經之外,俱可正治,獨肺經不可正治。治肺之法,正治甚難,當轉治以脾。脾氣有養,則土自生金,咳嗽自己。

治有隔一、隔二、隔三之治。

十五、反醫法:塞治法——塞者,因其塞而塞之也,如人氣虛中滿是也。蓋中滿之疾,原是氣虛而成,不補其虛,脹何從解。

十六、偏治法——偏治者,乃一偏之治法。譬如人病心痛,不治心而偏治肝;譬如病在上,而偏治下:譬如病在右,而偏治左;譬如病在四肢手足,而偏治其腹心也。

十七、全治法——全治者,乃人病痨瘵之症也。痨病用不得霸藥,宜用通身清火之味治之。

十八、常治法——常治者,可以常法而常治之者也。頭疼,即以蔓荊子一錢,川芎五錢,白芷一錢,甘草一錢,半夏一錢,細辛一錢治之,病去如掃。(〔批〕止疼湯。)此常治之法,可為師也。

十九、變治法——變法者,不可以常法治,不得已而思變之也。變症不同,用藥各異,吾舉其大者言之。

二十、專治法——專治者,專治一髒,單刀直入之謂也。如人病直中陰經寒症,勢如奔馬,不可止遏。倘征兵分調于各路,勢必觀望低徊,而不能急遽以救主,不若止用一二大将,斬關直進之為得也。方用人參一兩,附子二錢,水煎服即愈,方名參附湯。 

二十一、分治法——分治者,症犯艱難,不可作一症治之,乃用分治之法。如人便血矣,又溺血;腰痛矣,又頭痛:遺精矣,又健忘:吞酸矣,又洩瀉。症既分出,藥難一般,不得不分之以相治也。或治其上,或治其下,或治其有餘,或治其不足,止正可以混同一例。然而得其道,則分中可合:不得其道,則合處仍分。

二十二、通治法——通治者,因其通而通之也。

二十三、 升治法——升治者,乃氣虛下陷,不能升而升之者也。凡人因饑飽勞役,内傷正氣,以緻氣乃下行,脾胃不能克化,飲食不能運動。方用人參一錢,黃芪三錢,柴胡一錢,升麻三分,當歸三錢,陳皮一錢,甘草一錢,白術三錢治之。此方即補中益湯,餘為之增定其輕重,以為萬世不删之定則。東垣一生學問,全在此方。

二十四、降治法——降治者,不能下降,用藥以堕之也。降胃=小半夏湯、旋複代赭湯;降肺=蘇子降氣湯;降肝=鎮肝熄風湯;降氣=四六磨飲。如腹中痛,手按痛甚,或胸中傷食,手不可按者,皆宜堕之也。方用白術二錢,枳殼三錢,白芍三錢,甘草一錢,山楂二十粒,麥芽三錢,厚樸一錢,水煎服,(〔批〕速腐湯。)

二十五、開治法——開治者,氣閉不開而開之也。如關隔之症是也;或如屍厥氣閉是也。

二十六、閉治法——閉治者,乃虛極下脫,關門不閉而閉之也。如人交感樂極,男女脫精而死者,或夢遺精滑不守者是也。男女走精而亡,亦因氣虛不能自禁,一時男貪女愛,盡情縱欲,以緻虛火沸騰,下元盡失。

二十七、順醫法

二十八、逆醫法、

二十九、斂治法——斂治者,乃氣将散而收斂之也。譬如人汗出不已,此亡陽而氣欲散也。又如下血與吐血不已,此血欲散而不能住者是也。氣散僅存一線之陽,倘再令其奔越,則陽脫而死所不免也。然而治脫之法,惟在斂其肺氣,使皮毛腠理固密,則陽從何散。

三十、解治法——解者,邪聚于一處,而分解之也。如人病結胸等症

三十一、洩治法——洩治者,汗之也。邪居于腠理之間,不肯自出。必用汗藥以疏洩之。方用荊芥一錢,桔梗一錢,防風一錢,甘草一錢,蘇葉一錢,白術五錢,茯苓三錢,陳皮五分,水煎服。   

三十二、 同治法——論四物、逍遙、六君、歸脾、小柴胡、參蘇。補中益氣、四君子諸湯加減法。同治者,同是一方而同治數病也。如四物可治吐血,又可治下血;逍遙散可治木郁,又可治數郁;六君子湯可治飲食之傷,又可治痰氣之積。然而方雖同,而用之輕重有别,加減有殊。

三十三、 異治法——異治者,一病而異治之也。如人病中濕也,或用開鬼門之法,或用洩淨府之法是也。雖同是水症,何以各施治法而皆效?

三十四、意治法——醫者,意也。因病人之意而用之,一法也;因病症之意而用之,又一法也;因藥味之意而用之,又一法也。因病人之意耐用之奈何?如病人喜食寒、即以寒物投之,病人喜食熱,即以熱物投之也。随病人之性,而加以順性之方則不違而得大益。

三十五、收治法——論久嗽久瀉久汗。收治者,氣散而收之也。如人病久嗽不已,方用人參一錢,白芍三錢,酸棗仁二錢,北五味子一錢,麥冬五錢,蘇子一錢,益智仁五分,白芥子一錢,水煎服。(〔批〕止嗽神丹。)   

大汗之病,陽氣盡随汗而外越,若不急為止抑,則陽氣立散,即時身死。

三十六、平治法——論氣虛、血虛、腎虛、胃虛、脾虛諸用藥方。平治者,平常之病,用平常之法也。氣虛者,用六君子、四君子湯。血虛者,用四物湯。腎虛無火者,用八壺湯:腎虛有火者,用六味地黃湯。肺虛者,用生脈散。心虛者,用歸脾湯或天王補心丹。肝虛者,用建中湯。胃虛者,用四君子湯。脾虛者,用補中益氣湯。郁症,用逍遙散。傷風,用小柴胡湯或參蘇飲。有熱者,用二碗湯。胃熱甚者,用竹葉石膏湯。

三十七、奇治法——奇治者,不以常法治之也。

三十八、隔治法——補母瀉子,瀉南補北。

                   附: 知止老師講傷寒

一、太陽篇學習總結

太陽病,太,是大的意思。太陽就是指機體氣化過程中陽氣最盛大的那一類過程。陽者,衛外而為固,所以太陽之氣化最明顯的體現是衛護一身肌表。故前人有雲“太陽為一身之藩籬,主膚表而統榮衛”。這是說太陽之氣化過程,主要是衛氣在起作用,如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等等。而衛氣要起作用,必然離不開榮氣(營氣)的支持。所以後人在解釋太陽時多以榮衛論之。當然這種解釋隻是為了理解和掌握,在實踐運用中,還是要直接以“象”來判斷陰陽,這樣才能整體而直捷。但這決不是以所謂的“症候群”搞對号入座,而是要“有者求之,無者求之”,在動态中把握當前的主證所在。為了便于理解,還可以再以肺主表、足太陽膀胱經布于肌表最廣等來聯系髒腑、經絡理解。但這隻能說明用“太陽”即可涵攝上述内容,不能颠倒主次地把這種直捷的陰陽辨證再異化為髒腑或經絡辨證等,在思維中反倒不能以主證之象直接去辨明陰陽,因而不能真正地掌握三陰三陽辨證。《素問•陰陽應象大論》中提出:“察色按脈,先别陰陽。” 這就是“以象之謂”、就是陰陽辨證的指南。 

