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在樹下

老陳在樹下

通山縣九宮山鎮中心小學郭芷歌

指導老師 郭志堅

“老陳在哪啊?我家的煤氣壞了。”隔巷的胖嬸扯着嗓門問鄰近的人。

“老陳在樹下呢！”

……

老陳是我們村出了名的“百幫手”。雖然年過六旬了，但他總是顯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黑白相間的頭發挺拔有型，高高的顴骨之上一雙内陷的眼睛顯得格外炯炯有神。聽老一輩的人們說，老陳有一個老伴，但很早就去世了。之後老陳便開始閑坐在自家的梧桐樹下，每天替村裡的一些人幫忙做雜事，而且都是義務勞動。誰家收稻谷，他是第一個報到的；誰家有喜事，他是第一個搬座椅闆凳；誰家的廁所滿池了，他在第一時間趕去。。。。。。

老陳沒有孩子，但有一份不錯的工作，解放初他在公社裡撐渡船，那時收入可觀，也就找了個婆娘，據說帶了“流霞”，連同腹中的孩子一起就早早地離開了人世，後來公社變成了村子，公路大橋也修起來，老陳便失業了，如今老陳又謀上新工作-----當上了村裡的護林防火員（打鑼的），每月80元，再加上種糧補貼、老人補貼，老陳一月下來也就積攢了點錢，自己舍不得花，卻把錢用在了那些留守兒童的身上，諸如買件冬衣給孩子或是替人交點夥食費。老陳說：“錢留着也是留着，我一個老家夥也用不了那麼多錢，用在孩子身上才是用在正點上了！”

老陳這人很随和，對人很好，所以村裡的人都很敬重他。有時那些受過他恩惠的人送給他一些腌肉食，他總是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這像什麼話，你這就是看不起我老陳，我所做的都是應該的，拿回去吧！拿回去吧！”老陳就是這樣的倔，這樣的令人敬佩！

老陳并不是一個人住，和他住在一起的還有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子。那孩子是鄰村的伢，有兩個不争氣的父母鬧離婚，都不管孩子出去打工了，老陳聽人說起這個孩子，二話不說便去了鄰村把他接到自己的家裡來住。那時那孩子年齡還小，隻有五六歲，帶回來的時候，臉色蠟黃，身子骨隻剩下一副骨頭了，實在是讓看的人揪心。老陳帶着男孩到鎮上給他買了一身合身的衣服，并對男孩說：“娃，你要沒處去，就跟爺爺一起住吧！爺爺不會讓你餓着的！”那男孩也挺有靈性的，一頭撲到老陳的懷裡嚎啕大哭，很多圍觀的人看後都感動得熱淚盈眶。回家後，媽媽自歎說：“唉，老陳自個都一大把年紀了，整天幫别人幹義務勞動就算了，還養個孩子，真不怕麻煩，不怕累！”我尋思着：打老陳跑到鄰村去的時候，我就猜到這些事了。

時間的長河流動不止，春去秋來，老陳梧桐樹上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唯有不變的是老陳終日坐在樹下等着誰來找他幫忙，或與來往的人叨叨家常……

時光又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啊!在今年剛開春的時候，當所有人還都沉浸在春節團圓的喜慶氛圍中的時候，不知是誰突然提起：好像沒有看到老陳在挨家挨戶的送餃子了，大家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當我和大家再次看到老陳時，隻見老陳僵直地躺在床上，神情是那麼安詳，身子闆一動不動。大家看後不由得淚水流淌下來……

至今，再也沒有人再吆喝“老陳老陳”了，但老陳那樸實憨厚的笑容卻常常浮現在大家的腦海裡。