太陽既然主膚表而統榮衛,又涉及肺、膀胱等髒腑,所以外邪中于膚表之後引起太陽氣化所主的榮和衛、髒腑和經絡的病理反應就叫作太陽病。譬如外邪侵入,太陽之氣為了抗邪,必然會調動氣血津液等趨于體表,就會出現脈浮、發熱,同時正常的衛外、溫煦功能受到影響,就必然惡寒,那麼些主要發生在體表的異常表現,也就是太陽病必有的症狀了。脈浮、發熱、惡寒,雖然是太陽病必見的症狀,但來嚴格來說,這還隻能叫做表證,僅憑這幾個症狀來确定太陽病是不夠的。因為在其他陰陽失和的類型中,其前驅階段有的也會出現這樣的表證。因此,要确定太陽病,還必須在表證的基礎上還有“頭項強痛”這一表現,這就說明病變不但在膚表,而且也在太陽的經絡,把太陽氣化的領地完全地波及到了,這樣才是最典型的太陽病。當然,不完全具足太陽病的典型表現,隻有其中的一個或幾個,再結合全身的情況分析,也還是可以确定此時病變是否屬于太陽病的。但這需要比較深入地理解、掌握這種辨證方法才能做得到。這也正是我們學習它的目的所在。 

後世用“開合樞”來比拟陰陽的工作機制,以“開合”來概括氣化過程中的升降出入運動,再加上一個“樞”來說明這些運動的調控與承接。用開合樞來比拟人體的生理現象首見于《内經》中的“太陽為開,陽明為合,少陽為樞”和“太陰為開,厥陰為合,少陰為樞”。後世以此理解《傷寒論》的三陰三次病,雖然不是取《内經》中關于“開合樞”比喻的原意,但這樣以開、合、樞來比拟陰陽工作的方式和關系,很有利于理解和掌握陰陽在整體上的變化過程,所以我們應對這種思想加以重視。“開合樞是認識六經的關鍵,也是研究《傷寒論》的方便法門。”(《劉力紅•思考中醫,107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

太陽為開,太陽的“開”是指機體中的陽氣在工作中處于開發、外達而為用,一直到其發揮到最為盛大階段的氣化過程。陽氣外達所發揮的作用有宣發、衛外、溫熱等等,這些都是太陽的開機才能正常維持。太陽出現了病變,必然是它的“開”出了問題,因而不能正常發揮上述作用,從而表現出相應的病證。“太陽的開機為什麼會發生異常呢?這個原因可能來自内部,也可能來自外部,或兼而有之、外部的因素往往比較典型,如我們常見的傷寒、中風,就是因為外邪侵襲,障礙、束縛了這個開機,使陽氣的開發受限,于是太陽病就發生了。除了外因,内在有哪些因素呢?有陽氣虛,本身的力量不足,太陽這個開的作用會成問題,或者由于水飲、濕等因素障礙了陽氣外出,太陽的開機也會出現問題。”“所以太陽病見得最多的是表病,表病就是因為陽不衛外,遭受外邪侵襲所緻。另外,陽不化氣,水液代謝就會失調,從而導緻水液代謝障礙相關的疾病,我們看看整個太陽篇,表證、水氣、痰飲、蓄水占了絕大多數,這些都是與陽用的障礙有關,都與太陽開機不利有關。因此,從太陽開機不利的角度去理解太陽病,就抓住了它的綱領。(思考中醫P111) 

由上述可知,太陽氣化最典型的病變是表證,也就是衛氣的功能發生異常變化。從而表現出“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的提綱脈證。太陽病在衛氣職能方面的改變,不但能表現為發熱惡寒,還必然影響其司開合的功能而表現為有汗或無汗。在正常情況下,衛氣總是能開能合,以适應人體體溫的調節和汗液的排洩。但受邪後就不同了,有的人是衛氣但開不合,有的人是但合不開。但開不合的就有汗,有汗是疏洩外散之象,可見脈象浮緩,是風邪緻病的特點,叫做太陽中風。但合不開則無汗,是寒主收引的凝斂之象,寒束表氣不能,則身疼痛、脈浮緊,叫做太陽傷寒。這就是太陽病的兩大類型。這兩種類型的太陽病所表現的開合異常,隻是太陽之氣開發于表而受邪,肌表氣機出現的異常,并不是全身陽氣的開合異常。所以由太陽為開的角度看,不過是開的不及和開得太過而已。由于感邪輕重及人的體質不同,這兩大類型的太陽病還可以有很多的兼夾證。在正邪交争的過程中,病情還會出現各種演變,但整個太陽篇所涉及的病變,在性質上基本都以寒為主。因為寒傷陽氣,寒邪最易導緻在太陽領域的功能異常。如果是熱邪擾及陽氣最多的太陽,熱性炎上,就會影響一身陽氣的合數而使病變轉屬陽明。 

此外,太陽病中較為重要的就是水液代謝異常的病變了。三焦是人體氣化的場所,又是“決渎之官,水道出焉”,太陽開機不利,不能發揮正常的氣化功能時,也會影響三焦出現水液代謝異常。我們者知道氣帥血行、氣帥津行,血以載氣、津以載氣的道理,這一關系說明了什麼呢?最起碼的一點是說明了正常情況下機體陽氣最多的地方,其津液或陰血也必然相應為最多。因為氣之與津、血,是須臾不可分離的。我們知道人體的津要比血多,且“營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内注五髒六腑”(《靈樞•邪客》),血藏于肝,統于脾,五髒六腑都要由血來濡養。所以在肌表與太陽相配的陰氣,主要是津,也就是在三焦氣化的水液。這樣一看,不僅僅是太陽病必然影響及水液代謝,事實上是所有的太陽病,必然同時也是水液代謝或運行出現了病變。就是最典型的太陽中風與太陽傷寒,不也是水液為汗失守或水液不能外出為汗嗎?再看《傷寒論》太陽篇涉及到的主要方劑,麻黃湯、桂枝湯、大小青龍湯、五苓散、越婢湯,也都是能治水的方劑。一如劉力紅先生在《思考中醫》總結:“治太陽就是治水”。這樣從陰陽兩方面看,太陽病的主要内容就容易掌握了。 

那麼可不可以說太陽病就是水液病、是陰病呢?顯然不是,因為太陽病的主導因素是陽氣出現了問題,我們知道同時水液也一定有問題是因為中醫學的整體觀就是這種思維方式,要“知陽者知陰”。陰陽兩方面都了解了,才能全面把握病情。但矛盾的主要方面在陽,所以是陽病。我們了解太陽病還是要抓住陽的病變特點。如果矛盾的主要方面在陰,且在于代表着最多陰氣的水液,那就是太陰病了。

另外,太陽的陽熱之氣郁久或循經入腑,還會傷及血分,出現衄血、便血、發狂等病證。但這些已經不是簡單的太陽病了,這類病變往往更易于辨識,認清其特征表現即可,不用三陰三陽這樣整體宏觀的系統方法也是可以的。

綜上所述,太陽病有以下三個要點:一,病位在表;二,病性多寒;三,開機受病。從這三方面來認識,就可以在複雜多變的病情中抓住太陽病的“主證”。那麼是不是太陽病就是從病位、病性、氣化運動的方向這三方面來分析病情呢?或者說是不是以這三方面的辨證結果綜合起來,也同樣可以得到一個和三陰三陽辨證所得到的太陽病相同的認識呢?答案是否定的。因為這三方面的綜合并不能詳盡太陽病的全部内涵。這些還隻是在人體上的表現,太陽病患者的表現可以是僅僅如此,但太陽病這個概念同時還具有天人合一的内涵。三陰三陽的辨證是最具整體觀念的辨證方法,真正地把人放在天地的大系統内來認識,不是隻在人體的層次上進行的多角度認識的概括。這一思想在《傷寒論》的“欲解時”條文中有所體現。如“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所謂“欲解時”就是說疾病有可能解除、或有可能痊愈、或有可能減輕的時間區域。我們知道人體具有着精密的自我調節能力,凡有病變,機體自身都會本能地産生保護性反應對以抵抗緻病因素的影響、修複受傷的組織及其功能。也就是說人體本身就有愈病的機能。太陽病在某一個時間内 “欲解”,就是說在這個時間段内機體正氣的工作機制正好有利于增強其自愈反應。太陽病的欲解時是“從巳至未上”,即在巳、午、未這三個時辰内,也就是上午9時至下午3時之間。這一時間内機體的正氣有什麼特點呢?《素問•生氣通天論》說:“故陽氣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氣生,日中而陽氣隆,日西而陽氣已虛,氣門乃閉”。太陽病的欲解時正屬日中,“日中而陽氣隆”,與 “日西而陽氣虛,氣門乃閉”相對,就是指陽氣外達盛于肌表,有利于“氣門”打開,汗液排出。天時助人體的陽氣外達,也就是助太陽的開機。陽氣外達肌表則敷津為汗,而太陽病的主要治法也就是取汗。可見以開機不利,需要取汗可解的太陽病,在巳、午、未這個時段内機體會自然出現治療它的機制,所以在這個時間段内就有可能或有利于解除病變。這是天人是相應的必然結果。就象春溫、夏熱、秋涼、冬寒一樣,“時立氣布”,到了某一時間,天地間就必然呈現相應的陰陽之氣,這又必然影響着人體的陽陰。如《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說:“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是氣之常也,人亦應之,以一日分為四時,朝則為春,日中為夏,日入為秋,夜半為冬。” 就象夏天或正晌午時人們會熱、會出汗一樣。這是人生存在天地間必有的規律,我們需要的就是認識、掌握并加以運用。有了這個天人相應的認識角度,我們不但能夠知道某類病在什麼時間易于治愈,還能根據病變所呈現出的時間規律來判定其病理屬性。如某種病情,每于“巳、午、未”這個時段内就自然減輕,其他時間則維持原樣或有所加重,那我們就要考慮這是否屬于太陽病了,這個時間規律至少能起到提示思路的作用。象前面提到的《靈樞•順氣一日分為四時》篇所講,中醫辨陰陽是“以象之謂”的,一年分四時,一日也可以分為四時,其道理就是分時所依據的陰陽之應象是相同或相類似的。據此原則,一日分作十二時,一年也相應的是十二月,都是以十二地支來劃分,因為每一支所代表的陰陽之氣及其應象是類同的。陰曆以“寅”為正月,則“巳、午、未”即陰曆四、五、六月,正值夏季,為一年中最熱的時節。顯然,這時天人相應的特點都是“陽氣隆”。如果某些常年不愈、反複發作的疾病總是在夏天減輕甚至完全消失,而天冷或遇寒時又重,如風濕性關節炎、老慢支、支氣管哮喘之類。我們就可以考慮從太陽論治。事實上太陽篇的桂枝附子湯、小青龍湯也正是治療這些疾病的有效方劑。我們還知道,這一類疾病不但是到天熱時“欲解”,如果是北方人患此類疾病(事實上也是北方人患這類疾病的比例高),到南方或偏于南方之地住上半年、一年或僅住一個夏天,他的病情一般都會得到明顯的改善。也就是說不但時間因素能帶來“欲解”,空間因素也能帶來“欲解”。這是因為時空因素都有其陰陽屬性,巳、午、未是“陽氣隆”之時,南方則是“陽氣隆”之地,隻要是陽氣隆,就會增強人體太陽氣化的過程,就會形成對太陽病欲解因素。可見,太陽病的概念可以包括天地人這個大系統中的一切相關因素,一提到太陽,這些因素就全包括在内了。所以我們辨太陽病,乃至辨三陰三場病,都需要以天地人這個大系統為背景,以陰陽為綱,在整體上尋找病變的主要矛盾。不可以把這種整體性的辨證方法分解成對這一系統内各要素的分别辨證。因為這樣做隻是對三陰三陽辨證的異化,還是沒有掌握陰陽辨證的要領。《傷寒論》中所創立的三陰三陽辨證是最具全科意義的診斷方式,我們應該通過熟悉原文、熟悉中醫經典來尋求辨識陰陽思維方式,從而掌握這一辨證體系。

二、陽明篇學習總結

陽明的概念是“兩陽合明”。這裡的合,不是彙合、疊加的意思,而是與開相對應,是合攏、聚合的意思。“是把陽氣從一種生發的狀态、釋放的狀态收攏聚合起來,使它轉入蓄積收藏的狀态”。(思考中醫•227) 陽明的合承接太陽的開,是發布、外散為用的陽氣轉為斂降、内收為用的氣化過程。如果說一身升降出入的氣化過程中,太陽的開主要是使陽氣升、出,那麼陽明的合就是以降、入為主。在人體中那些生理功能是以陽氣的入内、下降為主呢?很顯然是胃腸,陽氣入内以腐熟、傳化水谷,并以通降為和。故知陽明的氣化所涵攝的主要内容是以胃腸為主的“宜降則和”的生理功能。這些功能發生了異常變化,就是陽明病了。所以《傷寒論》對陽明病提綱契領地概括為“胃家實”。 “胃家”即整修消化道,它不但肩負着腐熟水谷的消化作用,而且也肩負着排洩糞便的傳導作用。如原文中即有“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之說。既然涉及到了胃,那當然與會與脾有關聯;涉及到大腸,還和肺有關聯。所以這個“胃家實”不但包括胃與腸所出現的實證,還涉及到以此為主的一系列相關的氣化功能。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六經為川,腸胃為海”,這是以海納百川為喻,說明“胃家”可以彙集諸經之氣。這一點正與陽明之合承接太陽之開的比拟相吻合,因為太陽的開是開出一身陽氣,陽明的合當然也就是合攏一身之陽氣。可以認為,凡所諸經中開發盛大的陽氣轉入斂降的過程出現障礙,陽氣當合而不能合,都屬于陽明之病。所以陽明病不但有腹實不降的承氣證,還有陽氣不能合入、熱勢外張的白虎證。這也就是陽明病的兩大主要類型。

陽明病是如何發生的呢?就《傷寒論》中所載,有以下幾種情況。一是素體津液虧少,或感邪後治療不當,津液耗傷,以緻無津載氣下行而出現陽明病。如“本太陽病,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也。(185)” 、“問曰:何緣得陽明病?答曰:太陽病發汗、若下、若利小便,此亡津液,胃中幹燥,因轉屬陽明。不更衣,内實,大便難者,此名陽明也 。(181)”   二是素體陽盛,感邪後邪從熱化或邪熱與腸胃中宿食、糞便相結。即論中所謂的“正陽陽明”。此外,還有一種是體質稍偏陽虛的人,并沒有傷津的原因,但感邪後正邪交争日久,至七八日後正氣得勝,但陽氣來複太過,也可以出現陽明證。還有一種“陽明中寒”的情況,表現為“不能食,小便不利”、“大便初硬後溏”,這是由于“胃中冷,水谷不别”的原因,導緻津液不能正常分布,雖然體内津液并沒有虧少,但脾胃陽氣不足以運化之,還是可以出現大便(初)硬,小便少或不通暢,甚或口幹舌燥等形似燥性的病變,所以也可以稱作陽明病。但這種情況的主要矛盾已經不在陽明,而是在與之密切相關的太陰之脾,所以《傷寒論》陽明病篇中并不對這種情況作更多的讨論。我們也在太陰病中再加以探讨。

由上述可知,陽明病主要有兩種情況:一是津液虧少所導緻的燥,二是陽氣過盛導緻的熱。病重者還可以燥、熱同見。綜前所述,從病變性質上看,内在的燥與熱是陽明病的主要特征;從氣化運動的方向上看,陽明病的主要特點是不合、不降。以這兩點的有無和表現程度,就可以判定或辨别陽明病了。

陽明病的欲解時是“從申至戌上”即申、酉、戌這三個時辰内。這個時段内太陽開始西行西下直至夜幕降臨,“人亦應之”,人體的“太陽”也在這個時段内開始收斂回藏,轉入陽明。還是人天相應的道理,人體的陽氣在這個時間内回收内合的機能是最佳的,而陽明病的特點就是氣機不合,在這個機體内合機能最佳的時候當然就會有自愈或減輕的機會。但陽明病中有一個典型的症狀,即“日晡所發潮熱”,如《傷寒論》212條所說,這種情況下“微者”要大承氣湯主之,“劇者”而又見澀脈是要死人的,也就是說,在“日晡所”,即日落的時段内病情有所加重。為什麼在欲解的時間或欲解的情況下,病情反而加重呢?這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能比較集中地反映出中醫學認識疾病的方式,我們不妨以前面介紹過的中醫全科病理觀來作一分析:中醫學認為一切病變的發生與發展都是正邪交争過程的結果及其體現,所以各種疾病的症狀也不外乎是某一正邪交争機制的特征表現,所有的症狀都是同時反映了正氣與邪氣兩方面的狀态及其關系。那麼陽明病的這個日晡所潮熱是怎樣的正邪關系呢?我們看《傷寒論》陽明篇中,潮熱是陽明腑實證的特征症狀,是用承氣湯的一個重要指征,“其熱不潮者,未可與承氣湯”。可見這個邪的因素是腑實不通,甚至有“燥屎五六枚”。此時正氣的因素如何呢?我們知道人體具有精密的自我調節能力,在有燥屎結滞的情況下,機體必然會啟動“欲解”機制――氣帥津行、調動津液下行以潤燥。但此時體内沒有充足的津液以供調動,顯然這一自愈機制就無法達到預期目的。并且這種情況下,本來是機體啟動陽氣帥津下行,現在僅僅是陽氣下行而無津液同來,則不但不能潤下燥結之邪,反而會進一步加重原有的燥熱之勢。所以陽明腑實證往往會很快地發展到燥極熱盛的危重地步,因而陽明篇中有“急下”之訓。再看這個日晡所潮熱,正是因為日晡所是欲解時,機體此時的自愈機能增強,如上所述,雖“欲解”而津液不足,病解的條件不具各備,所以不但未解,反而因下行之陽氣被燥實所阻,使得熱勢更盛、如潮洶湧。由此可知,正常情況下的欲解時是因為正氣得助,正氣強則病邪退而疾病向愈,但在邪實頑固,未能祛除之時,反而會因為正氣太盛而導緻正邪對峙之勢增強,從而使病證更為加劇,因而出現欲解反劇的情況。可見,正進邪退則向愈為常,正進邪不退而反劇為變;欲解時向愈為常,欲解時反重為變;病情雖有常變,輕重之别,但其機理都不外乎是邪與正的相對關系。所以中醫學特别強調正氣,強調在整體、動态中掌握正氣的運行規律,強調知常以達變。唯有如此,才能正确地認識病情的發展與變化。

“知常達變,是中醫辨證論治的基本思維方法之一。闡常述變,則是《傷寒論》六經辨證的基本特征之一。(《傷寒思辯》山東大學出版社,1995,12:1)”這個欲解機制中的常變思維尤其需要我們充分重視,因為不僅是時間因素,空間因素、治療因素乃至其他一切幹預因素所産生的“欲解”機制,都有可能因為邪氣頑固而出現欲解反劇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如不能明确此中的常變關系,必然會對此時正常的欲解機制産生懷疑甚至是否認,從而在治療方向上改弦易辄,喪失進一步輔助、推進此正确的欲解機制的機會。例如《傷寒論》24條“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方,不解者,先刺風他、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太陽病,一開始用桂枝湯治療,不但不解,反而增加了心煩症狀,分明是病情加重了。但是不是治療錯誤了呢?顯然不是,否則就不可再用桂枝湯了。這不過是風寒之邪約束得較重,服桂枝湯後正氣得助,正邪交争之勢加劇,正氣受郁,同時又激發了風邪上擾,所以出現煩證。先刺風池、風府二穴,幫助機體疏通治風之機,解除正邪對峙的局面,再服桂枝湯就會治愈了。這一條說的是藥物治療後出現的欲解反劇。藥物出好,時間也好,任何因素導緻的“欲解”機制都是一樣的,都是助正勝邪,以完成機體在患病後所啟動的自愈過程。

 三、少陽篇學習總結

陽氣是充滿全身,周流不息的。根據其作用于機體各部所需多少及其運動方式,可一分為三來認識。如前所言,陽氣開發,敷布于體表為用的,叫做太陽;陽氣向内,入于中焦以腐熟水谷的,叫做陽明。除此以外,還有充斥于表裡之間,流布于三焦上下,生機活潑,對人體起着溫熱長養作用的陽氣,叫做少陽。少陽之陽,以三焦為通路,周行一身,不亢不烈,猶如日之初升,故又名“少火”,它的特點是流通暢達,所以少陽又叫“遊部”,即《素問·陰陽類論》所說:“一陽為遊部”,“一陽者少陽也”。少陽為少火,為遊部,于一身通行自在,不郁不結,升降自如為其常,一旦出現少火郁滞或與邪搏結,流行不暢,就是發生了少陽病。

少陽被郁,郁則化火。火性炎上,上尋出竅,最常表現為口苦、咽幹、目眩等證,所以這些症狀被作為少陽病的提綱。少陽内結,多結于少陽經脈之部位,就會出現脅下苦滿或痞硬。一般情況下少火被郁隻是少陽氣化失常而為病,多是感邪後機體自發的反應,屬于典型的少陽病。邪結脅下則是少陽的經絡為病而影響少陽氣化,多由太陽轉屬而來。

少火被郁,多由外感風寒所緻。風與寒的性質不同,因而在引起火郁的口苦、咽幹、目眩等證同時,又各有不同特點。風性升散,故又有目赤、耳鳴如蟬、胸中滿而煩等證。這是風熱之邪挾少陽本經之火循經上煽所緻,在《傷寒論》中叫“少陽中風”。寒為陰邪,則無上述目赤煩滿等證,而有頭痛、發熱、脈弦細等證。

外邪侵入少陽所主的經脈,也可以阻滞少火流通而出現少陽病。例如太陽病未愈,而身體的氣血已虛,則外邪乘虛而入,正氣驅之無力,則邪結在脅下少陽之域,就會出現胸脅苦滿,甚或脅下痞硬之證。邪結于經,少陽不能舒發條達,就會胸中煩滿,默默不欲言語。少火郁結,克犯于胃,還會有不欲飲食,常常作嘔等證。邪已内陷,說明太陽之氣不足以拒邪于外,正氣退縮、邪向内迫進,則機體正邪交争無力,不能發起來熱,隻覺惡寒;但正氣尚能在陽分堅守,待陽氣蓄極而通,向外散邪,則作發熱而不惡寒;如此則表現為寒熱往來之證,也些都是病在少陽的典型症狀。

少陽病的機制基本如上,并不複雜。但是,凡病在陽分,大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少陽病機存在,因為少陽相火遊行三焦、遍布周身,故身體各部之病證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到少火的周行。所以除了明确的太陽病與陽明病外,諸多典型或不典型的陽性病證幾乎都可以歸屬于少陽。故知少陽病的證見反而是最為複雜的。那麼對于複雜的病證如何能判定其屬于少陽呢?《傷寒論》在少陽主方小柴胡湯的運用中給出了這樣的原則:“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俱”。也就是說,在辨别出病變屬陽後,又能辨明主證不屬于太陽、陽明,則隻要見到一個少陽病的典型症狀,就可以确定為少陽病。很顯然,這就要求我們在掌握少陽病時更需要整體分析,絕不能簡單地對号入座。

少陽為樞,樞,就是維系着開合的樞紐。在人體中,維系開合的這個樞不要具有樞轉、調節的作用,還要具有支配的作用。如何支配呢?對有序運動的支配當然要通過提供信息與能量才能完成。少陽的氣化過程是主司相火,相火即是一身之能源。相火流行三焦、遊布周身而為“少火”。少火生氣,主生發推動、溫熱長養,正具備維系開合機制的調節與支配作用,所以少陽為樞。

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寅、卯、辰時正是天地陽氣生發之時,人應之而少火流通暢達,故諸少火郁結之病變有向愈之機。同前述欲解反劇的機理一樣,少陽病郁結重者,也會出現欲解時病證加重的情況。比如少陽病最常見的口苦,在未愈之時,往往就是晨起時加重。

 四、太陰篇學習總結

人體的陰氣,若從物質上來指實,就有津液、精氣和榮血等不同。将陰氣一分為三來看,津液來源于水谷,敷布于周身,為陰氣的最主要成份,所以三陰中的太陰—陰氣最多者,自然也是以津液為主了。津液的吸收與輸送,與脾和肺的關系最為密切。與脾有關,就一定和胃也有關聯,且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與肺有關,也一定會和大腸有關聯。所以太陰的氣化過程主要包括了津液在脾、胃、肺與大腸間的輸布與運用。當然這一過程同時還與一身之整體密切相關。如《素問•經脈别論》說:“飲入于胃,遊溢精氣,上屬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肺,通調水道,下屬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還說:“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脈氣流經,經氣歸于肺,肺朝百脈,輸精于皮毛,毛脈合精,行氣于府,府精神明,留于四髒”。可見,若把太陰的氣化過程結合到髒腑的功能來說,主要就是指脾、肺而言。

正常情況下脾氣散精,脈氣流經,津液被利用,人就健康無病。反之,如果脾、肺因虛寒而失職,尤其是脾氣散精的功能失職,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不能“散精”,則飲食攝入的水谷精微不能敷布為用,留滞在相應的髒腑或經絡中,出現“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等寒濕内盛的症狀。這就是典型的太陰病。

正如太陽氣化過程中陽氣最多,所需的水液也最多一樣,太陰氣化過程中涉及的陰氣最多,當然也需要最多的陽氣。同樣是最大,所以都叫“太”。氣化過程中以陽為主要方面,則為太陽。陽在外,故太陽主要是講在表的氣化過程。以陰為主要方面,即為太陰,陰在内,故太陰主要是講在内的氣化過程。那麼這個在内的,以陰津為主的氣化過程所需的最多的陽氣從哪裡來呢?一個主要的來源就是陽明之合所收斂回藏的陽氣。陽明與太陰為表理,太陰之開承接陽明之合。陽明之合,需太陰之開;太陰為開,亦需陽明之合。這完全是一個過程的兩個方面。太陰為開,也就是開啟體内的陰津來迎接陽明合入的陽氣,把陽氣藏于陰分以完成内裡的氣化。并進一步以精的形式藏伏于少陰,以完成陽氣的休養生息。上述的典型的太陰病,也就是太陰所藏的陽氣不足以完成對水液的代謝所緻。陽虛則内寒,水液不化又生濕,所以太陰病的病理主要就是寒濕。這與陽明病的燥熱正好相反。二者都有腹滿證,但陽明病的腹滿屬實,不吐不利;而太陰病的腹滿屬虛,自吐自利,且越吐利越傷中陽虛寒越重,從而腹滿也越重。陽明病口渴,太陰病不渴。可見太陰病在表現上也與陽明病相反。正常情況下脾胃共同完成對飲食水谷的消化與吸收,此氣化過程中燥濕相濟,升降相因,陽明與太陰為此過程的兩個方面。病變時二者不相協調,則表現為:實則陽明,虛則太陰;熱則陽明,寒則太陰;燥氣有餘,濕氣不足,是為陽明病;濕氣有餘,燥氣不足,則為太陰病。

太陰與陽明如此密切相關,其病變也一定會互相影響。如陽明不合,熱耗于外,太陰不得陽氣回入,則可繼發太陰病。人在盛夏時易患腹瀉在根本上講也就是這個原因。如太陰不開,水津不能上濟陽明,也可以出現明陽失其通降之病。如《傷寒論》所講的“陽明病,若中寒者,不能食,小便不利,手足濈然汗出,此欲 作固瘕,必大便初鞕後溏。所以然者,以胃中冷,水谷不别故也”,就是這種情況。這種情況非常容易引起醫者的誤診,我們一定要特别注意。因為大便不暢之證最易引起胃經郁熱,這種病人常常可以伴有舌苔黃厚膩,口臭,或面起痤瘡,甚至是大便數日一行。初與硝黃瀉葉之類也有效,但會反複發作,久服則乏效,且病情加重。這種情況下其舌苔雖黃厚膩,但其舌體一般都是胖大,或有齒痕。有的病人甚至是雖然大便數日一行,但其舌象一派陰寒。其有痤瘡者,面色也多是偏白或萎黃,或伴下眼睑青黑,絕無面色緣緣正赤之象。還有一點最為關鍵的是,這種便秘不論是幾日一行,其必然是初硬後溏,也就是說大便的初始部分可以非常幹燥難下,但後面的就不那麼幹、硬了,基本上到後面都不能成形,隻是成堆狀。多數情況下,盡管後面的大便不硬、及至不成條,但便出仍不通暢,自覺粘滞不爽。還可見到大便數日一行,但排便的當天會便二、三次或更多,這種情況有時第一次大便可以都是幹燥或成形的,但後面的一定是濕軟成堆。便秘是臨床常見的症狀,絕大多數的便秘都可以在陽明與太陰中尋求治法,我們一定要詳察病情,明辨陰陽,才不至誤診誤治。這種太陰濕困所導緻的便秘隻有溫開太陰才是正治,與治太陰自利一樣,也是“宜服四逆輩”。不過太陰自利服溫藥後則大便轉幹;陽明中寒者服溫藥後多見矢氣頻作一至十數日,大便方漸漸增多變稀,或時幹時稀一段時間,最後才恢複正常。對于這種臨床極常見的胃腸表現,一定要辨清其陰陽屬性,否則雖可間或取消,最終無不贻害病人。

太陰病的欲解時是在亥、子、醜這三個時辰内。這是夜半陽氣入裡、行于陰分的時間。裡虛寒的太陰病得到入裡陽氣的溫煦,故有欲解之機。所以,胃家實的陽明病有腹脹滿,會“胃不和則卧不安”。而太陰病的腹脹滿就不會這樣,它反而是夜卧則安。其實,很多脾虛的人食後腹脹,吃完飯就犯困、吃完飯就想躺着,也是這個道理。“陽氣者,煩勞則張”,機體欲調動陽氣入内,必然就會發出困倦的指令。人卧則靜,陽不外張,則裡虛得到緩解,正氣才能夠去解除太陰的寒濕。夜半時是人的睡眠最深,陽氣入内也最充分,是天地之氣所賜的固定的欲解時。食後腹脹困倦的小睡,則是不過是人體自發的臨時“欲解時”。時雖不同,其欲解之機并無差異。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睡眠時就是太陰病欲解時。也就是說,睡眠就能促進太陰病的欲解、睡眠和緩解太陰病可以是同一個過程。那麼,治療太陰病,促進太陰病的欲解,是不是也可以促進睡眠呢?事實上确實如此:太陰虛寒的病人在經過散寒、溫補的治療後,都會出現一個階段總想睡覺,睡得也很香、很沉。有的病人因此而治愈了素有的失眠。中醫學如何認識睡眠呢?陽氣入于陰分才能睡眠。如《靈樞•營衛生會》所說:“人受氣于谷,谷入于胃,以傳與肺,五藏六府,皆以受氣,其清者為營,濁者為衛,營在脈中,衛在脈外,營周不休,五十而複大會,陰陽相貫,如環無端。衛氣行于陰二十五度,行于陽二十五度,分為晝夜,故陽氣至陽而起,至陰而止。故曰:日中而陽隴為重陽,夜半而陰隴為重陰。故太陰主内,太陽主外,各行二十五度,分為晝夜。夜半為陰隴,夜半後而為陰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矣。日中為陽隴,日西而陽衰,日入盡而陰受氣矣。夜半而大會,萬民皆卧,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衛氣平旦行于陽,日入盡行于陰,行于陽則起(醒),入于陰則止(睡),夜半而萬民皆卧,與天地同紀。這個天人相應的寤寐機制,不就是從太陽到太陰的開合機制嗎?顯然,這個太陰病還直接涉及到了失眠的問題。其實,太陰病所涉及的問題何止上述這些内容,内在的太陰氣化失常可以表現出多種多樣的症狀。但我們隻要抓住了這些現象背後的氣化過程,就能作出方向正确診斷與治療。清•柯韻伯謂“六經钤百病”,清•陸九芝也有"廢六經則百病失傳"之說,我們從上述的思路中是不是也能得出這樣的認識呢?有什麼病不是機體的氣化失常呢?把一身的氣化過程分成六步來認識,還有什麼病變能逃出這六步之外呢?所以清•何秀山說:“病變無常,不出六經之外”;俞根初還特别強調說“以六經钤百病,為确定之總訣”。(何廉臣,通俗傷寒論•上海科技出版社鉛印本,1959)我們把這個辨識三陰三陽氣化的“六經辨證”作為全科中醫的基本辨證方法,道理就在于此。

太陰病在欲解過程中也會出現病情加重的現象,如《傷寒論》278條所說:“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太陰當發身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至七八日,雖暴發下利,日十餘行,必自止。以脾家實,腐穢當去故也”。上面講的,陽明中寒治以溫藥後矢氣頻多、大便增多而稀,也就是這個“脾家實,腐穢當去”的過程。

五、少陰病學習總結

少陰,是陰氣較少的意思。

太陰主司的氣化過程,主要内容是完成水谷精微與水液的吸收、布散,并化生血液、精氣奉養五髒六腑,其中五髒六腑之精還要進一步收藏于腎。此過程所化生的精與血從形質上講明顯少于太陰所主的水液。所以從陰氣所指實的物質多少而分,血和精就屬于少陰。也就是說少陰的氣化過程主要是針對血與精。

心主血脈,腎主藏精,所以在髒腑而言,心和腎屬于少陰。即然是少陰-陰氣少,那麼其氣化過程中所需的陽氣也相應會少,是不是少陰氣化就是一個陰陽俱虛的過程呢?顯然不是,少陰氣化也是機體正常生理功能的一階段,是常态。如果是陰陽兩虛,那就是病态了。事實上這個陰與陽俱少的氣化過程隻是就人體的“用”的角度而言,因為氣化活動本身就是一種功用。“用”是由“體”而起,有體才能起用,少陰的氣化主要是生命活動中對于這個“體”的充養過程。所以少陰以藏為用,其氣化過程就是對陰陽二氣的濃縮、精煉與收藏。

血是陰氣中的精華,如《素問·痹論》中說:“營者,水谷之精氣也”。《靈樞·邪客篇》說:“榮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内注五髒六腑”。已經生成之血“以榮四末,内注五髒六腑”由心所主,是少陰的一個方面。已藏之精由腎所主,是少陰的另一個方面。“從嚴格意義上說,‘精’實際上指的是陽氣的蓄積狀态,能量的蓄積狀态就叫‘精’”。(《思考中醫》85)可見,這個“精”從形迹上說,屬于陰、屬于水,藏于腎中,而它又是陽氣的物質基礎,是陽氣的“體”,由是可知,少陰階段是機體一個生長收藏氣化周期的結束,是下一輪生長收藏過程的基礎。從這個意義上講,它所蘊含的陰陽之氣不但不是最少,反而應該是最多。此為少陰氣化之常。

所謂的少陰病,也就是少陰階段沒能貯藏到應有的陰陽之氣。如果少陰所藏的陰氣少,而陽氣不會,則有陰血虛不能斂藏陽氣之證,例如303條“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卧,黃連阿膠湯主之”,也就是所謂的“少陰熱化證”。如果少陰所藏的陰氣不少,而封藏的陽氣不足,則有陽虛内寒諸證,如“身體痛,手足寒,骨節痛,脈沉者”的附子湯證;“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的真武湯證;“下利清谷,裡寒外熱,手足厥逆,脈微欲絕”的通脈四逆湯證以及内寒下利的白通湯證等等。即所謂的“少陰寒化證”。如果是陰陽俱不足,則會出現“脈微細,但欲寐”,“自利而渴……小便色白”等一派虛象,這就是最典型的少陰病了。此外,還有一種少陰表證,即機體感受了風寒之邪之後,出現了表證所見的發熱惡寒,但脈并不浮。這是因為機體沒有能力調動氣血津液趨于體表去散邪,風寒之邪直接進入到少陰的領地而引發少陰病。如301條“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細辛附子湯主之。”這種表證雖然有發熱,但不會很重,也不會持續太久,因為發熱是正邪交争的外在表現,此時陽氣已虛,雖能作一定程度的抗争,但本已不足以帥津液外趨作汗,所以它也無力抗争得太久,如任其發展,待其消耗得更虛之後,就不能再抗争作熱,終歸于少陰寒化證。可見,這種表證其實就是少陰裡證的前驅期,其一開始就是個少陰病,所以論中把這種情況叫作“少陰病,始得之”。

以上是少陰常見的幾中病變類型。

少陰關乎水火陰陽之體,少陰發生病變就會傷及這個一身氣化的體。所以病到了少陰,多是體用皆衰,很容易出現“死證”,是人體病情發展中的危重階段。但并不是所有的少陰病都會這麼危重,手少陰心與足少陰腎的氣化失常,其輕者也可僅在相應的經絡循行部位出現症狀。如心經上挾咽,腎經循喉嚨,客邪侵入時會出現少陰咽痛。此外,下利導緻津液下脫,虛熱循經上逆也會出現的少陰咽痛。此外,氣化失司而有水氣内生,水阻于下,心火不得下交于腎,則有水氣上溢下去與心火浮郁于上并見的下利、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等證。少陰陰精不足,複因誤用溫燥等原因還會出現燥屎内結,口燥、咽幹、自利清水、腹脹不大便等證。這些雖不是真正的少陰病,但都可以出現在少陰氣化失常之中 —- 引起少陰氣化中最重要的心腎相交的常态不能維系,所以也是我們認識少陰病時所在要注意的。

手少陰心經絡于小腸,寒濕如果郁滞在小腸,還能出現下利帶血及白凍的症狀,如同足少陰腎經絡于膀胱,少陰陽不足,膀胱失氣化而出現小便不利等證屬于少陰寒證一樣,這種症狀雖已涉及陽經,但其性質屬于陰陽俱不足,病性屬陰,所以還是屬于少陰病。如正氣不虛而能出現正邪交争劇烈的陽性病證,那就是正氣有祛邪外出之機,就屬于太陽病了。由此也可以理解少陰是太陽的底面,少陰與太陽相表裡。

  少陰病欲解時在子、醜、寅三個時辰内。從子時起陰盡陽生,正是陰開至極,陽歸于體,一陽來複,開始啟動新一輪陽生陰長的時間。少陰病為體用不足,得此時天地陰陽之氣相助,故有欲解之機。
 六、厥陰篇學習總結

上述從太陰的陰陽俱多發展到少陰的陰陽俱藏,這個太陰的開即達到了極點。開極必合,收藏到極點之後也必然要轉為釋放。這個在陰分主司從收藏轉向釋放的過程,就是厥陰。厥陰為合,指的就是對太陰之開的閉合。太陰所化藏于少陰,少陰所主之血藏于肝,少陰所藏之精也是通過肝木轉為釋放,所以少陰可視為太陰開與厥陰合的樞紐,主司厥陰的髒腑主要是肝。心包為手厥陰之髒,有名而無形,為相火寄于胸中所成,亦與厥陰之氣化密切相關。

我們知道,重陰必陽,陰極則陽生,那麼上述這個太陰開到極點時也應該是陽生之時。此時的一陽始生,也就是蓄積的精開始啟用、開始轉為陽氣的釋放,這個初始啟動的一陽,當然就是少陽了。可見,厥陰的合與少陽的發生又是一個同步的過程。厥陰的合主要是在陰分、在體上起作用,以使一陽之少火能暢達于三焦之中,遊布于髒腑之内而起用。所以二者是相為表裡的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此過程中遊布暢達的少火與水谷精氣化合後,外達于肌表而為用,即是太陽。所以厥陰的合所承接的是太陽的開。這個相為表裡的厥陰-少陽氣化過程,上下維系着太陰與太陽的開。如果厥陰之體受邪,影響了其合機及其表裡上下的氣化過程,就會發生厥陰病。

如厥陰之體感受寒邪,同時其人陽虛,所藏的精不足,則少火無以生發,就會出現四肢厥冷、脈微弱甚至周身膚冷,躁無暫安的“髒厥”證。如果是寒盛陽衰太甚,就會直接危及生命,如《傷寒論》厥陰篇所講的“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卧者,死”等等。在這陰盡陽生的關鍵時刻陽氣不能生出來,人體的生機自然也就無法持續,這是厥陰病中最為危重的病情。趕緊用灸法散寒回陽,才有一線生機。此外,還有可能出現陰盛格陽,見裡寒外熱,下利清谷、汗出而厥等證,這也是及其危險的,需要以四逆湯或通脈四逆湯等回陽救逆。如果陽虛不甚而厥陰之體有寒邪所束,陽氣尚能與厥陰之寒邪抗争,出現幹嘔、吐涎沫、頭痛等證,隻需用吳茱萸湯散寒扶正即可。如果厥陰之體本虛,藏血不足,複受寒邪,則可出現“手足厥寒,脈細欲絕”之證。這時不可妄用溫熱之品以防更傷陰血,要治以養血的同時兼以散寒通陽,用當歸四逆湯。隻有确定體内積有久寒時,才可以再加入吳茱萸、生姜之類。這些都是厥陰病中常見的陰寒證,以内藏的陽氣不足為其共同特征。

如果機體内藏的陽氣不虛,隻因為厥陰之體受寒邪之收引,少陽相火不能從厥陰中發出,則内郁之火必然會向外抗争,欲散寒邪。若終能正勝邪散,而沒有郁熱太甚,就會平穩地自愈。如(336)條所說“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複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故知自愈”。如果陽氣郁久,抗争太過,雖寒邪得解,但會出現癰膿、便膿血、咽中痛、喉痹等郁熱上下攻沖之證;如果寒邪重,陽氣不能得勝,則最終還是病情加重。如(341)條“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複熱四日。厥少熱多者,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必便膿血”;(342)條“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複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334)條“傷寒,先厥後發熱,下利必自止,而反汗出,咽中痛者,其喉為痹。發熱無汗,而利必自止;若不止,必便膿血。便膿血者,其喉不痹”等。這是厥陰受邪而正氣不虛時最常出現的三種情況。病進或化熱是兩種常見轉化的結局,在這個轉化過程中,機體會表現出許多寒熱并見的症狀,如“消渴,氣上擔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等等,這就是典型的厥陰病了。治療時即要用熱藥散寒,又要用寒藥清熱,更要用酸味藥把這個寒熱藥規範在厥陰的領域之内。厥陰階段的熱證是郁在裡面的陽氣不得正常分布而發揮作用所緻,這個“熱”本來是人體的好東西,隻是沒有用好而已。所以,對于這種“熱”隻要加以引導、利用就行了,不可以用攻下、清除的方法來治療。因為對這種寒熱相争的病變采取攻擊裡熱的治療方法,是在釋邪攻正,把内在的正氣損傷了,寒邪必然會乘虛而入,出現“下之利不止”的情況,從而出現前面所講的厥陰寒證。厥陰病中還有一種情況是誤治之後而得,例如傷寒六七日一經将盡、陽氣來複之時,被誤用大下之法,挫傷了少火的來複的外達之機,使少火郁在厥陰之分上沖下犯,也出現“咽喉不利,唾膿血,洩利不止”等火郁内之證,同時還有“寸脈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脈不至”等陽氣不能外達于四肢之證。這時即不能清在裡之熱以免更傷大下後虛弱之陽,又不能溫補陽氣以免加重内少火内郁之證,雖然表現的是寒熱并見之證,用藥的寒熱之間确甚難決擇。隻能先把郁住的少火透達出來,輔以輕微的平調寒熱即可。治以麻黃升麻湯。

由上述可知,厥陰病變很容易出現寒熱并見的情況,寒熱并見是厥陰病最重要的特征之一。但并不是所有的寒熱并見之證都屬于厥陰病。例如病人本有太陰病,中寒下利,如同前面講的陽明中寒欲作痼瘕一樣,這種太陰有寒往往可以導緻陽明不能合降而有一些上胃經郁熱之證。這時如隻針對在上之熱而用攻下法,就會進一步加重在下之寒,使上熱下寒的格拒之勢更重,出現上吐下瀉,“飲食入口即吐”等證。這時要用辛開苦降法開太陰、合陽明,用幹姜黃連黃芩人參湯來治療。寒熱錯雜以及四肢厥冷、下利等都是厥陰病所常見,所以《傷寒論》的厥陰篇還把性質的此類病證附在厥陰篇之後作為對比,以至于厥陰篇顯得頗為雜亂。但隻要我們抓住厥陰與少陽相表裡這層關系,再随着各部的邪正關系分析此中的氣化過程,還是不難把握厥陰病的。

除了上述的厥陰寒證與寒熱并見證外,厥陰病還可以出現純熱證,這當然得是在陽氣充足的情況下才能發生。究其緣由,還是陽不出陰或陽出不暢所緻。如陽郁于内下迫作利,而寒邪已全然消散,這時就可以用純寒的白頭翁湯來治療。如厥陰所郁之陽終于發出,但仍不能暢行其部,而有“嘔而發熱者”,這時的病變性質已經是少火被郁的少陽病了,即需以小柴胡湯主之。這種病情由陰轉陽的過程其實是疾病向愈的一種情況,不可以認為疾病發生了變化或在表現上有所加重就是病進。

厥陰病欲解時,從醜至卯上。醜時是陰盡陽将生之時,寅、卯又是少陽病的欲解時。這一時段的天時之氣從陰出陽,人亦應之,正可助厥陰與少陽這一氣化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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